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喪屍終於打開了通向樓上的大門,冷陽清楚的看到,樓梯上最重最大的那個櫃子被喪屍們打碎了,隨着重力的影響,很多雜物都向下滑,雖然壓倒了不少喪屍,可是冷陽知道,他沒時間了,最多還有五六個小時,喪屍就會上來。
回到家裡,冷陽有些迷茫,他終於要踏上未知的旅途嗎?這茫茫人間到底何處才能容得下他?
冷陽家是那種老式的住宅樓,樓房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他站在陽臺上向下望去,就在下二層的陽臺邊上大約兩米就有另一座樓房的平臺。
以前當喪屍剛剛出現的時候,冷陽堵住樓道想的就是從這裡可以下去。不過他現在知道,想法畢竟只是想法,就像他經常想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一樣。
“噗”冷陽吐掉一口痰,咬咬牙,還是開始準備,將撕開的牀單綁在陽臺的磚石上,反正現在天剛剛矇矇亮,看不清下面也有好處,至少少害怕一點。
當一切準備就緒後,冷陽打開電筒,再一次看看自己的小窩,雖然這房子比不上大多數人家的舒適方便,雖然破破舊舊,但是這裡卻是冷陽的僻難所。
冷陽有恐高症,他甚至不知道電視上說的牀單能不能堅固到讓他爬下兩層樓,也許等不到他出門就會摔死。他手中的電筒指向了那瓶雨水。那瓶冷陽一直不敢動的雨水。
管那麼多,冷陽毅然走上前去,擰開蓋子喝了下去,如果有問題,那還不如死在自家的房子裡。他實在害怕自己被摔死,那條所謂的逃生道路一點都不靠譜,因爲他當時根本沒考慮這麼多,只知道不堵住樓道喪屍上來他就會死。
而現在,現實所迫,他卻不得不踏上這條未知的路,那還考慮得了那麼多。水有一點白醋的味道,冷陽咂咂嘴脣,一口喝了下去。
過了好幾分鐘,冷陽並沒有感覺自己有什麼不適,這下他倒是光棍起來,乾脆脫掉自己全身的衣服,用剩下的水給自己洗了個澡,一邊洗着,一邊聽着樓下喪屍不斷推開雜物的聲音,這段時間,冷陽的神經倒是堅韌了不少。
其實他這麼磨磨蹭蹭不是他胸有成竹,而是他老毛病又犯了,總是給自己找藉口逃避而已,可是喪屍一次又一次不給他機會。
最後,冷陽穿好了裝備,再次檢查了所帶的東西,終於沒有潛意識裡磨蹭的理由,他腦中的理智不斷拿喪屍來威脅他的惰性,他咬咬牙抓住手中的雙層牀單,終於將身子踏出陽臺。
冷陽手又開始哆嗦了,全身的汗毛立起,他感覺下一刻自己就會掉下去,不自主的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牀單,抓得青筋爆出。全身一動都不敢動。
“冷靜,我要冷靜,不怕,不怕。重啓,服務器重啓。”冷陽默默的喊道。他鬆開了左手,準備去抓住下面一點的牀單。
當左手抓牢牀單後,冷陽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死死的抓住牀單放不開了。“不怕,不怕,服務器重啓了,重啓了。”冷陽不斷的用自己的頭部去輕輕撞擊自己的右手,他不敢用嘴去咬,害怕血味道將喪屍引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只有一兩分鐘,也許很久,可是這時候,在冷陽心中不亞於好幾個小時的煎熬,終於,右手可以動了。
冷陽閉着眼睛,不敢看下方,右手摸着下降了,又緊緊抓住牀單,他纔敢睜開眼,將重心全部放在右邊,左手再次下降去抓下面的牀單,就這樣。到下一層樓不過兩三米的距離,他爬了足足五十分鐘。
又過了半個小時,冷陽終於站在了4樓的陽臺上。他第一反應非常值得誇獎,就地一個翻滾,爬起來就將房間裡的櫃子推到了門口用來堵住門。
可是不到五分鐘,冷陽就後悔了,雖然揹包很給力,裡面的東東沒有被壓壞,可是門外喪屍一聲聲的撞擊,說明他這次作戰完全失敗。
他移動櫃子的聲音太大,而樓道里滿滿的喪屍都開始用力推門。“仙人闆闆,狗日的,丟他媽!”一連串的垃圾話從冷陽嘴裡冒出,他自認爲自己做事都是面面俱到,結果就是這麼個面面俱到法。
看到門板上被喪屍抓出的一個個大洞,冷陽開始滿房子找可以利用的東西,4樓的陽臺距離對面的天台大約兩米多,其實在平地,說不定,冷陽一個立定跳遠就可以過去還不用助跑。可是現在嘛,天已經亮了,冷陽向下面看了眼,立馬縮頭老老實實的尋找起工具來。
凳子,不行,太短了,那個貯物櫃,還是短了。冷陽有些着急了,在房間裡,從客廳走到臥室,又走到廚房,這家人裝修都還是二十多年那種流行的地板磚,上面密密麻麻滿布小石頭裝飾那種,沒什麼錢都是些老式傢俱。根本找不到冷陽能夠利用的。
冷陽一屁股坐在牀邊,側頭看着窗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下爽了。門外的喪屍好像比以前的喪屍厲害些,冷陽聽到木門稀里嘩啦的聲音,這說明整個門都碎掉了。
他雙手一撐,準備和喪屍拼命了,反正肯定要死,不如能殺幾個算幾個,反正被咬死好過被摔死,至少還能堂堂正正的戰死不是。
就在冷陽開始胡思亂想什麼“新曆多少年,冷陽,作爲人類的一員戰死於…”沒辦法這是小說看多了的後遺症,他的手不自覺壓了壓牀。
冷陽猛地站起來,對了,這是老式牀,就是繃子牀,和冷陽家的一樣,冷陽的腦袋一轉,一張牀大約兩米長,兩頭是木質的,可以用固定下,這兩張牀就夠長了。
想到就開始行動,冷陽馬上將臥室裡面的牀板都扔到客廳,最後直接將螺絲刀頂進去足足頂了6把,而隨着他敲擊的聲音,喪屍自然更加瘋狂。
而有了希望的冷陽,再不會把喪屍放在眼裡,他前段時間睡覺都是和喪屍一牆之隔,神經早鍛煉出來了。
“呼呼”冷陽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塊四米長的組合門板重倒是不重,就是不好使勁,等他把門板架好一端終於搭上了對面的天台時,他已經累出汗來,早上好不容易纔洗的澡全廢了。
冷陽還是有些怕,這繃子牀其實就算站上去也不會斷掉,可是那是在家裡,這下面可是十米高的懸空,他想了想,又在房間裡找出不少繩子將這頭的門板固定住。
最後的時刻來到了,喪屍還有一會就要衝進來了,就算冷陽還有更保險的辦法他也沒時間實行了。冷陽雙腿跪在門板上,眼睛透過繃子的縫隙看到下面的場景不禁頭暈眼花,
“不怕,不怕,服務器重啓了,重啓了。”他雙眼一閉,手抓着繃子上的麻繩,用力向前走了幾步。這下他整個人都懸在高高的門板上。
張開眼,冷陽瞄了下前方,又趕緊閉上,“沒有退路了,上呀。怕毛!”這次他雖然全身還是很緊張,倒是比剛剛爬牀單要好上一些,沒有那種四肢僵硬不能動的情況。
“老子不怕,怕個毛,小時候翻牆跳樓我都做過的,不怕,怕毛”冷陽面色蒼白,滿頭是汗,雙眼閉得緊緊的,慢慢的挪動着。
不斷的自言自語,是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別的事情的方法,網上說這個好像就是什麼憂鬱症呀精神病的前兆,冷陽卻嗤之以鼻,這幫專家懂個毛,宅男要不是這樣排解壓力早成真的憂鬱症了。
閉着眼睛的冷陽的手一把抓到了灰撲撲的牆磚,他感覺到材質的不同,不敢放鬆,另一隻手趕緊跟上,就在這時,他聽到背後的房間裡傳來的翻動聲,腳步聲,喪屍進來了。
然後他就感覺到門板的晃動,被嚇着的冷陽忘記了什麼恐高症,他張開眼睛,三下兩下的爬到天台上,等他轉眼一看。
就看到陽臺上站着好幾個披頭散髮的喪屍,房間裡還不斷有喪屍出來。其中一個喪屍正抓住門板用力晃動,而另一隻竟然慢慢的爬上了門板。
還好冷陽先固定了下那邊的門板,不然說不定喪屍會把他的門板掀翻。而這時候又有好幾只喪屍準備爬上門板。
冷陽趕緊取下揹包上橫放着的鐵叉棍,用力撬起門板來。“咯吱咯吱”的聲音是門板和磚石摩擦的聲音,還有冷陽的喘氣聲,他抽冷子看一眼下面的街上,還好,大部分的喪屍都進了他家所在的那棟樓,街上的喪屍很少。
他不再擔心等會門板掉下去的聲音,就這麼點喪屍吸引過去其實還好些。冷陽不斷的推動着門板,而喪屍可不向冷陽一樣過個門板都畏畏縮縮,它們過來要快得多。
冷陽推不動上面喪屍重量的門板,他剛剛已經用叉棍推了一隻喪屍下樓了,當喪屍摔下去的那聲悶響不知道怎麼的讓冷陽感覺很開心。
冷陽又推下去兩隻喪屍後,從褲包裡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天台上的一大塊廢的牛皮紙,這是他找到的沒有雨打溼的部分。
他單手叉腰,一手將點燃的牛皮紙放在門板的麻繩上,“呵呵,豬哥亮燒藤甲兵,我來燒喪屍兵可惜了,沒得玉米大炮!”
雄雄火起,冷陽還不放心,又扔了不少易燃物上去,然後他看着火焰後面不知死活還在向門板上爬的喪屍哈哈大笑。“一幫傻逼。”
火焰越來越大,繃緊的麻繩被一根根燒斷,門板上的喪屍越來越站不穩。冷陽四處張望,他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不過看着門板上晃晃悠悠的喪屍還真是心情舒暢,“給你們說,別笑我的恐高症,這下知道厲害了嘛,摔不死你們!”
正在冷陽在那裡做指點江山狀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推他的包。“我靠,小偷!”冷陽一轉身,看到的卻是一個穿着喪屍皮的小偷,它身上腐爛的皮肉,傳來的屍臭都證明它是客串的小偷。
冷陽順手抓起鐵叉棍,攔下小偷喪屍抓向他的手。同時飛起一腳踢在喪屍的大腿部,“偷我的包,別以爲喪屍了不起,爺爺我專殺你們。”冷陽拿着鐵叉棍將喪屍打翻在地,死命的戳着他的頭部,一下,兩下,再來一下,冷陽投了投沾滿了喪屍腦髓的鐵叉棍,站了起來。
“哇”,一陣乾嘔,雖然他殺了不少喪屍,可是這樣面對面這麼近幹掉的卻是第一次。冷陽看着喪屍滿頭的白的,紅的,越看越不自在。他的肚裡翻箱倒櫃,馬上就要罷工了。
這個時候,門板那裡傳來的聲音驚動了他,轟隆的一聲響,被燒壞的門板承受不住喪屍的重量,一個個喪屍掉了下去,剩下的喪屍也沒有再爬上門板。
冷陽看了看門板,中間的麻繩已經全部被燒掉,露出一個大大的空洞。對面的喪屍站在陽臺上不斷的向他伸手,可是卻拿冷陽毫無辦法。看着這幅場景,剛剛有些噁心反胃的冷陽反倒舒服多了。
冷陽摸出一根白沙煙,蹲下用門板上的餘火點燃,滿滿的吸了一口,看着對面的喪屍,樓下的被摔死的喪屍,背後躺在地上的喪屍,他自我鼓氣的時候又來了。從倉促制定爬樓計劃時的戰戰兢兢到靈機一動的使用牀板,再到燒掉牀板,幹掉偷襲的喪屍,冷陽自我感覺自己幹得不錯。
他擡頭看了看自己的家,陽臺上還飄蕩着他剛剛用過的牀單,他還是被迫離開了家,從此以後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但是他現在幹得不錯,那麼多人都死去的末日來到了,可是他這個所謂的社會淘汰品卻還活着,而且應該還能活着更久。
學着電影裡的姿勢,冷陽緊了緊自己的揹包,活動了下自己的四肢,轉過身,走向了天台的小門,映着初生的朝陽,冷陽踏上了新的路程,他心中不僅是想活下去,而且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自己還會回來,回到自己的家裡,
習慣性的又摸摸褲包,諾基亞,火機,煙都在,錢包忘帶了,哦,現在不用錢包了,那麼準備好了,可以出門了,冷陽就像以前出門一樣,檢查了裝備後,走了出去。在他背後,頭上方,那牀淡藍色的牀單被風吹起,在陽光的照耀下,飄動着,就好像一面戰士出征的旌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