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言面色複雜的看着躺在生物艙內的涵涵，其實早在當初幹掉天空使徒之後，李天然在搜查天空城堡的過程中，就發現了這臺“刑具”的存在。
但他和白敬言爲什麼一直都沒有動用它，對涵涵，或者說大地使徒的大腦記憶進行摧毀抹殺呢？
原因很簡單。
在今天之前，涵涵的身體狀態一直比較穩定，屬於可控範圍內，而李天然還心存幻想，想要保存涵涵和自己相處的這段記憶，想要等到自己或者麾下的拓荒者們完成二次進化後，用更加穩妥的方式來清理大地使徒的思維。
畢竟使用這個刑具摧毀大腦後，無論是大地使徒的記憶還是涵涵的記憶都將會被清除！
涵涵將會成爲一具空殼，而這個刑具只有“摧毀”的功能，卻沒有“寫入記憶”的功能。
李天然很難接受這個狀況。
所以他的想法是一直將涵涵以這種狀態控制住，靜靜的等待自己擁有可以在二次進化生物大腦內強行寫入記憶的能力後，再執行“大腦摧毀方案”。
畢竟誰也不知道將涵涵的大腦摧毀後，她重新生長出的腦部，會對狂息島上的人持什麼態度。
在獲取這個刑具後，李天然也曾經捕獵過幾頭次等序列追隨者，用它們的大腦進行實驗，想着是否可以通過“摧毀大腦、讓對方記憶回到初始狀態、進行親密飼養、讓大腦空白的次等序列追隨者們對自己產生感情”這種方法，來收服一些追隨者當成自己的麾下。
但經過幾次實驗，李天然發現即便是記憶被重置化的次等序列追隨者，也極度難以被馴化！
這些被用於實驗的追隨者們甦醒後，雖然處於懵懂狀態，但對拓荒者們表達的善意依然極度不屑，而且還表達出了一些攻擊慾望，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強烈，但也不允許包括李天然在內的所有人類靠近。
這一現狀，讓李天然非常失望。
白敬言對這種情況做出瞭解釋。
生物的基因中有一種隱性的遺傳基因，並不在大腦中儲存，而是活躍在每一個細胞中，而且會通過繁衍傳遞到後代身上。
就像是動物園中的母虎，如果它某天吃了一個人，那就必須要擊斃它。
因爲它的隱性基因中已經記住了人血肉的味道，並且會傳遞到下一代身上，這樣就算它的後代沒有吃過人，但也會知道人血肉的味道，對人類產生強烈的捕殺慾望！
這種基因遺傳不會隨着年代的久遠、繁衍次數過多而消失，而是會一直存在於這一支母虎的後代中。
而這些被摧毀了大腦的次等序列追隨者們，同樣面臨着這種狀況。
它們的大腦中雖然沒有了自己身爲使徒追隨者的記憶，也沒有了和人類廝殺的記憶，但在它們的基因深處，依然潛藏着人類血肉的味道和強烈的殺戮感。
而且大腦重新生長後的二次進化生物，它們只是喪失了記憶，並不是喪失了辨別能力和學習能力。
雖然一開始的懵懂狀態下，它們會對拓荒者們的餵養、表達善意被暫時穩定，但隨着時間的增長，它們身爲二次進化生物的高等基因，會慢慢讓它們對世界的認知發生改變。
它們會發現自己是那麼強大，而眼前這些“人類”是那麼弱小，這種基因上的差距，會讓它們逐漸對人類產生牴觸感和蔑視感。
而它們也會開始迅速的對這個“新世界”進行學習認知，補充自己大腦內的空白。
而一旦它們接觸到了外界的真相，接觸到了外界的那些沒有被摧毀大腦的次等序列追隨者或者使徒，它們就會迅速的察覺到自己和對方基因的相同之處，並且會迅速的迴歸到自己的族羣中。
這是一種來自於基因的認可，和記憶沒有關係！
只要不徹底改變這些二次進化者的基因，那麼無論摧毀它們的大腦多少次，它們都會有極大的概率重新回到自己的族羣。
而使徒……也一樣。
除非李天然能夠做到，讓這些大腦重新生長的二次進化生物在認識這個世界時，在懵懂狀態下對狂息島產生強烈的歸屬感、讓它這段時間的記憶無比深刻且產生眷戀感，讓它的大腦意識強行壓制住身體基因的本能反應，而不是被身體本能驅使大腦意識！
只有這樣，這些追隨者們纔有可能被馴服。
同理……使徒也一樣！
如果讓她的新記憶，壓制住體內身爲使徒的本能反應，那麼就算無需寫入新記憶……她也不會再離開李天然，第二次成爲大地使徒。
但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包括李天然和白敬言在內，任何人都拿不出一個可行的建議。
涵涵雖然看上去嬌小可愛，但她體內始終流淌着使徒的強大血液，對於這種高維生物而言，怎樣的記憶纔算是深刻的、值得看重的、足以讓它放棄身體本能的呢？
親情？
友情？
這種情緒，真的可能影響到存活了無數年的強大生物之血嗎？
“將能量輸出調整到百分之五十。”白敬言看着靜靜躺在生物艙中的涵涵，輕聲開口道：“只針對她的腦部神經，切斷她大腦和身體之間的鏈接，不要對她的大腦進行損毀。”
白敬言雖然動用了這尊刑具，但還是沒有貿然對涵涵的大腦進行“動作”，而是選擇繼續讓她保持這種昏迷狀態。
因爲在種種不確定因素的影響下，誰都不敢貿然摧毀涵涵的大腦。
那段在她腦海內身爲李天然妹妹的記憶，是李天然最看重的東西，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即便是白敬言也不敢去觸碰。
滴滴！
生物艙上的能量顯示達到百分之五十，艙內已經顯示出實體化的電弧，不停的衝入涵涵的腦部。
而在檢測儀上，代表着涵涵腦部神經活動的頻率開始逐漸下降。
看到這一幕，白敬言鬆了口氣。
看來情況得到了控制。
但下一秒，他的瞳孔忽然緊縮起來。
顯示屏上，那神經活動頻率在短暫下降後，忽然開始直線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