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暮現在已經保持了那種僵硬的表情足足三秒。
他從來不與任何人提起這件事，甚至因爲這件事拒絕了戰馬之王的簽訂契約，但是現在居然被這個擁有時空這種傳說中能力的梵憂女皇給一語道破。
但梵憂女皇似乎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她緩緩開口道。
“我本來會很有興趣，但是植物一族現在是生死危機的最緊要關頭，我對其他並不會深究。”
張暮艱難地蠕動着嘴脣說道，“你想讓我做什麼，或者說你覺得我能做什麼？”
梵憂女皇眺望遠方，語氣平淡。
“我不知道？”
張暮眼睛都瞪大了，重複了一遍梵憂女皇的話。
“你不知道。”
她轉過身來靜靜地看着張暮，聲音中帶着一絲疑惑。
“按理來說你的確是我植物一族的人，也擁有着和我一樣等階的氣息，應該會是我族的另外一位皇者，但在你身上我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我是人族，心，還有身體，就是人族的一部分！
雖然不知道血藤蓮搞什麼鬼讓系統判定他成植物一族，但是他是人族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張暮沒有說話，也沒有說出他的真實身份，得知了梵憂女皇的真實實力後，他發現自己在她面前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多說多錯，不如保持沉默。
張暮的沉默在梵憂女皇看來以爲是被自己識破秘密的原因，隨即解釋道，“每個族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你哪怕是皇者，我也不會把你扼殺在搖籃之中。”
聽到這話，張暮有一絲不解。
“你難道允許一個日後會威脅你的存在繼續成長？如果不是無法徹底解決，恐怕沒有一個皇者會願意存在一個和自己同等層次血脈的出現吧？”
這是常識，獸族三皇的原因也是他們三人互相制約，縱然有強有弱，但也不至於徹底碾壓。
誰知梵憂的回答得無比輕鬆，“我不但不會打壓你或者是抹除你，反而我會感到很慶幸。”
慶幸？
看到了張暮的迷惑，梵憂加快了語速，她感到鬼將的掙扎頻率越來越高，她的時間很是緊迫。
“我會慶幸，植物一族有新的皇者能夠庇佑。
我孤寂了很久很
久，直到遇見這些族人，我才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我的生命可以不只有黑色，我的花瓣可以是五彩繽紛的。
任何一個族人，哪怕一階的草木精靈，對我而言，都很重要。”
張暮想到了一個可能，神情嚴肅地看着梵憂。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現在的她，應該已經油盡燈枯了。
“就如同你想的那般，時間是極度破壞平衡的一種力量，使用它，就要付出代價。”
突然，梵憂話鋒一轉，看着張暮問道，“知道爲什麼我可以動用時間的力量嗎？”
張暮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後世的他都只是在傳說中聽過這種逆天的力量，他怎麼會知道。
“因爲，我是彼岸花。”
簡簡單單的七個字卻讓張暮心神一顫。
他想起了渡忘川上擺渡的靈魂引渡者，它曾經說過的那句話突然浮現在了張暮的男孩。
“陰陽交界，彼岸花開，既離鬼界，又屬幽冥。”
說的，就是彼岸花！
當時張暮聽得雲裡霧裡的，但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梵憂女皇的本體，就是一朵彼岸花！
張暮的耳畔傳來梵憂女皇快速的聲音，他逐漸瞭解了一切。
“有一朵小花，生長在陰陽交界之處，吸取生陽死陰之氣，以瞞輪迴。
對它而言，只要陰陽不滅，它的生命，即是永恆。
有一天，一道神秘的力量激發了那朵小花的力量，讓她的意志從迷惘中覺醒，成長到一族女皇的地步。
它擁有了時間的力量。
擁有，但是敬畏。
力量蔑視一切，需要付出的代價，也無法承受。
因爲她不能輕易動用這種力量，彼岸花的花期很短，在最美豔的盛開過後，就是消亡的凋零。”
這個故事，說的就是梵憂女皇她自己。
她的神秘面紗被揭開了，但悲哀的是，她快要死了。
“你是第一個讓我說出這故事的人，憋在心裡很久，說出來倒是也舒服多了。
植物一族的未來就託付給你了，記住，你也是其中之一。”
梵憂女皇的聲音很輕快，但張暮卻聽得極爲沉重。
但對方也提醒了他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現在他的身份被
認定成植物一族，而不是人族。
梵憂女皇的聲音急促了起來，“這個鬼將的力量層次高過我的估算，他恐怕是要提前出來了，而且那些覺醒領域的強者也會相繼醒來。
不過四階以下，還有很長的禁錮時間。
我沒有時間了。”
話音剛落，張暮甚至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梵憂女皇的身子開始虛幻了起來。
她的下半身，已經散發出幽冥的氣息，化成片片黑色的花瓣。
梵憂正在消亡！
她的花期已過，就要凋零！
張暮看着漸漸消失的梵憂女皇，竟然鬼使神差之下，做了一個他都沒有想到決定。
心神一動，上半身的衣衫自然被膨脹的氣給爆開，露出了前後兩幅神秘的紋身。
這一次，他要再試一試渡忘川。
看着空中的鬼將刀鋒已經偏轉了不少，張暮心急如焚，紀元能量在他背後瘋狂遊走着，構建能量回路。
濃霧漸漸撥開，渡忘川露出了它的真容。
熟悉的鎖鏈相鳴，熟悉的槳木掠水聲。
是靈魂引渡者，他出現了。
雖然看到還是心悸，但是梵憂女皇就要消失，張暮也顧不得許多，搶先在靈魂引渡者說話之前詢問道，“這個人，現在可以引渡嗎？”
靈魂引渡者望着梵憂女皇的身影，乾啞的嗓音緩緩響起。
“即將消亡，願意迴歸幽冥的彼岸花，可渡。”
得到肯定回答後的張暮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麼抽瘋了，連忙說道，“引渡她，快！”
他說服自己的理由是梵憂女皇的強大，能夠控制她一定會有很大作用。
一道鎖鏈如同明燈一般，將梵憂女皇消散的身體吸引了過來。
張暮已經準備好接受靈魂被幽冥烙印，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感到什麼異常，連上次那種三分之一靈魂格格不入的感覺都絲毫沒有。
正在張暮感到疑惑的時候，靈魂引渡者的聲音在張暮腦域中緩緩響起。
“帶彼岸花回幽冥，有功，無需付出靈魂。”
還沒等張暮回過神來，靈魂引渡者已然不見，渡忘川已經慢慢縮回迷霧中。
一朵缺失了花瓣的黑色小花，突然出現在了渡忘川邊，靜靜地生長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