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魯子鳴發現自己躲避喪屍時搞錯了方向,沒有交通警察給自己指路,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道上,自己就像一個隱藏在黑暗裡的小偷,哪裡沒人出現在哪裡,結果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那裡。
看着小區門口的指示牌,魯子鳴有一種要暴走的衝動,“他瑪的,老子詛咒你全家生兒子沒屁*眼,畫一個小區平面圖,也不知道把方向標上去,不會是從新東方畢業的吧”。
不管魯子鳴看不看的明白,小區平面佈置圖還是提供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小區的左面就是自己要找的湖西路,再研究發現,只要找到小區裡最高的建築物,就可以判斷出自己所處的方位。
整個小區裡黑沉沉一片,除了偶爾能看見幾具喪屍在遊蕩外,沒有任何的聲響。魯子鳴知道,小區有很多的喪屍和倖存者,病毒爆發後,倖存者躲在房間裡不敢外出,喪屍被鎖在房間裡也出不來,這是造成小區裡面沒有多少喪屍的主要原因。
魯子鳴擡頭觀察漆黑的居民樓,擡腿走進了居民小區,小區的大門旁邊有一個門崗,監控小區每天出入的居民。控制車輛進出的升降杆已經被撞斷,倒在旁邊的花壇上,一輛黑色的大奔衝上臺階,一頭扎進了門崗。一名身穿保安服裝的男人,手裡拿着對講機,被衝進來的大奔死死的抵在了門縫裡,眼睛死死盯着駕駛室的位子。
大奔前擋風玻璃已經脆裂,安全氣囊完全打開,駕駛室車門也已經打開,裡面肇事逃逸的駕駛員已經不知去向。
魯子鳴貓着腰,從一顆矮樹後面竄到另外一顆矮樹後面,向小區的邊緣靠近,矮樹、花壇和假山成爲了魯子鳴最佳掩護體。
從小區門口的平面指示牌上可以得知,這個小區中心是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圓形封閉主幹道,另有若干次幹道和住宅羣組成,整個小區又被劃成爲幾個獨立的生活區,每個生活區被溪水隔斷,中心竟然修建有一個小型人工湖泊,整個小區層次佈局分明、環境優美,屬於高檔的住宅小區。
小區的繁華和安寧早已不復存在,高檔和品味也已經灰飛煙滅,到處是高度腐爛的屍體,隨意丟棄的交通工具堵塞了小區的道路,就算喪屍在其中行走也磕磕碰碰。
轉過一個路口,聽見有喪屍撞擊鐵門的聲音,循着聲音的來源來到一棟16層的高樓對面,將身影躲藏在一棵大如傘的樟樹後面。
正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七八具渾身骯髒的喪屍,也許是心裡原因,聽見蒼蠅在喪屍周圍發出的“嗡嗡”聲,讓魯子鳴想到盤踞在喪屍腐肉上密集的蛆蟲。喪屍正在攻擊高樓一單元的防盜門,防盜門後面好像有幸存者身影在晃動,隔着防盜門的縫隙,好像在用什麼武器攻擊喪屍。
正常情況下,倖存者不願意走出自己的房間,這個人在半夜出來,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
“救還是不救呢?”
魯子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的糾結,路見不平一聲吼,魯子鳴沒有吼出來,而是快速的射出了一支箭,“嗖”的一聲,正中一具喪屍的後腦。
圍攻防盜門的喪屍並沒有發現身後的魯子鳴,完全被防盜門後面的人吸引住了,“機不可失!”魯子鳴又一連射出了三箭,因爲距離很近,命中率百分之百。就在魯子鳴準備射出第五支箭的時候,喪屍終於察覺到了弓弦的響聲,紛紛掉頭向魯子鳴撲了過來。
“現在發現已經晚了”,還剩下兩具喪屍,魯子鳴迅速的射出手中一支箭,然後丟下弓箭,抓起消防斧衝了上去,掄起消防斧將最後一具喪屍砍倒在地。
防盜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上身****,下身穿着短褲,手裡拿着一根木棍,木棍前面綁着一把看似鋒利的菜刀。
“謝謝你救我!你是誰……”,男子緊握着手中的木棍,看着在地上翻找箭矢的魯子鳴。
“路過的,這麼晚出來很危險,快回去吧。”
男子這時纔看清魯子鳴長着一張稚嫩的臉,驚訝的好長時間都說不出一句話,半天才道:“小兄弟,樓上已經停水很久了,我是來樓下打水的,白天不敢下樓,只有晚上偷偷下樓,到湖邊看看……”。
魯子鳴這時候才注意到男子身後有兩個白色的塑料水桶,高樓用水都是二次供水,就是先把水用壓力泵到樓頂,然後利用水往低處流的原理二次供水,不要說自來水早停了,就算有水,沒有電,樓頂的居民也喝不上水。
“請問湖西路在什麼方向”,魯子鳴沒有興趣關心男子喝水的問題。
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面道:“小兄弟,怎麼晚你找湖西路做什麼,黑燈瞎火的路上不安全,要不你到我家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也不遲”。
魯子鳴想了想,男子說的有理,現在已經是半夜了,找到湖西路51號也沒有用,不如在男子家休息一晚再說:“我幫你去打水,你在這裡等我”。
“這這麼行”,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行的,你去不安全,還是讓我來吧”,自己剛纔路過中央人工湖,知道那裡的情況,就算報答男子留宿自己一晚的情義。
男子看着魯子鳴拎着塑料桶消失在夜幕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多好的孩子,現在還知道幫助別人,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男子呆呆的站在樓下,手裡緊握着木棍,眼睛緊緊盯着魯子鳴遠去的方向,心裡爲魯子鳴暗暗的捏着一把汗。
大約過了五分鐘,魯子鳴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手裡拎着兩個沉甸甸的水桶,艱難的朝男子走過來。
男子鼻子有些發酸,緊走幾步搶過魯子鳴的手中的水桶道:“讓我來,你休息一會”。
“沒關係,我還行”,魯子鳴和男子一人拎着一隻水桶走進樓道內。
魯子鳴和男子一前一後走進樓道內,樓道里很黑,男子從背後拿出一隻小手電,藉着手電微弱的亮光,兩人順着樓梯往上走。
從樓道里拾階而上,不時可以看見有不少高度腐爛的屍體,這些屍體大多數的脖頸被喪屍咬斷,頭顱耷拉在一邊,以至於無法變異成喪屍。
很多的屍體腹部已經被掏空,肋骨也被拆斷,空洞的眼窩深處滲出暗黃色的膿汁,面頰和腦後仍然殘留着部分腐肉。在屍體與地面接觸的位置,有着一灘極其粘稠、發黑的液體,帶着令人嘔出的腥氣。很多屍體的皮膚和肌肉已經分解液化,可以看見裡面蠕動着無數令人發麻的白色蛆蟲,它們把人體當做了自己的育兒室,隨時汲取着營養。
魯子鳴和男子爬的很慢,兩人互報姓名後邊走邊談,瞭解了一些對方的情況。男子叫程辰,汽車廠的修理工,家中還有一個八歲的女兒,妻子變成了喪屍被關在一間房間裡。
“家裡還有些米,就是缺水,孩子小,我也不敢一個人外出找食物。一開始總覺得有人會來救援,可是等了這麼多天,什麼都沒有看見,想外出找食物,又擔心碰上喪屍,只敢在這棟樓裡轉,要是沒遇見你,這日子真不知道怎麼過……”,程辰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讓魯子鳴對程辰的生活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這棟樓裡,還有其它倖存者嗎?”
“有,還有不少,情況基本上差不多,大部分都不敢外出,有幾個膽子大的,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你是我這些天見過的第一個外人,這年頭活下來也不容易……。”
“嗯”,魯子鳴默默的點點頭:“外面的情況很糟,到處都是喪屍,留在這裡雖然安全,但不是長久之計,你有沒有考慮以後?”
“以後……!”程辰停下來休息道:“現在都顧不過來,那還會考慮以後的問題,走一步算一步,誰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程辰很茫然,未來的路藏在黑暗裡,巨大的悲傷與絕望,依稀的浸透空洞的心,慢慢的滲進那卑微的盡頭,回憶與現實有時會混淆,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走進程辰的家,魯子鳴感受到他的彷徨,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惡臭,大夏天,房門和窗戶上掛着厚厚的棉被,遮擋房間裡的燭火。房間裡雜亂無章,幾件拆散的傢俱東倒西歪的躺在那裡,一張凌亂的寫字檯上放着一盆象徵着喜氣富貴竹,房間已經很久沒有整理過了,還有一股煙熏火燎的味道,一個八歲大小的女孩,滿臉髒兮兮的看着剛打回來的湖水嚥着口水。
“婉兒,這水是生的,不能喝,要燒開了才能喝”,程辰憐愛的撫摸着程倩琬的頭,臉上裡露出痛苦的表情。
魯子鳴從登山包裡拿出一瓶果粒橙和幾塊餅乾塞進程倩琬的手裡:“婉兒,餓了吧,快吃!”
程辰張了張嘴,想阻止的話又咽了回去,這些東西在文明時間不算什麼,可是現在卻變的無比的珍貴,讓程辰一時難以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