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士功躺在地上,仍彷彿置身夢中。
他看着那道薄薄的身影,忘記了恐懼,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不由自主喚道:
“阿華……”
“她”垂頭看他,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熟悉面容上有責備、心痛、眷戀以及更多的釋然。
“她”嘴脣動了動,似乎想對他說什麼,卻沒有開口,靜靜凝注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慢慢地淡了。
如同淡去的煙,漸漸融入空氣中,化爲飄舞的流螢,向四面八方散去。
全士功目不轉睛地看着,怔怔地露出笑容,一滴晶瑩劃過眼角,融入髮際。
“阿華……”
……
其他人比全卿遲了不到半分鐘才趕上來。
魚丹宜衝上天台,看到全卿小半個身體都懸空在天台邊緣,嚇得亡魂大冒,飛快地衝上前攔腰將全卿往後拖。
“你們放開!”
“我媽媽在下面!”
“我看到我媽媽了!”
全卿的掙扎被壓制住了,魚丹宜徐鶴等人只當她傷心過度說胡話,根本不理會她的話。
等到全卿被拉回來,被謝嫺菲魚丹宜緊緊抱着,無法掙脫,她的理智才漸漸回來。
聽到謝嫺菲等人的哄勸安慰,明白衆人緊張的原因,又好氣又好笑,更多是難以平復的激動,忽然想到什麼,叫道:
“我爸爸在下面!我爸爸還沒死!你們去看就知道了!我真的看到我媽媽了!”
“是是,我們馬上去看!”
“冉天他們已經下去看了!”
“全卿你不要急,冷靜點啊,冷靜點!”
謝嫺菲魚丹宜哄勸着,隻字不提全士功,怕全卿又情緒失控。
衆人七嘴八舌地勸着,有些女生側頭悄悄抹淚。
天台上一片哀慼。
全卿被圍在中間,看着魚丹宜等人哀憫地安慰自己,都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所見來。
她又想去天台邊緣確認事實,但衆人自然不許。全卿掙扎劇烈,天台上鬧哄哄一片,以致蓋過了樓下傳來的驚呼。
直到樓梯口一陣喧雜,全士功在冉天盧俊飛幾人的攙扶下走上天台。
人羣外沿的馮豔豔聽到聲音。回頭看一眼,這一看就被定住了,倒退一步撞到男朋友樑超,樑超轉過頭,也被定住了。又撞到下一個人……
隨着所有人的石化,全卿終於得以掙扎出來。
她一見到全士功,飛快撲到全士功懷中,痛哭失聲。
全士功也在默默流淚,覆在女兒背上的手微微顫抖。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而後再復得,全卿這一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哭到一半就暈過去了。
衆人慌亂片刻,幫全士功將女兒移到樓下。
大部分人鬧哄哄地跟着下樓了。只有少數幾個人仍留在天台上。
“樓梯口隔着的桌椅沒被挪開,顧隊長他們也說沒有人下來過……”
“躺在地上,身上沒有一點傷,也沒有血跡……”
“神志清醒,步姿也很自然,不像內出血,也沒有骨折……”
冉天最終下結論,“如果沒有其他因素干擾,那這要麼是一個奇蹟,要麼就真和全卿說的那樣。有超自然因素出現。”
葉成河周榮等人聽完彙報,看向葉寧寧。
他們早已注意到,葉寧寧並不是和魚丹宜他們一同衝上來的人,但他們到天台的時候。她卻已經在場,這意味着她來得比全卿還早。
葉成河問:“寧寧,全卿說她見到了她媽媽,是真的嗎?”
“是,也不是。”葉寧寧道。
葉成河等人都迷惑了,唯有冉天略有領悟。“你是說,全卿見到的並不是她媽媽的靈魂,而是其他的特殊力量。”
葉寧寧點頭。
“那到底是什麼?”
葉寧寧搖頭,“我還沒確定。”
衆人不再追問。
知道全卿看到的並不是她媽媽靈魂就夠了,遊戲中古怪的能力法術那麼多,葉寧寧不能全部知曉也正常。
葉成河老成持重,首先想到一件事。
“你們下去之後,跟其他人說,不要追問這件事了,全卿和她爸爸如果覺得他們是見到了全卿媽媽的靈魂,就讓他們這麼想好了。”
不管是真是假,相信是真的,對活着的人總是個安慰。
周榮等人點頭。
安置了全卿父女以及程曉玥和單志高等人,衆人又疲又累,安排了守夜的人後,其他人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體力盡復的衆人神清氣爽,只覺得昨晚的混亂恍如隔世。
全士功和全卿這對父女也已經恢復正常,全士功又回到了之前平和從容,反而是衆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尷尬,不自覺避開他的目光,但無形中已經不像昨晚那樣如同碰到毒蛇,避之唯恐不及。
“咦,苗謙,你表哥呢?”冉天忽然發覺少了個人。
還有些混沌的苗謙一驚,左右一望,果然表哥劉萬里的身影已經不見,他慌道:“不知道啊,昨晚睡覺的時候他還在旁邊,怎麼會不見了!”
衆人一頓尋找。
守後半夜的樑超和盛玉藻說沒見有人從樓梯口出去,但教學樓中根本不見劉萬里的身影,唯一令人安慰的是,第七教學樓周圍的空地上也沒有劉萬里的屍體和新鮮血跡。
李昌等幾個男生安慰苗謙,“應該是從二樓翻出去,偷偷走了。”
“別擔心了,這麼大個人,要是沒把握,他不會亂跑的。”
苗謙心中失落,又微微鬆了口氣,只覺異常矛盾,強笑道:“……哎,這樣也好,其實他在我們團隊裡也呆不下去。”
昨天其他人的那些眼神連他都覺得難受,更不用說劉萬里了。
一個異類混進正常人的羣體,是沒有容身之所的。
但苗謙又不能怪其他人。
人是排外的動物,本能恐懼與自己不一樣的人,苗謙自己對錶哥都無法與之前一樣,更別說其他人。
劉萬里回長福自救會,或許活得沒有團隊中那麼容易,但起碼不會被那些異樣眼光注視,
人是需要羣體的生物,然而身在羣體中,卻被孤立地活着,比獨自一人還要難過,換成是他,也可能會被逼瘋。
苗謙想到全士功昨晚的自殺,開始覺得,這樣的結果雖不完滿,但或許不是壞事,心情漸漸輕鬆起來。
而全士功得知劉萬里離開的消息,心中一悸,忽然想到什麼,看向葉寧寧。
葉寧寧正在看他,見他注視自己,深具意味地微微一笑。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PS:存稿箱君送上。
我的蛇精病女主在善良陣營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作者君正是深沉思索,或許這本書可以改爲《論混亂善良是如何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