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騎上了卡斯帕的坐騎,那馬極爲雄壯,背脊甚寬,李斯璐側身坐在阿爾瓦的懷裡,阿爾瓦半抱着她,卡斯帕在前牽馬而行。二十名暗哨各歸其位,百名虎豹騎牽馬隨行,唯聞馬蹄踏在枯草上的沙沙之聲,人聲馬嘶,半點皆無。
走了一陣,阿爾瓦問:“我看這隱蔽平原極大,卡斯帕,你這虎豹騎兵力總共有多少?”
卡斯帕言語中透出了一絲惋惜,說:“我爲主公這幾年練出了兩千精兵,加上您讓墨菲爾將軍帶來的獨角城精兵和收編的西北卡菲特部,總數本應過萬。但我將全軍分爲小隊,乘了劣馬,深入草原與各部落交戰,輪流以戰練兵,這幾年下來,折損的人手,也近兩千,現在統計總數,虎豹騎精騎九千,這樣的一流戰馬六千餘。”
阿爾瓦點了點頭,這個數字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看情形,就這九千人加上六千匹重型坦克一樣的戰馬,只怕對抗蒙衝的兩萬鐵軍,也未必就落了下風。聽了卡斯帕的話,安慰他說:“不戰而難成精兵,將軍不必惋惜了......”
話音未落,就見遠處草原上空中一道,地面一道,兩道綠光如飛一般地趕來,阿爾瓦微微一笑,知道是雙兒姐妹來了。空中的是大雙御風而來,地面上是小雙疾馳而至,兩人見主心切,一得到消息,就急速趕來。見了阿爾瓦和李斯璐,上前招呼廝見,親熱得不得了,聽到李斯璐做了主母,也知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改口叫了“少奶奶”——這個少奶奶,跟當年對艾薇兒那個稱呼又別是一番滋味了。
行不十里,山坳深處大營中軍旗晃動,臨科與隨軍法師西緒亞出來迎接,阿爾瓦微微點頭,看來卡斯帕、臨科、卡菲特都是將才,將這虎豹騎不僅練得精銳,而且調度有法。
走進中軍大帳,一將身披鎧甲,哈哈大笑:“少爺,這麼長時間,你都跑到哪裡去了,可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了你!”
阿爾瓦一愣,隨即大喜,快步奔了過去,與來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激動地說:“我一去北方這麼久,邊關生變,一路上就是擔心墨菲爾叔叔你,你在這裡安然無恙,實在是太好了!”
墨菲爾也是非常高興,對阿爾瓦說:“我在霹靂軍大營時候,聽傳言說你參與叛軍,我雖然知道你是北上去了雷奧境內,但久久不歸,也難免擔心。北方戰事一開,我就帶同着蓋世太保藉故離開,當時蒙衝出戰被圍,妥妥兒無暇顧及我,我不敢南歸,索性就來了這裡找卡斯帕。”
阿爾瓦聽他說到局勢,擺手讓雙兒姐妹陪着李斯璐到後營去休息,聚了麾下卡斯帕、墨菲爾、臨科、卡菲爾四將落座,開口問:“我從北方回來得匆忙,你們知道局勢現在怎麼樣了麼?”
四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墨菲爾回話說:“大約一個月以前,我曾遣出四名蓋世太保出去探聽消息。當時根據回報,伯德溫叛軍新敗,大概有兵力不足一萬,被壓制在接近邊境線上的一座有城小鎮上,他既無力南犯,帝國軍也無暇圍剿,妥妥兒匯合帝國援軍,與雷奧見了幾仗,互有勝負,在獨豹坡相據。”
阿爾瓦皺起了眉頭:“就這些?這是一個月前的情報?”
墨菲爾點了點頭說:“十一天前我又派出了第二撥蓋世太保探聽消息,至今未歸。”
阿爾瓦知道他們都是謹遵自己的命令,以全軍保密爲第一要義,墨菲爾派出蓋世太保打探戰況,已經是其餘三將所不敢做的事情,因此,這裡消息閉塞,也是正常狀況。思慮良久之後,他展開了地圖,發出瞭如下的命令:“卡斯帕率領臨科、卡菲爾與虎豹騎全軍迂迴烏麓,注意行軍保密,埋伏於獨豹坡側後一百二十里處!雙兒帶同一千蓋世太保護佑中軍!墨菲爾帶同西緒亞,帶我親筆書信,通知艾布納平原備戰,起獨角城私軍沿江西進,據大江鏡湖渡而守,按兵不動以待軍令!”
衆將領命之後,墨菲爾悄悄地走近阿爾瓦的身後,問:“小少爺,你......你調私軍西進,是......要造反嗎?”
阿爾瓦不答,笑着看他:“墨菲爾叔叔,你看,如果我造反的話,有把握嗎?”
墨菲爾大急:“但是老爺他,他已經被吉菲爾陛下扣押在帝都裡了!”
阿爾瓦知道這麼多年,墨菲爾對自己的家族忠心不二,尤其對父親安格侯爵更是以死效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知道,墨菲爾叔叔。國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效國,若以國賊待我,羈押我父,我要是無所行動,父親反而更增危險,嘿嘿,難說得很,看形勢變化吧!”
“那......你讓虎豹騎伏兵在獨豹坡側後,是要對付誰呢?雷奧人還是妥妥兒?”墨菲爾實在想不通阿爾瓦這道命令的用意。
阿爾瓦嘆了口氣說:“這個一時很難跟你解釋,按理說妥妥兒和蒙衝算對我算不薄,但絕不是有什麼交情,吉菲爾一聲令下,他們都會毫不猶豫地要我的命,甚至連求情一聲,也是不肯的。我會盡快趕到獨豹坡,我所估算,雷奧長途奔襲,就算就地劫掠,這麼久了,必然會糧盡退兵,吉菲爾等待的,也就是這個機會。”
墨菲爾恍然大悟:“如此一來,我軍可隨心左右了!”
阿爾瓦點了點頭,不過送走了墨菲爾之後,他低聲地喃喃自語:“墨菲爾叔叔,我答應過一個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可能我會攻擊霹靂軍,但前提必須是,先將雷奧人趕回老家去!”
“終於有雷雨天氣了!”
阿爾瓦在趕到距離伯德溫叛軍小鎮之外大概百里之外,仰頭望着烏沉沉黑雲壓頂的天空,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笑容。他在聖山之巔與聖獸一戰之後,每天都在不遺餘力地往五彩神石項鍊中補充虧空了的精神力,但在那場生死之戰當中,原本儲備得滿滿的雷元素,卻一直是空空如也。雖然阿爾瓦也試圖按照文森特的魔法理論蒐集雷元素,但畢竟是太微弱了,他現在此時的雷魔法造詣,按照文森特所說,配合強大的精神力,已經超過了文森特本人當年的水平,太少的雷元素不能夠完全發揮出威力來。
阿爾瓦的身體猶如離弦之箭,筆直地向天空中衝去,在雲層中搜集着雷電——不過,還是太少了!自己現在一道高級雷擊出去,就抵得上自然界裡幾道閃電疊加的力量了。
暴雨落下的時候,阿爾瓦已經趕到了叛軍的鎮外。這裡已經荒無人煙,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有的戰死屍骨未收,腐爛得已經看見了森森的白骨,看來持續的大戰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從戰場上的累累白骨和四處丟棄的兵器來看,當時的戰鬥打得還是非常的慘烈,而伯德溫的叛軍不肯移師,至今還苦守在這個地勢並不險要的據點上,應該也是無力轉戰了,不知道他引來了外族的鐵騎,就眼下的局勢而言,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媽的!等老子把事情都瞭解清楚,一定幹了你這個漢奸!”阿爾瓦壓了壓遮雨的大沿帽子,舉步往鎮裡走去。
“站住!什麼人?”城牆並不算高,但守備仍舊是相當的森嚴,從守衛士兵的軍械配置狀況來看,叛軍應該是北方的地方守備軍。
阿爾瓦仍舊低着頭,沉聲說:“去上覆七皇子,就說帝都有故人來訪。”
守衛士兵聽到“帝都”兩個字,不由得一驚,幾個士兵低聲商量了一下,出來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了一隊巡邏兵,走過來問:“你是帝都來的?到底是什麼人?來找七皇子做什麼?”
阿爾瓦不耐煩起來,長臂伸出,一送一抖,把那個巡邏軍官遠遠地丟出在五六米外的泥水坑裡,怒道:“我說來找七皇子,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來盤問我?還不快帶我去!”
巡邏隊伍見阿爾瓦輕描淡寫的這一下,就把一名二階武士給丟了出去,那軍官平時頗有武力,此刻別說還手,在阿爾瓦面前就像小雞一樣毫無抵抗能力,都是大驚,一邊往城鎮內飛報,一邊各自抽出長刀,端起長槍,把阿爾瓦團團地圍了起來。
阿爾瓦當他們不存在一樣,大踏步就往城鎮裡面走去。巡邏的隊伍驚懼之下,雖然害怕,但連日裡的廝殺,也有不少人殺紅了眼睛,這時候看阿爾瓦硬闖,都是操起刀槍,攻殺了過來。
阿爾瓦此時眼見就要見到伯德溫,心中煩亂,運起鬥氣,抓起兩邊的士兵四下亂丟,一抓一擲絕不落空,雖然不殺傷人命,但跌落在地,不是斷手,便是折足,都倒在地上掙扎不起。
四下的士兵越聚越多,刀槍羽箭紛紛攢刺了過來,人叢中不斷有人飛身而起遠遠跌出,慘呼之聲此起彼伏,但卻絲毫阻擋不了強者恆定向前的腳步速度。阿爾瓦正往前走,聽到前面一聲大吼:“是哪位帝都的故人來找伯德溫?”
阿爾瓦聽到這一聲霹雷似地吼叫,擡起頭來,見迎面一人,身材異常高大,面部線條硬朗,下巴前伸,目露兇光,殺氣極重,卻不是當年號稱“雞犬不留”的七皇子伯德溫是誰?
此時暴雨如注,阿爾瓦嘿嘿地一聲冷笑,揚起頭來,露出面目,雙眼直盯着伯德溫的目光回瞪過去,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怎麼了西北王,我還是應該稱你爲七皇子呢?故人來訪,這些雜牌的叛軍,就是你用來待客之道嗎?”
伯德溫見對面的這個人,都戴着大沿帽遮臉,身上披着一件遮雨的獸皮,雙目晶亮,不禁失聲叫道:“你是阿爾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