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瑟憑着一時孤勇將林錦初叫住了,可真正到了院子裡時,卻兩顧無言。
林錦初並不想與她話過去,只靜靜的看着她。
林錦瑟低了頭,想了半晌問道:“你跟太子很熟?”
呵……林錦初心中一陣嘲諷,“熟不熟又與你何干?”
林錦瑟被林錦初活活堵了一句,卻不甘下風,“如今姑姑在宮中雖然貴重,但卻手中無人能籠絡住太子殿下,若我能嫁給太子的話,必能助姑姑一臂之力。”也難爲她能想到這樣光面堂皇的理由了。
林錦初眼中帶着笑,將林錦瑟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最終輕笑了一句道:“就憑你?”上世她是有多失敗再屢戰屢敗在這樣沒腦子的姑娘身上?
“爲什麼不能憑我?姑姑不也是一介庶女出身,最終迷倒了聖上麼?只要你勸動姑姑助我一臂之力……我……”太子的身影深深的印在林錦瑟的腦子裡,她迫切得已經忘記了禮義廉恥。
“林錦瑟,你慎言!”林錦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林錦瑟的臉上,“姑姑豈是你能夠隨意放在口中的?”
林錦瑟不料林錦初敢打她,她捂着臉,站了起來,卻見林錦初身後那個圓臉敦實的姑娘站到了林錦初的面前,虎視眈眈的看着自己。
林錦瑟頹然,她已經與過去不一樣了。只不過……
“林錦初,你是不是心中也惦記着太子?”林錦瑟沉沉的看了一眼林錦初,詭譎一笑,“不過也是,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不惦記着他呢?”
林錦瑟的話細微的戳中了林錦初的心,林錦初有些忍無可忍,她板着臉對林錦瑟道:“看來林家的教養不怎麼樣,我明兒會請母親派一個教養嬤嬤來林家教你規矩。”
林錦瑟大半輩子都在與林錦初鬥,雖然林錦初變了許多,但她惱怒的情緒她還是能立刻捕捉。
“學規矩就學規矩。”林錦瑟突然調皮一笑,“那我們就各憑本事好了。”
林錦初並沒有答林錦瑟的話,她只是覺得她十分可笑,太子如此金貴,怎麼可能成爲兩個小姑娘的角逐品?林錦瑟實在太過於狂妄了。
十一在林錦初身邊將兩個堂姐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隱約的知道太子對林錦初的意思,卻不知道林錦初心中也有太子。
十一跟着林錦初走出了小院,問林錦初道;“郡主,太子他……?”
“太子也是我們能夠拿來說辭的”林錦初的心緒有些繁雜,硬邦邦的說道。
十一卻從這微微的責斥中,明白了什麼。
林家人見林錦初從林錦瑟的院子裡走出來,面上帶着幾分沉色,只不過林家人並沒有將此放在心上,在江南時,林錦初與林錦瑟是在私下是經常鬧的。
林錦初上了馬車,在馬車上皺着眉想道,她原以爲林錦瑟來京城不過是爲了找一門好親事,卻不料還有更大的想頭。
林錦初回了公主府,與南宮公主說自己的堂妹從江南而來,不太懂規矩,請南宮公主派了一個頗爲嚴苛的老嬤嬤去林府教林錦瑟規矩。
只是出一個老嬤嬤給人教規矩而已,並沒有什麼難事,南宮公主只爽快的答應了,將一個老嬤嬤派去了林府。
可她將老嬤嬤派去林府之後,還見林錦初有些愁眉不展,便笑着說道:“你如今已是堂堂的郡主,何必還與一個白丁的女兒計較?”
林錦初欲言又止,始終沒有將林錦瑟肖想太子的話說出來,她只寄希望於那個老嬤嬤,能讓林錦瑟看清楚自己與太子的距離。
林家人見了林貴妃之後,聖上又給林家賜下了不少封賞,林老大人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名貴的物品,眼睛都有些發直。
想到這麼多年,樓氏在他面前讒言庶房那一邊的壞話,才讓他冷淡了庶房,讓他少了這麼多的雍容,林老大人便對樓氏有些淡淡了。
逝去的歲月不可追,如今庶房的一對兒女,一個是皇帝的寵妃,一個是公主的駙馬,前途不可限量,林老大人想着,要不要將葉氏移到林家祖墳這邊來,將她的名字也寫在族譜上。
樓氏與林老大人相伴這麼多年,自然能揣摩到他心中的想法,如今他爲了那雙庶房的兒女,要擡高葉氏的地位呢,樓氏恨得牙癢癢,她便知道,這個男人是靠不住的。
可是如今她大兒遠在江南,小兒也使不上什麼力,想到一步登天將庶房踩在腳下頗爲困難。樓氏想到此,十分頭疼,直到馮氏來與她暗示想將林錦瑟送入宮中,婆媳二人才真正的成了一條心。
林貴妃再受聖上的寵愛又如何?男人慕色,遇見年輕的水靈的,只怕會更加動心。
林錦瑟並不知道母親與祖母心中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在跟老嬤嬤學規矩之餘,還做着被太子看上的春秋美夢,她那個庶出的姑姑能做林貴妃,她爲什麼不能做第二林貴妃?
賢妃冷眼看戲,見火候到了,才與馮氏通了信。
樓氏打心眼裡看不起曾在她手中苟延饞喘的林貴妃,但卻不能看不起孃家在朝中頗有勢力的賢妃,她在信中對賢妃字字恭敬,請賢妃爲她們拿主意。
賢妃看着樓氏的信,笑着搖了搖頭,對什麼的心腹嬤嬤說道:“我倒覺得,這樓氏唯一沒有做好的,便是沒有將剛出襁褓的林貴妃給掐死。”
看着慈眉善目的娘娘漫不經心的說出這樣的話,心腹嬤嬤並不驚訝,她只附和道:“您說的是,只不過林貴妃再能做妖,不也遇見了您這個觀世音菩薩麼?”
這段話取悅了賢妃,她將佛珠放到了桌子上,“說起這林貴妃也真是,家中老父來京城了,都沒有想過與父親求什麼殊榮?”
心腹嬤嬤知道賢妃要做什麼,只在一旁默默的笑了。
聖上在後宮中的日子中,大部分在林貴妃那兒,小部分在賢妃那兒。
賢妃趁着聖上來她宮中的日子,便與聖上將此事提了,“林貴妃的父親來京城這麼久的日子了,聖上難道沒有想過與他封一個爵位”
聖上正與賢妃說着後宮瑣事,卻不料她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哦?那賢妃怎麼看?”聖上面上看不出情緒來,低聲問道。
“林貴妃在聖上身邊這麼久,又是伺候過元后的,聖上與她父親封一個爵位也是使得的。”賢妃做足了賢惠的姿態,與聖上說道。
“孤只知道賢妃你與林貴妃向來湊不到一塊兒去,如今倒是爲林貴妃說話了?”聖上似笑非笑道。
賢妃裝作沒有聽出聖上的話中有話,只笑道:“我與林貴妃性格一個內斂一個外放,自然說話時是有些湊不到一塊的,但我與她也是多年的姐妹,必要爲她爭取一二的。”
賢妃這番話說得光面堂皇,若是不熟悉內情的,只怕要爲賢妃對林貴妃的這一片姐妹情所感動了。
一個虛名的爵位對於大梁朝來說,並不算什麼,聖上遲遲沒有與林老大人封爵,讓宮中不少人都看了笑話,言稱林貴妃在宮中雖然是高位,但連父親都惠及不到,又有什麼用途?
聽到賢妃這番情深意切的話,聖上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說:“此事孤自有章程,你便不要管了。”
賢妃聽了這句話,只起身應諾。
聖上從賢妃那兒起了身,又去了林貴妃那兒。
林貴妃正坐在小機上繡花,見到聖上來了,連忙站了起來對聖上笑道:“您怎麼來了?”今兒不是去賢妃那兒的日子麼?
聖上在林貴妃坐在林貴妃剛做過的小機上,拿着她繡過的花樣看了半刻,才擡起頭來問林貴妃道:“你父親、母親進京,你想要如何?”
林貴妃聽到聖上口中的父親、母親二字,明媚的臉色突然便變得陰沉起來,“聖上,您不是不知道我在家中的情況,如今您還要問我怎麼辦?”
聖上見林貴妃有些生氣了,才軟了聲音對林貴妃道:“孤本也沒有想到這些,還是賢妃提醒了孤,你陪伴我這麼久,按理來說,應給你父親一個爵位的。”
林貴妃聽聖上說道賢妃,噁心得都要吐出來,她倒是願意做一個賢良人。
“聖上,我父親才疏學淺,我時常給一些賞賜給他讓他別被人欺了就是,其他的,臣妾不敢妄想。”林貴妃徐徐的說道,又將手中的繡物拿起來,“這是臣妾給聖上繡的帕子,也不知聖上喜歡不喜歡。”
聖上沉沉看了林貴妃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只要是你做的,孤都喜歡。”
賢妃等了幾日,進聖上並沒有給林貴妃孃家封賞的念頭,才笑道:“這林貴妃,還真的與家中離心了。”說罷,她在一張白紙上隨意寫了幾筆道:“將這信與樓氏送去,告訴樓氏,若女兒在宮中受寵,父母能得到多大的殊榮。”
旁邊的內侍聽了,一溜煙的將信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