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
葉寧寧這句話一出,不但憤怒掙扎的徐鶴鬆了勁,連哨子都有點愣住了。
高中生們鴉雀無聲地看着葉寧寧,不確定她是不是在說反話。
但他們呆住,葉寧寧卻沒有。
她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哨子,語聲疑惑:
“你能想到留下聖水做資本,爲什麼想不到,如果你用這瓶聖水救了葉瑞,現在你能從我這裡得到的,會比這瓶聖水更多?”
哨子怔住,嘴皮抖了兩下,強自道:“誰、誰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回來……”
“如果連我都沒法活下來,那你又有什麼資本,覺得憑一瓶聖水就能比我活得久呢?”葉寧寧哂然,“原來只是個自以爲聰明、卻連現實都認不清的自利者!”
哨子如遭雷擊。
被葉寧寧幾句話打破心理藩籬,他終於明白,之前的蠢行令他白白錯失了機會,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藥,其他人注視他的目光不是厭惡,就是指責,連旁邊的兩個女生走走開,只將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哨子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他意識到,被其他人孤立之後,不要說回家,他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只是此時已經沒人再理會他,因爲葉瑞已經醒來,所有人都圍到了他身邊。
“……姐!”
被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問着,看到被衆人紛紛讓進來的葉寧寧,葉瑞眼睛一亮,聲如遊絲,伸手向一幕幕探去。
一回生二回熟,葉寧寧忍住不適,讓他握住自己的手,“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就、剛剛。”葉瑞垂下眼睫。
其他人便知道他已經聽到不少,徐鶴自責,“怪我,如果早點發現的話,你也不會差點……”
“呸呸呸!你個烏鴉嘴,胡說什麼!”魚丹宜一把推開徐鶴,摸摸葉瑞額頭,關切道,“感覺怎麼樣,胸口疼不?還頭暈嗎?”
葉瑞下意識想去摸胸口,卻被魚丹宜連忙按着,“有點、疼……不、怎麼,暈了……”
衆人大大鬆了口氣,站在徐鶴旁邊的冉天看葉寧寧神情平和,已經沒有此前的冷酷之態,便問:“葉寧寧,就這麼讓葉瑞裹着傷口行嗎?不用再喝那個、那個聖水了嗎?”
葉寧寧沒有立即回答,問葉瑞,“你生命值多少?還有沒有異常狀態?”
“生命、十點……虛弱……”葉瑞費力地說。
葉寧寧抿起的脣角鬆弛,下巴輕點,“可以了,不要亂動,儘量休息,生命恢復到十三點以上,虛弱狀態就會消失。”
“真的?生命值真的可以像網遊裡面一樣自行恢復?”冉天驚喜。
葉寧寧看他一眼,想到他也是救回葉瑞的三人之一,點了點頭。
“……姐!”感覺握着的手要抽出來,有些昏昏欲睡地葉瑞神智一清,想起自己一直惦記的事,斷續道,“爸、媽……”
“我已經接到他們了,現在在校門。”
葉瑞瞬間抽動了傷口,露出忍疼神態,眼中卻迸發出無法掩飾的喜色,“……真、真的?”
“嗯。”
聽到這個答案,葉瑞終於安心,放任自己陷入黑甜鄉。
葉瑞昏睡了,其他人卻沒有,葉寧寧接到父母的事對其他人是莫大刺激,魚丹宜激動地捉住她的手,“寧寧,你真的接到叔叔阿姨了?你在哪接到的?有沒有見到我爸爸媽媽?”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詢問自己的父母在不在校門,哪怕希望渺茫,但說不定他們就和葉寧寧父母在一起呢!
末世八年雖然早已將葉寧寧的心煉得冷硬無比,但對於這羣在葉瑞受傷後並未放棄、仍竭力試圖救回他的高中生們,葉寧寧態度比之前緩和許多。
壓抑住渾身被太多人包圍而叫囂個不停的神經,她搖搖頭:“校門沒有家長,”頓了頓,她補充一句,“那裡的屍體只有學生的,沒有成年人。”
她自覺這已經是個好消息了,然而仍未對末世殘酷有清醒認識的高中生們並沒有感到安慰,而是更加臉色慘變。
好幾個女生因此勾起了對親人的思念,捂着臉嗚嗚啜泣,連手上已經拿着武器的男生們也紅了眼眶,天台上一片愁雲慘霧。
“我如果是你們,就不會把珍貴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哭泣上……算了。”
這句比金子還珍貴的忠告被衆人忽略了,只有兩三人看了看,連徐鶴都在攬着魚丹宜低聲安慰,顧不上擡頭,葉寧寧也不在乎,往妮娜藏身的陰影看了眼,走向通往樓道的門口。
一人一貓的離開幾乎沒人注意到,唯有一個人靜靜看着葉寧寧的背影消失後,忽然起身跟了上去。
七八分鐘後,高中生們終於從失控的情緒中重振精神,冉天忽然驚訝問:“咦,哨子呢?還有葉寧寧,他們去哪了?”
高中生們這才發覺。他們之中少了兩人。
他們互相詢問了一陣,李昌的聲音才弱弱響起,“……哨子進樓道口了,葉寧寧……她好像在他之前就下去了。”
“寧寧肯定是下去接葉叔他們了,哨子跟着她幹什麼!”徐鶴驚訝後便開始懷疑。
“可能是在我們這裡呆不下去了吧。”
有人開頭,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下去。
一個道,“他會不會害葉寧寧……”另一個說,“得了吧,就葉寧寧手裡那把弩,分分鐘弄死他!”
又有人說,“是啊!你說她是從哪弄來的?我要有她那把弩,肯定也能找到我爸媽……”
“你就吹吧,就你那小樣,砍個行屍還尖叫得天花板都快給你叫破了,敢出學校,整條街的行屍都會被你叫過來!”說話男生旁邊的哥們戳破牛皮。
“滾吧你,你那嗓門半點不比我小,就差沒把我耳膜震破了!”
男生們哈哈大笑。
他們分批輪換,每個人都殺了不止一頭行屍,大家有意活躍氣氛,以免再陷入之前的愁慘中,紛紛拿其他人殺第一個行屍時的醜狀說笑。
這時候,一個身着格子長風衣的長髮女生道:“說起來,葉寧寧剛剛對哨子他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還真有點冷颼颼的。”
高中生們靜了靜。
“……別說你,我現在想起來,都有點發冷。”另一個男生忽然說。
“我也是。”
“我、我也有點。”
大家不自然地面面相覷,有人幽幽道:“她不會真殺了人吧!”
“你胡說什麼!”魚丹宜發怒。
眼見剛剛轉好的氣氛又要變壞了,一個男生連忙問徐鶴,“徐鶴,我們和葉寧寧不熟,她以前是不是這樣啊?”
“怎麼可能!”徐鶴早已發現葉寧寧的異常,但在其他人面前,他自然要維護自己的青梅,“葉瑞可是差點就沒了,是我的話,直接剁了哨子都可能!”
其他人對葉寧寧這朵年級中知名的高嶺之花也沒什麼接觸,見徐鶴這麼說,衆人想到葉寧寧確實沒啥過激反應,甚至沒動哨子一根指頭,雖然仍覺得葉寧寧身上太多違和,卻也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們釋然了,魚丹宜和徐鶴這兩個認識了葉寧寧近二十年的發小卻沒有。
他們默默相視,心中都明白,今天的葉寧寧何止違和,簡直陌生得像是另一個人,要不是人還是那個人,他們都懷疑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不是葉寧寧了。
(未完待續)
第一個矛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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