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聯邦軍的這次臨時會議顯得很匆忙就結束了。張賀中將也是心亂如麻,但表面上卻在故作鎮靜。威克斯看着這位兩鬢已經斑白的上司,微微有些不忍。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和其他軍官一起告辭離開了會議室。
和其他軍官不同,威克斯並沒有走向自己的軍營,而是跟在了韋斯特的身後。
韋斯特是聯邦監察部特工出身,何等的精明,只是走了十幾步路就發覺身後有人跟着。“敢跟蹤我?”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異常,依舊照着原來向參謀部的路線走着。只是在一個拐角的地方突然停步,閃電般地拔出腰間的配槍,轉身出槍的動作一氣呵成。
聯邦監察部特製的能量手槍指在了他身後的威克斯腦門上。這種聯邦監察部定製的能量手槍性能優良,卻因爲監察部官員濫用私刑而臭名昭著。因爲其外形酷似狗腿加上監察部的職能,所以在聯邦一度被被戲稱爲“狗腿槍”。
“是你?”韋斯特感覺有些意外,但依然厲聲喝道,“威克斯!你跟着我想幹什麼?!”
威克斯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任由能量手槍指着自己的額頭。他冷冷地哼道,“不愧是監察部來的高參,無論什麼時候都帶着逼供的口氣說話,也無論什麼時候都帶着狗腿槍。似乎手裡沒槍,就連說話都沒有底氣了。”
“老子不跟你廢話。說,爲什麼跟着我?”韋斯特面沉似水。
威克斯突然仰起臉,淡淡地道,“我只是在想,或許你也可以看看我的槍。”他只是在說,並沒有動。但是韋斯特卻一陣緊張,握槍的掌心在微微出汗,他突然發現面前這個人有種極爲熟悉的危險感覺。
威克斯就在韋斯特微微一失神的功夫出手了,一支極其華麗的銀色手槍巧妙地磕在了韋斯特的手腕上。韋斯特的手腕一陣痠麻,手槍已經自掌中滑落。不等槍落地,威克斯腳尖一挑,那支監察部特製的狗腿槍奇蹟般地彈到了威克斯的另一隻手中。
威克斯雙槍平端,對着韋斯特冷笑道,“你也配跟我玩槍?”
韋斯特臉色慘白,有些顫抖地盯着威克斯手中的那把華麗銀槍,整個人都呆住了。過了很久才恢復過了,苦笑道,“xx隊長……我真沒想到,竟然會是你。我曾經想過摘下面具的你會是什麼樣,卻沒想到我們是在這樣一種狀態下見面。早知道是你的話,我根本就沒有拔槍的必要。你殺了我吧……”
威克斯淡淡地道,“我不會殺你。即使是在監察部那種地方偶爾也會有真正的幾個朋友。我知道,我出事的那段日子裡。你爲了我的事幾乎跑斷了腿,甚至頂着幕僚長的壓力私下調查,想爲我洗清冤屈。這些我都還記得。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那個戴面具的xx先生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xx,只有‘聯邦黑騎士’隊長威克斯。”
韋斯特沉默了一會兒道,“威克斯這個身份,幕僚長知道麼?”
威克斯冷笑道,“如果他知道,我還能活着麼?”
“隊長好手段,難怪我們幾乎翻遍了聯邦殖民區也找不到你的蹤影。呵呵,原來你摘下面具換上軍裝根本就是另一個人。”韋斯特苦笑道。
威克斯的手腕一翻,收起了那把華麗的古董銀槍,同時把韋斯特的手槍又拋給了他。
“告訴我,你們爲什麼這麼做?有什麼計劃,爲什麼連將軍閣下都不知情?”威克斯皺眉道。
“你……你都知道?”韋斯特驚疑不定地道。
“小子,別忘了當年是誰帶你出道的。老子在監察部主事的時候,你還是隻菜鳥。”威克斯微微一笑。“我一看你的神情就不對,港口艦隊被毀。連將軍閣下都大爲震驚,你是不可能這麼冷靜的。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刻意安排,有什麼後續計劃。”
韋斯特訕訕地道,“隊長真是銳眼如刀,什麼也瞞不過你。”
威克斯皺眉道,“我清楚監察部的工作流程,像這種事件必須及時上報。而出事之後你並沒有第一時間收集相關資料,表現得悠閒而且過於鎮定。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你並不善於控制情緒,更不善於僞裝情緒。”
韋斯特雖然秉承了監察部官員一貫的驕橫野蠻,但在這位隊長面前連個響屁都不敢放。低聲下氣地道,“隊長,我拿性命擔保,這件事和你一點關係沒有,你就別問了。你也知道部裡的規矩,你這是往死裡逼我啊……”
“好,我不逼你。我只問你一句話,我還活着的消息,你會不會說出去?”威克斯淡淡地問了一句。
“隊長,我的好隊長。算兄弟我求你了,就算不談以前的生死交情。就憑你那把神槍,我也不敢出賣你啊。大家心裡都清楚,部裡那夥飯桶想抓你難。你要我們任何一個人的命卻太容易了。”韋斯特頹然道。
“那麼按照部裡規矩,知情不報,你是不是已經是個死了?既然這樣,爲什麼不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反正一個人也不能死兩次。”威克斯冷冷地道。“說吧,你們在策劃什麼?”
韋斯特一咬牙,低聲道,“好,我說!港口的那些船隻是一個幌子,我們手裡另外還有一批艦船,而且就在南部。”
威克斯皺眉道,“不會這麼簡單的吧?那你們爲什麼要瞞着將軍?”
韋斯特咬牙道,“港口那批船是引誘榮耀軍團上鉤的誘餌,但是那些船上有不少都是他的親信下屬。這次幾乎全完了,如果被張賀將軍知道了,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他一定會追查到底。雖然我是奉命行事,但是身份低微。一旦軍部撕破了臉皮,真的鬧出事了,我就是部裡的替罪羊。這就是絕對不能讓張賀將軍知道的地方。”
威克斯冷笑道,“監察部和軍部的關係已經這麼惡劣了,居然還敢做這種事情?誘餌,你是說引誘出榮耀軍團了?”
韋斯特點頭道,“是的,港口的每一艘船上都有某種放射性同位素。只要沾上一點,就可以定位。哪怕他們躲在海底,我們也能揪出榮耀軍團來。部裡的意思是,爲了這次計劃的成功,所以不通知軍方。所有的犧牲和損失都是軍部,和我們無關。但是我們找到線索,端掉了榮耀軍團,就是一件大功。況且,我們還解決了後備船隻的問題。有了這些,我們在大統領那裡就完全壓制住了軍部的風頭。”
威克斯沉默了很久才道,“甘願損失十幾條船,甘願損失船上士兵的生命。就是爲了在大統領面前爭寵邀功?我曾聽林甲說,地球上的人命不值錢,想不到聯邦士兵的命也真夠不值錢的。”
韋斯特苦澀地一笑道,“這是兩個利益集團之間的事情,我們這些小人物根本無法左右。我們只是一些棋子,無論走哪一步,都不是我們說了能算的。我們只能堅定的執行命令,在必要的時候成爲同樣堅定的替罪羊。”
威克斯緩緩地道,“是啊,棄卒和替死鬼……就像我的弟弟那樣。”
韋斯特看看四下無人,壓低聲音道,“隊長,你以後什麼打算?就繼續用威克斯這個身份在聯邦黑騎士當一個上校?”
威克斯淡淡地道,“怎麼,想去舉報我?”
韋斯特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隊長,你知道我絕不是那種人。我是說,你現在既然已經完全脫離了組織,爲什麼還要趟這渾水,冒這風險呢?不如趁勢離開軍隊,在地球上找個地方過太平日子。呃,地球是太平不了。我是說,你根本就不應該離開火星殖民地。在工業區或者農業區找份工作,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好麼?”
威克斯臉色猙獰地道,“有仇人在,我在哪裡都太平不了。除非……我殺了他……”
韋斯特頓時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賠笑道,“以隊長的身手,還有哪個人除不掉?不過,隊長你的那件事真的很詭異。我曾經試着想查下去,但似乎上面有人刻意壓制着,根本不讓追查下去。你的仇人可能真的來頭不小。”
威克斯冷笑道,“幸虧你查不下去,放棄了。你如果繼續追查的話,你根本就沒有機會站在這裡和我說話了。”
韋斯特低聲道,“隊長,你認爲這人是誰?那件事,連幕僚長大人都一反常態,親自發話要求不準追查此事。能夠影響他的人可真是太少了,會不會是……”
威克斯揮手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好奇心太重會死人的。在監察部混到今天了,還沒看清楚麼?知道的越多,對你就越不利。這件事,你還是爛在肚子裡吧。”他轉身緩緩地離開,走了幾步突然又轉回頭來,“記住,這個世界已經沒有xx了,有的只有威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