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裝甲車碾過了扎波洛夫的屍體,步兵走過時,只能看到已經變形的扎波洛夫,而他們無法從服裝上分辨這個喊着烏拉的自殺者是否是自己的同胞。
蘇盟式的鋼鐵洪流,蘇盟式的血肉之軀。
這是一場末日裡的戰爭,用的是過時的戰爭方式。
高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蘇爾特卻突然暴怒,他在對講機裡大吼道:“誰讓你們上了,誰讓你們上了!我們還沒死絕呢!”
見慣了生死,對什麼都不在乎的蘇爾特此時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對着克勞斯道:“我絕不要看着俄國佬在我面前喊着烏拉去送死,他們根本就不懂戰鬥,他們只會烏拉烏拉的瞎嚷嚷。”
克勞斯冷冷的道:“冷靜!”
蘇爾特搖了搖頭,然後他惡狠狠的道:“我很冷靜,接下來看我的!”
就在這說話的時候,阿什拉夫用一發火箭彈在側面擊毀了一輛裝甲車。
敵人的步兵開始就地建立射擊陣地,坦克繼續朝前突進,突擊車開始試圖從兩側包抄。
按照一次火力偵察和試探式進攻來說,敵人的行動很成功,他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可他們得到了一次試探進攻所能得到的全部。
又一個12小隊的人匍匐前進,沒人理會蘇爾特的叫喊,一個士兵躺在了草叢裡,在坦克從他身前經過時,他把手榴彈吸在了坦克側面,但他要這麼做就必須站起來,而站起來的他就立刻被敵人亂槍射殺。
這就是步坦協同的好處,坦克掩護步兵,步兵保護坦克,如果沒有步兵,這個自殺式反坦克的人就可能不會死的。
堅決的進攻,悍不畏死的防守。
蘇爾特的神經被觸動了,他紅着眼睛對克勞斯道:“這幫該死的俄國佬沒說他們有反坦克手榴彈!誰還用反坦克手榴彈這種東西,誰還用啊!”
克勞斯低聲道:“該我們上了,開罐器。”
蘇爾特怒道:“我來!”
蘇爾特剛說完,他瞧準的最後一輛坦克突然爆炸,炮塔被打的直接飛起。
然後,坦克後面的裝甲車連續被擊中,同一時間至少三輛裝甲車被擊中起火。
大口徑機槍打在地面上……,不,那不是機槍,那是機關炮的射擊效果。
一個個敵人被擊中,裝甲車也被擊中,被機關炮打到的不管是人還是裝甲車,都會瞬間失去全部的行動能力。
蘇爾特猛然回頭,他看見一輛皮卡出現在了自己的後方,車斗里拉着的zu-23-2高射炮正在對準敵人猛烈開火。
援軍到了。
援軍來的好快。
敵人有突擊車,敵人有裝甲車,但是太陽系公司就一定沒有嗎。
蘇爾特一時間有些愣了,他拿着手裡的詐藥包,卻知道這東西用不上了。
又一輛皮卡冒了出來,然後是一輛裝甲車,第二輛裝甲車,兩輛輪式裝甲車從後方的樹林邊緣快速開了出來。
扎波洛夫的電臺可以和他的友軍聯絡,但星火小隊的無線電卻不能,因爲頻率不同,所以即使援軍來了,他們也不知道。
但是援軍確實來了。
剛剛打掉了第二輛突擊車的高遠也停了下來,看到輪式裝甲車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的就淚流滿面。
那是絕處逢生的下意識反應。
高遠期待着更多的裝甲車和汽車出現,但是沒有了,只有兩輛裝甲車,還有四輛武裝皮卡。
一輛皮卡停了下來,一個穿着迷彩服的神州人出現在了戰場上。
這次戰鬥的結局已經註定,但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被全部摧毀,而缺乏重火力的敵軍步兵要麼車隊,要麼等着被屠戮。
“誰是剋星!”
穿迷彩服的人大喊了一聲,然後他換成了英語,大喊道:“誰是剋星!”
高遠立刻跑了過去,他大聲道:“我是!”
穿迷彩服的人打量了高遠一眼,然後他伸手敬禮,沉聲道:“天王星部隊裝甲團,裝甲偵察連連長何英傑奉命來援。”
高遠呼了口氣,他立正,規規矩矩的敬禮,然後顫聲道:“神州遠征軍,星火小隊隊長高遠,感謝貴部的援助。”
何英傑伸出了手和高遠握到了一起,然後他沉聲道:“辛苦了,請務必再堅持半小時,我們的快速反應部隊即將抵達。”
高遠一愣,道:“不能撤退嗎?”
何英傑微微點頭,然後他低聲道:“敵人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對這一帶的包圍,目前無法撤離,我知道你們有大量傷員急需接受治療,但我們目前沒有足夠的醫護人員,我的命令是至少拖住半小時,等待我方快速反應部隊的到來,所以,請務必堅持半個小時。”
說完後,何英傑鬆開了手,他滿臉感慨的對着高遠道:“見到你們真好,我真的很高興。”
高遠看何英傑的樣子好像很急迫,而且充滿了即將慷慨赴死的那種從容感。
高遠討厭這種從容感,極其厭惡,因爲不管是王虎,還是周少強,他們每一個人浮現出這種從容感的時候,都意味着有人死去。
“你要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何英傑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知道清潔工接下來要幹什麼,我們必須頂住,這是我的使命,還有件事兒。”
何英傑舔了舔嘴脣,他一臉感慨的道:“見到國內來人了,重新介紹一下吧,要不然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
何英傑再次對高遠敬禮,道:“前神州陸軍14187合成旅裝甲團,裝甲偵查連上尉連長何英傑,見到你很高興。”
高遠也再次立正,然後他重新敬禮,大聲道:“報告首長,我是原33258合成旅,現正式授名猛虎旅直屬大紅三連戰士高遠,首長好。”
何英傑笑了笑,他是上尉軍銜,但他已經退役了,而高遠是星火小隊的隊長,可是嚴格來說他沒有軍銜,所以他是高職低軍銜。
何英傑再次伸手和高遠握在了一起,然後他和高遠輕輕的擁抱了一下,輕輕的拍了拍高遠的後背,道:“別叫首長了,不合適,同志你好。”
高遠很激動,他急聲道:“連長同志好,我們……”
何英傑對着高遠笑了笑,道:“不管什麼情況,堅持半個小時,支援一定會到的,再見。”
明明就在眼前,而且不會分開,那麼爲何要說再見。
因爲有時候說再見,就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