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葉痕真是拿自己當餌來引冷肖上鉤,他必定是佈下了天羅地網,以他們二人之力,真的能殺出這片重圍,逃出昇天嗎?
身上的外套還帶着他的體溫和獨特的男性氣息,像一張無形的網緊緊的包裹住了她。
秋沫沉思良久,最後將外套和防彈衣都脫了下來,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洞口,她向遠處望了一眼,茂密的叢林中藏着幾點黑乎乎的人影,他不知道隱藏在哪裡,恐怕已經不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了。
她輕嘆一聲,轉身出了山洞。
寬大的落地窗前,葉痕交疊着雙腿坐在沙發上,他和冷肖一起長大,對於他的脾性最是瞭解。
知道他會來找秋沫,卻沒想到他只帶了一個人就那樣殺了過來。
他們之間本無仇,可又像是兩個實力相當的競爭對手,都不想讓對方比下去,當年把他趕出島,一是爲了實現自己一統冰島的宏圖大業,二是爲了消滅這個最瞭解他,也是最可怕的潛在對手。
沒想到十多年後,井水河水本不相犯,卻因爲塵緣糾葛而最終混夾在一起,他此時更加堅定了要將他殺掉的決心,因爲他的沫沫,似乎已經深愛上了這個狼一樣的男人。
他的沫沫只能屬於他一個人,哪怕死也要化成一捧灰放在他的身邊。
想到此,眼中不由一片昏暗,黯淡了天邊的星辰。
“零帝,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將他們包圍在吉多哈森林了。”天天敲了敲沒有關的門,站在門口說道。
葉痕輕輕點了點頭。
“沫小姐跟他們在一起,會不會誤傷到她?”
葉痕輕輕一笑:“她命大,在鯊魚的嘴裡都能死裡逃生,更何況幾個槍子,放心,她馬上就會回來找我。”
天天沒再說話,她心裡其實有些搞不懂,爲什麼有時候葉痕能把秋沫寵上天,有點頭痛腦熱他都會擔驚受怕,而有的時候,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性命,簡直視如草芥,一個人的心思真的能有這樣茅盾嗎?
寵你上天堂,恨你下地獄。
她現在終於有些理解了,爲什麼秋沫會不顧一切的想要逃離這裡,太極端的愛,任誰都是無法承受的吧。
“零帝,我剛纔在後院看到了哈比。”天天忽然想起剛纔進來之前撞見哈比的事,他看起來行色匆匆,不知道要去幹什麼。
“他說有什麼事嗎?”
“沒有。”
“隨便他吧。”葉痕之所以信任哈比,是因爲在一次交易中,對方出爾反爾,想要黑吃黑,
結果哈比替他捱了一槍,從那之後,哈比就成了葉痕的親信,可是哈比那個人只喜歡鑽研醫術,對別的東西不感興趣,所以,他留在葉痕身邊做了一個醫生。
天天剛轉身要走,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她立刻警惕的前去查看究竟,而葉痕則揚起一抹冷笑,輕聲道:“寶貝,歡迎回來。”
“放開我。”秋沫想去推開門口攔着她的守衛,可是那兩個人就像岩石般巋然不動,她於焦急中看到了正快步走來的天天,於是朝她喊道:“我要見葉痕。”
天天眉頭一皺,示意兩個守衛退下。
“你還回來幹什麼?”她有些不解。
“我要見他,他在哪?”
“樓上。”
秋沫道了聲謝,疾步往樓上走,走了兩步,忽然聽見天天在後面說:“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這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如果你想去求他放過冷肖,希望渺茫。”
“我沒有那樣想過。”秋沫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那你?”天天更迷惑了。
秋沫笑道:“我不是爲了冷肖來的。”
說完,她不顧一臉驚訝的天天徑自上樓去了。
葉痕的屋門並沒有鎖,顯然是在等着她的到來,他和天天一樣,都以爲她是爲了替冷肖求情而來,所以當他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臉上並沒有絲毫求人的軟弱,反倒是異常的冷靜,他的神思有一時的錯愕,但馬上就恢復了那一臉似乎是寵溺的笑容。
她整個人髒亂不堪,原本雪白的衣裙已經分辨不出本色,雪白的皮膚上到處都是傷,一頭黑髮如絲,凌亂的交織在胸前,哪怕是如此狼狽,她站在那裡,依然有種顛倒衆生的魅惑,凌亂美大概就是如此。
“寶貝,嚇壞你了吧。”葉痕向前走了兩步,一手捏起她尖尖的下巴,一隻手順着她身體的曲線慢慢的下滑,手觸在那些傷口上,帶來一陣陣生硬的疼痛。
秋沫皺着眉頭,看着他此時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明明就是那樣恨她,恨她的頑固,恨她的背叛,可卻一定要用笑的方式來表達。
她突然打開他做惡的手,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在葉痕的驚訝中將袖子挽了上去,露出蓮藕般細嫩的手臂,指着上面一團烏青說:“你看這是什麼?”
“針眼?”葉痕不明白她爲什麼突然給自己看這個,但是普通的針眼只會在血管上面結一個小小的青色的疤,時間一長,也就長合看不見了,但是秋沫手臂上這個,周圍醒目的烏青一片,而且那些青色下面還有細紅的血絲,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針眼。
“沫沫,這是?”他走過去拿起她的手臂,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心疼。
“這是我做手術那天,哈比給我注射鎮定劑時留下的,今天在海水裡一泡,這周圍立刻就起了變化,雖然我不知道他倒底給我注射了什麼,但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藥物,所以,我來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哈比。”
葉痕被她這一番話說得愣了很久,哈比的事他暫且不論,難道她來這裡不是替冷肖求情的嗎?
爲什麼最後僅僅只是爲了要提醒他。
她不該是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嗎?她不該是巴不得自己早死嗎?
心中一時錯亂不堪,他看着眼前這個傷痕累累的小女人,手不知不覺的伸過去想要撫摸一下她的臉,也情不自禁的問出心中的疑問:“你不是來求我放過冷肖?”
秋沫用一種近乎於譏諷的目光看着他回答:“我的求情只會讓他覺得恥辱,葉痕,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