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見到村長是認得這個高級禮節的,趕緊說:“尊敬的村長先生,我的確是克萊拉人,很抱歉因爲我剛上岸時候比較小心,跟您說了謊話。我其實是護送這位小姐來賓陸島上來的。我沒來過賓陸,如果有什麼不懂規矩的地方,還請您多擔待。”說完,把嘴向不知道是真昏迷還是假昏迷的銀鯊王一努。
“嗯?護送她來賓陸島?”村長把目光轉向了銀鯊王,疑惑地問,“這女娃子是什麼人?你一個克萊拉人,爲什麼要送她來到這裡?”
阿爾瓦最先構思的謊言創意,無非自己是一個外出經商的富家子弟,商船不幸遇上了海盜,所有人被害,自己搶了未婚妻或者是姐姐妹妹什麼的落水,被海浪衝到這裡來。現在看,這是個荒唐透頂的謊言,賓陸島南岸怎麼會有海盜?吃飽了撐的自己打劫自己人嗎?不過現在沒辦法了,阿爾瓦也不知道這個邊鄙的漁村知道不知道賓陸國使節和賓陸國在獨角城開戰的事情,飛快地構思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得益於自己前世小時候看的那些唯美愛情故事。自己是一個窮小子,獨自一人生活,每天忙忙碌碌食不果腹。直到有一天回家,發現自己的飯菜少了,一連幾天如此,於是躲了起來發現這個美貌的女子偷吃。跑出來抓住她之後,經過長時間的溝通,終於獲知她說自己是賓陸國的公主,前往克萊拉帝都觀禮新皇加冕,被莫名其妙的克萊拉人偷襲,使節和侍從都死光了,自己命大跑了出來。然後,很狗血地,公主和窮小子產生了愛情。爲了逃避克萊拉人的搜捕,窮小子帶着公主不惜冒險地漂洋過海,回到公主的家園。當然了,他們歷盡了千辛萬苦,躲過了邊防、沉沒了小舟、熬過了飢渴、終於渡過了汪洋大海來到了這裡,而公主現在卻生死不明......
阿爾瓦說到一小半故事的時候,村長開始給周圍的村民們翻譯,到最後阿爾瓦找到了舞臺劇的感覺,抱着昏迷不醒的公主垂淚漣漣。這個悽美的愛情故事,讓旁邊漁民們的目光,由憤怒轉爲了平靜,再由平靜變爲了同情,在最後阿爾瓦幾乎有些哀嚎的聲音中,甚至有的女性村民開始落淚了。
“好吧,我的孩子,”村長顯然已經相信了阿爾瓦並且改換了稱呼,“不過我們這裡地方小,不知道這個女娃子是哪個島的公主。你們就先在這裡住下吧,先看看能不能救活她,再設法找到她從何而來。”
阿爾瓦的說書水平讓他和銀鯊王獲得了在這個村裡堪稱上等的吃住水平。不過讓人頭疼的是,一連過了幾天,雖然銀鯊王仍然透着微弱的氣息,可是——她真的沒有醒過來!漁村裡不會有巫蠱牙這種高等的傢伙,阿爾瓦也曾經偷偷地嘗試着給銀鯊王用一些克萊拉的療傷藥,但是沒有效果!阿爾瓦一度懷疑她在跟自己打鬥時候傷了元氣,不過依照現在的情狀看來,她似乎是精神力受損了,估計是強撐到了賓陸島,至於是不是陸特斯下的手,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第六天,阿爾瓦再也忍不住了,他“悲憤”地來找村長,說自己要帶着美麗的公主前往賓陸國的國都求救。村長聽了他的建議之後,很猶豫地告訴了阿爾瓦一個信息:在這裡向東南大概四百里的外海,有一個被當地人稱爲“神島”的地方。那裡居住着通神的巫蠱牙,他們的領袖叫做“牙王”。而被賓陸國奉爲神明的巫蠱牙們,都是神島上牙王派往各島的牙王代言人,他們在各島之間穿行,爲的是提高歷練修爲,普濟衆生。萬能的牙王一定能夠治好公主的傷,只不過,除了巫蠱牙,誰也未曾踏足到神島之上,前程充滿着危險......
末了,村長用深沉悠長的聲音告訴阿爾瓦:“小夥子,你對愛情的執着讓我們所有的人感到欽佩,不過,雖然你從克萊拉漂洋過海歷盡千辛萬苦來到這裡。我告訴你神島的傳說,希望你還是要慎重考慮,不要枉自送掉了自己的性命。去神島的艱辛,遠比你從克萊拉來到這裡更加地無法想象......”
阿爾瓦哭笑不得,自己被自己編造的狗血愛情故事給套死了。按照他的本意,既然銀鯊王能夠冒充賓陸國對吉菲爾加冕的貢女,那麼在賓陸國的都城不說有一定的地位,至少有什麼高層人物是認得她的。她貌似真的昏迷不醒了,自己把她往都城一送,總有人有辦法救得了她,自己也算對她仁至義盡,屆時回到獨角城努力提高實力,一年之後聯絡上一幫打手在去找那個陸特斯的麻煩幫孝女救父,也擺脫自己被當成棋子工具的命運。可是眼前的情況,雖然村長嘴上說不建議自己去什麼神島,但那種期盼的眼神,明擺着是讓阿爾瓦去繼續這個愛情故事。不知不覺中,在這個村子裡,阿爾瓦成了情聖,也成爲了村裡少女們用來要求自己愛侶的參照物。
無可奈何,阿爾瓦臉上帶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神情,載着昏迷的公主,划動村裡贈送的小舟,朝着村長指點的神山方向駛去。村裡的男女老幼都來送別了,順便見證偉大愛情的堅貞。更有經驗豐富的漁民給阿爾瓦觀察天氣,說了一堆按照這樣的風向,三天就可駛出四百里海面等云云。
阿爾瓦感到自己非常悲劇,因爲他的確不會鼓搗船帆這玩意,以前玩大航海遊戲的時候都是用自動船帆調整系統的。於是在船隻上的帆吃滿了風,呼呼地開出了半天之後,阿爾瓦就動起了歪腦筋:現在距離那個漁村應該比較遠了,自己應該催動順風馬帶着銀鯊王這個“公主”遠遠地兜開個大圈子,遠遠繞過漁村登陸,然後飛馬趕往賓陸國的國都,自己離開時間太久了,畢竟獨角城還有戰事。
想到這裡,阿爾瓦猛地站了起來,一揮手上的儲物戒指,打算召喚魔寵順風馬出來。咦?船隻前後白花花地是什麼?彷彿不是碧綠的波濤,阿爾瓦一驚,仔細地望了過去,不由得一陣驚悚的感覺。
一直沒有注意到,船的前後左右,水下極淺的位置,竟然有成千上萬條的鯊魚圍着。這些鯊魚在水下的高度和行進速度都保持得非常好,背鰭都剛好沒在水下,而前行的速度跟船又剛剛好保持一致。阿爾瓦從離開漁村之後,一直都在爲自己不得不把悲情故事演得更逼真而懊悔,所以放鬆了精神力,以至於這碧海羣鯊什麼時候跟上來的都不得而知。
“怪不得號稱爲銀鯊之王,”阿爾瓦嘟囔着,“這剛一出海,就有如此多的鯊魚跟了上來。要不是現在我有魔法和鬥氣傍身,還不死定了。”
反正自己也是要在天上飛的,跟這些海里的龐然大物不着邊。阿爾瓦一手攔腰把銀鯊王抱在懷裡,就要召喚出順風馬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見到一二里之後的海面上,猶如白色利刃一樣,一撥鯊魚的背鰭亮了出來。隨後,這些鯊魚彷彿有什麼消息傳遞一樣,背鰭紛紛露出了水面。阿爾瓦非常驚訝地看到,鯊魚至少有上萬條,附近幾裡的海面上都是背鰭。
嗯?這什麼意思?阿爾瓦對鯊魚可沒什麼研究,不知道是不是突然亮出背鰭代表即將發動攻擊的意思。正在猶豫之間,他極目望遠眺去,見遠處一艘大艦扯起白帆,在寬闊的海面上從自己的側後方如飛般地朝自己駛來。
“小船上是什麼人能指揮羣鯊?賓陸國海軍巨蛇大艦在此,讓路了吧!”一聲高喊從海面上遠遠的傳了過來。阿爾瓦聽着海風中傳過來的聲音,又估量了一下對方大艦的距離,大約有五六裡的樣子。大艦朝着自己的方向雖然是半順風,但海面上濤聲一片,能把聲音傳出這麼遠,看來對方不是什麼實力不殊的魔法師一類人物,就是個已經進入高階的武士了。
阿爾瓦眉頭一皺,依照漁村裡的人所說,賓陸島以南,應該沒有什麼海盜出沒。而且就算是賓陸的海軍巡航,也不應該在這個位置出現如此龐大的軍艦。這一疏神考慮還要不要馬上在對方眼皮底下跨上順風馬而走的時間,大艦又近了一些,而大艦上的那人又把剛纔的話呼喝了一遍。
阿爾瓦又聽了一遍之後,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忽然猛地想起,這人正是圍攻獨角城賓陸海軍的統帥,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剛想到這裡,就見海中羣鯊紛紛掉頭,朝大艦圍攏了過去。阿爾瓦見到了這個情景,知道羣鯊護主,見遠處來了大艦,便想圍攻以防止其對銀鯊之王造成傷害。
對面大艦上的賓陸海軍顯然也已經發現了情勢不對,在阿爾瓦加持了鷹眼術之後看到,甲板上的士兵長槍利弩,紛紛朝海中羣鯊攢射了過去。但這種人類的器械,對付幾隻甚至幾十只鯊魚是非常有效的,對付上萬只的鯊魚就......
忽然之間,阿爾瓦看見大艦之上飛起一道身影,半空之中猶如銀蛇亂掣,風刃紛紛往水中的鯊魚擊殺過去。阿爾瓦想了起來,這應該是賓陸海軍隨軍攜帶的巫蠱牙,在獨角城下跟大雙和埃拉動過手的人,看來自己不能輕易逃竄,被這幾個高級巫蠱牙圍上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鯊魚聞到了海里同類的血腥味,更加瘋狂地朝大艦圍攻了過去。又是一片鯊魚血肉橫飛,翻白了肚皮,附近的海域裡頓時瀰漫了一片鮮血的味道。成百的鯊魚遭到了屠殺!這個時候,阿爾瓦感到臂彎裡銀鯊王的嬌軟的身軀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