上官止水閉上了眼睛。剛纔不知道爲什麼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件事了。上官止水又不禁的握起了拳頭。
“諭神者麼?”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就是上官止水的心結,同時也是他對“諭神者”的憎恨。詆譭他的道,因爲現在的他已經完完全全不能再說是一個合格的道士了。道雖然不同於佛,但是修道之人應該淡泊名利,雖然身爲企業的核心支柱,但是上官家的家訓依然是古傳統,即使是發展成了大企業大公司,騰雲集團依然是奉行者爲大衆服務的原則,房產一直很紅火,因爲隸屬於騰雲公司旗下的開發商建起來的房子總能夠讓人感覺到舒心,會有不同的造型,會有貼心的服務,以及無時無刻都保持着的笑臉,哪怕是公司虧一點也要給顧客最好的服務,這就是這個家族企業貫徹的根本。正因爲如此,對於這個家族企業的好評如潮。
有人說人總是帶着面具,我們的任務不過是從一張面具換到另一張面具,什麼時候才能看見真正的自己的臉呢,有的時候連我們自己也忘了。
自從那件事之後,上官止水就和【諭神者】接下了樑子,倒不是說因爲輸給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而是因爲對方一句詆譭“道”的話激怒了他。
你是永遠贏不了我的,這就是諭神者。是你所謂的道永遠達不到的東西。
年幼的聲音卻說出不符合年齡的狠話,他是這麼說的。
上官止水後來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諭神者到底是什麼,因爲總是覺得是被妖魔附身的感覺,雖然無法從那個孩子身上感受到所謂的妖氣。
最後上官止水得出結論,諭神者是被強制賦予力量的“怪物”,雖然表面上看上去不危險,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他們總有失控的那一天,變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然後會摧毀他們周圍的一切。
這就是上官止水的理解,以及帶着他對【諭神者】帶着的說不清楚的憎恨。所以他便有了一個想法,有了一個“道”的想法。要給予這些狂妄的【諭神者】們一點嚴肅的說教——
玲。便是關鍵。
如果玲也算是【諭神者】的話,那麼也算是特殊的【諭神者】,有少部分人認爲,諭神者的出現或許並不是什麼好的事情,就像那個計劃的名字,“創造神”。人類沒見過神,不知道神的性別,長相,年齡,住處,也不知道他們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但是人類卻可以發現【諭神者】,他們希望這些超能力的人可以幫助他們溝通神靈,探究神的旨意,再後來,甚至想自己創造個神。
這就是那些科學家瘋狂的想法。不惜用巨大量的實驗來探尋規律,但是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他們犯了一個無可挽回的錯誤,而這個錯誤會因爲歐陽雪這些人一點一點的擴大化。
“老爺。研究所的人來找您。”管家敲了敲門,說明了來意。
“知道了。”上官止水的答道,“你進來說話吧。”
推門而入,一臉笑容接待歐陽姐弟的管家此時臉上的笑容也不知道消失去了哪裡,看上去神情很是嚴肅。
“怎麼了。有發生什麼事麼?”這個家裡的事情,甚至說是秘密,除了上官止水外就是這個管家知道的最多了,所以現在這位管家露出這樣的神情,讓上官止水有些在意。
“除了研究所的人來找您,還有一件事有必要讓您知道。
“說吧。”隱隱的感覺有些不妙。
“【道心】的核心似乎有人試圖進入,但是失敗了。”聽到【道心】,上官止水的臉上立刻變了顏色。但是很快的恢復了平靜。
“聽你這麼說,自然是知道是誰這麼做的了吧。”上官止水的聲音裡並沒有透露出多少擔心。
“嗯,是的。已經查到了。也沒有驚動對方,只是默默的監視而已。”一流的管家,一流的——都可以說是間諜。這個管家一定不簡單。
“是誰。”上官止水的腦海裡已經閃出了一個詞語——“內鬼”。如果不是這樣。外人是不可能知道【道心】這樣的東西,但是他還是要聽一聽實情。
“是三少爺。”管家嚴肅的盯着上官止水看着,上官止水的臉上明顯的掠過一絲驚訝與不解。
“小峰?”上官止水的語氣裡帶着一絲的不相信,口中說的小峰就是上官峰。自己兄弟的兒子,也就是那個在宴會上惡語相向的少年。管家提到了這個人的名字還讓上官止水有一瞬間的猶豫,上官峰和姐姐的關係不和這點上官止水知道,但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是他對於【諭神者】的感情,這一點卻和那些科學家們很像。因爲上官止水對玲的感情還是有親情的愛的,但是同樣的,玲也是上官止水所不喜歡的,因爲她是【諭神者】。
是可以毀掉世界的惡魔。
這一小部分的人認爲,【諭神者】的力量,是上天賜予人類的禮物,同樣的也是惡魔賜予人類的匕首。它未知,神秘,不可捉摸。雖然說給人類的科技確實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同樣的,他們卻忽視了內在的危險,那是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
天使,也是惡魔。
就是這小部分人的想法,上官止水也是這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員。
“我知道了。”上官止水點了點頭,皺着眉頭似乎是在考慮管家提出的問題。上官峰是他的侄子。如果說從性格上說來,上官止水挺喜歡這個侄子的,雖然有些乖戾。有些自大。和姐姐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但是上官止水喜歡侄子那種有什麼就說什麼毫不忌諱的性格。
“有一點還是要提醒您,上官家主。”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管家的臉上更加嚴肅了。稱呼也變成了家主,一家之主,上官家這個大家族的一家之主,應該是想提醒上官止水自己的責任,“恕我直言,在這件問題上。請您不要過多的參雜個人的感情。因爲這件事非同一般,不管對方有着
什麼樣的身份。”
“啊。”知道自己不能一時的感情用事,上官止水閉上眼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知道了,你去忙吧。”
場景轉換——
玲的房間。
玲的房間看上去很是華麗,不過她本人並不喜歡這樣。房間是典型的大小姐的房間,所有家居的色調都是淡淡的奶白色。牆邊排着一堆毛絨玩具。各種各樣的。柔軟的公主牀配着潔白的枕頭,四周同樣可以變換牆紙的牆現在固定在動漫人物的形象上。
玲正望着牆上的那些動漫圖片發呆,面對着的牆上是一幅巨大的海報式的動漫圖,圖中的女孩放聲歌唱,站在一堆廢墟之中。女孩的目光看着廢墟的盡頭,那裡有着微弱的光芒,。畫面上的女孩只有側臉,臉上是淡淡的悲傷。在廢墟中,女孩坐在廢墟里。
就是這樣的一幅海報,不知道是從哪裡看到的。玲把這張畫買了下來。好像因爲是大師的定製作。價格不菲,但玲還是執意買了下來,做成了壁紙。
玲看着這張畫,她感覺自己和這個女孩有點像,當她知道自己被收養的真正目的時候,她就有這種感覺了。只不過不是廢墟,而是鳥籠,自己像籠中鳥一般待在這裡。四周都是豎起的籠框,將玲囚禁在裡面。
她想過要逃,不過在她想逃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她已經變成了上官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者說是必須存在的“東西”——她的力量,可是讓所有諭神能力消失的能力。她嘗試過逃跑,但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她自己被養成了大小姐。逃跑過,但是每次都會被那些保鏢們請回去,因爲是大小姐,保鏢們並不敢對她怎麼樣。有的只是等着他們的家主到來再處理,就算是這樣,上官止水也沒有對玲發過一次火,但是,上官止水的態度對玲的態度也變差了許多。
玲不知道這個“父親”有什麼計劃,但是她知道肯定不是自己喜歡的,在實驗室的日子,讓玲對實驗研究有了一些恐懼,幸好,上官止水把她帶了出來,不過現在玲似乎又能看到在實驗室裡的那些日子。身體不禁一縮。
怔怔的望着那幅畫。雖然每天都會看着這幅畫,不過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玲的目光劃過畫上的每一處,女孩目光裡的淡淡悲傷。忽然,放佛是靈光乍現,玲好像從女孩的目光裡讀到了一種期待。她的目光就這麼突然放到了整幅畫的最遠處,那微弱光亮的地方。因爲整幅畫並不是黑夜的基調,不過畫面的背景是以灰色系爲主的。
那是——
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原來一直在那道微弱的光亮處,是有一個人形的模糊影子的。以前玲的總是看着女孩,倒是忘記了這樣一點。
“她的救世主麼?”玲寂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的微笑。
畫的名字就叫做《末日的歌》。不知不覺的玲想起了那個男孩,那個見過兩次面的男孩,名字叫做歐陽純白。到現在來說也算不上是朋友吧。上官玲這麼想着。願意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對一個陌生女孩伸出援助之手,雖然不排除有強出風頭的嫌疑,但是不是每個人在看到對手是五大三粗像是黑社會的人物的時候還能夠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
不知不覺偷笑起來,玲想起了男生那張“逃亡”的時候嚴峻的臉,看上去更加帥氣了,對着車廂的人鞠躬道歉的時候一臉認真的模樣,如果在漫畫或者電視劇裡的話,女主角一定已經愛上他了吧,想到這裡,玲的臉上又發起燒來,玲是處在青春期的少女,所以這也是對於戀愛之類的感情正常反應。
她甚至不能否認文弱的自己當着那麼多人面說話還是第一次,而且爲了一個男生,說出了那樣的話,簡直就是身爲女友應該說的話。因爲雖然身爲大小姐,但因爲玲還有一個毛病,就是認生,人一多的話,玲就會緊張,所以要問爲什麼玲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並沒有表現出那種“膽怯”,恐怕這都是多虧歐陽純白功勞吧。
“決定了。”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父親的房間走去。那腳步,看上去十分的堅定。
“你——有什麼事?”上官止水還在考慮剛纔的事,他將自己的身體陷在皮製的座椅裡,看到女兒面無表情的走進來,連門都沒敲,雖然立馬想大聲斥責玲,但是還是沒能說出口,父親的愛和對【諭神者】的恨。
“我想出門。”玲走到辦公桌面前。
“可以,叫老A陪你去。當然,暗中的,不可以發生上次的那些事了。”沒有拒絕,只不過是附加上了條件,老A,上官止水的保鏢團隊的領袖人物,曾經是活躍在國外戰場上的一名軍人,各方面的素質極高,所以止水一直很信任他。
“不需要。”玲直接回絕了,“我要一個人去。”
“上次的那件事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麼。”上官止水拍桌而起,臉上滿是怒容,“不知道爲什麼會盯上你,也不知道爲什麼會知道你出現在了那個車站,到現在我都還沒有調查清楚。差一點,你就被抓走了,而如果真的是那樣,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根本無從推斷。”
這是作爲一名父親對女兒的擔心。
“也不妨礙是有人想綁架或者是因爲其他目的。”突然想起了管家說的入侵事件,上官止水又做回位子上。“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出任何意外,你必須好好的,完完整整的回到這個家裡來。”
這是對於【諭神者】的恨,如果失去了玲這個關鍵,那麼從頭到尾的所有計劃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隨便你吧。”玲沒有繼續抗爭下去,“反正說到底,我也只是個工具罷了。”
“你!”嚯的一下站了起來。上官止水真想抽女兒一巴掌,不過還是強忍了下來。
這是作爲父親對女兒的不滿的感情。而上官止水也一直在這兩種感情裡搖擺不定。
“隨便你吧。我不會死的。我要去找歐陽純白。”
“不許去!”上官止水沒有一絲一毫給予女兒機會,“找他做什麼!”
玲背對着自己的父親。
“你沒有好好道歉的事,由我自己去做。”玲的話語裡透露出一股堅定。
“那也不行!”上官止水已經離開了椅子站到了女兒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那麼恨他,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說出那些話,如果那麼恨的話,爲什麼當初要將我領回來——我有可能也會和他們一樣的!”
“……”上官止水沒能接上話,沉默着,兩種複雜的感情在身體裡遊蕩,許久。“玲,你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你從來不會——”
“因爲我也不知道,”玲看着自己的父親,“那個叫歐陽純白的人,似乎在一瞬間給了我這樣的勇氣。所以我要去見他,好好的道謝。”
女兒眼神裡堅定讓上官止水沒有辦法拒絕。
“好吧。”作爲父親的角色妥協了,“我會暗中找人保護你的,絕對不會影響到你,”
後面補上了這句。
“謝謝。”玲的語氣讓上官止水的心突然涼了一截。
“玲,我可以問個問題麼?”上官止水似乎還在坐着努力,“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的變化讓我,讓我有些接受不了。”
“我不知道,所以我纔要去找他。”玲向外面走着,“我也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好像遇到他這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了一樣。”
玲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變得這樣,好像歐陽純白瞬間就賦予了她一種叫做勇氣的東西,這是她想弄明白的地方。
交錯在龍城上空那些看不見的線條,有一些正在一點一點的匯聚,一點一點的匯聚到一起,即將劃出燦爛的煙火,而那時,則是一切故事真正要開始的時候。玲抿着嘴一言不發的走出上官家的大門,終端就發出了接到信息的聲音,玲拿出終端,是管家通過家裡的終端發來的信息——上面給的是歐陽純白家的地址。
場景轉換,到歐陽純白家。
這幾天歐陽純白的心情不好,歐陽雪的心情也不好,歐陽茉莉雖然看出了端倪,但是問兩個人兩個人都不說。歐陽純白在意的是少女說的話——罪大惡極之人,雖然歐陽雪已經告訴歐陽純白那只是中二病的表現,連龍念雨都已經證實了,但是歐陽純白還是像放心不下一樣老是想着這件事。
不過現在讓歐陽雪擔心的卻是歐陽純白的精神狀態,表面看上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上學,放學,活動,吃飯。睡覺。但是會刻意的和歐陽雪保持一點點的距離,雖然不明顯,但是歐陽雪能感受的出來,即使歐陽純白的嘴裡還是喊着高雅的名字,但是歐陽雪已經可以感覺到,歐陽純白開始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有的時候就算歐陽雪已經儘量的模仿了小時候玩伴的感覺,但是從歐陽純白的臉上卻得不到認可的表情。
“不累麼?”歐陽純白找個藉口出去打球了,屋子裡又只剩下姐妹倆。
“你指的什麼?”歐陽雪幫忙收拾起桌子來,雖然一個人幹已經足夠了。
“已經被他懷疑了吧,你的身份,但是現在卻又拼命的想證明是高雅,你還真是奇怪呢。”歐陽茉莉將新的桌布鋪在桌子上。
“因爲我怕他接受不了自己親手殺了高雅的這個事實。”歐陽雪低着頭,黑色的長髮搭在身前,劉海遮住了眼睛,茉莉看不見她的表情。
“遲早會知道的,”歐陽茉莉嘆了一口氣,“不過,他可不是這種軟弱的人。”
“我知道!”突然之間就叫了出來。
“幹嘛衝着我吼啊。”茉莉沒有生氣,從現在看來,還真是一個可靠的姐姐形象,“因爲你處處都想着他,處處想保護他,處處爲他打理好了一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你爲他做的一切,他都是心存感激,但是當有一天他不記得了這些,你會怎麼樣呢。”
“我還是會站在他的身邊,我是他的姐姐。”歐陽雪回答的沒有遲疑。
“與其這樣護着他,不如就放手吧,有種東西叫順其自然。該來的總會來的,拼命阻止也許只會適得其反,他要記得誰,忘記誰,喜歡誰,討厭誰,那都是他的自由,如果你現在強迫他不想起歐陽雪這個人,對你自己。公平麼?”
明明就是來找弟弟的,明明就是來保護他的。明明答應了和他一起達到那個目標的。現在的自己卻迷失了,對自己不公平,是的,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因爲自己的心早就已經放在了弟弟的身上。
“如果歐陽純白知道你這樣,一定也會痛罵你的。”歐陽茉莉摸了摸歐陽雪的頭,便走進廚房做事去了。
“我是笨蛋啊。”已經快要哭出來的歐陽雪忍住眼淚。
和林克一起約好打球的歐陽純白纔回到家裡,感覺高雅和平時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回來了。”打招呼的語氣都變得輕鬆許多。讓歐陽純白一時不適應。看着名爲高雅的笑容,歐陽純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飛快的閃過。碎片。又是那些碎片,不過要比上次的更加快,更加急,以至於自己根本來不及捕捉軌跡。
“我先睡一會!”隨便找了個藉口,歐陽純白迅速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喂。”歐陽雪的聲音就那麼尷尬的停留在空氣裡,因爲她剛響起歐陽茉莉的話,順其自然,所以臨時改變了注意,該來的總會來的,她所要做的就是在各種情況下保護好他。
世界的關鍵,同樣,也是她的王牌。
這是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躺在牀上的歐陽純白很快的進入夢鄉,但是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他突然聽見了一個聲音——
“來談談吧。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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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