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不能踏出那一步,葉楚的心頭不禁泛起了一絲急躁,平靜如水的心境立刻被這絲焦躁引起了陣陣漣漪,葉楚心知這次感悟的機緣到此爲止了,她的神識一動,退出了這次的感悟!
雖然還是沒有領悟到劍意,但葉楚也並不失望,她離劍意更近了一步,雖然現在只是半步劍意,但她有信心,時機、機緣到了,她一定會領悟完整的劍意。
周元琛淡淡的揮了揮手,圍成一團的城主府的武者,解開身上的小包袱,取出一件件帶着血污,破碎的執法隊服,動作迅速的給周圍散落的屍體換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這些武者們四散開來,快速消失,四周一片空蕩。
葉楚又略微等了等,才從藏身的角落裡施施然的走了出來,這一天的戲,也算是峰迴路轉,跌宕起伏,精彩好看。不過更有意思的是,打醬油看戲的可不止她一個人啊!伸了個懶腰,葉楚望了望天色,悠閒的走回暫居的院子,目前爲止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按着計劃,需要她出手的時候不遠了,摸了摸有些癟的肚子,她可得好好的大吃一頓。
此時的五號駐地一片狼藉,到處是血跡斑斑,街道上不在是人頭涌動的熱鬧景象,到處都是空空蕩蕩的,前所未有的安靜。
月色蒼茫,冷風呼嘯,天地之間一片寂寥肅殺。
“不!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五號駐地內一處深深的宅院之中,匆忙趕回來的嶽學君望着那放在他面前的王少山、高興源殘破的屍體,低垂着頭,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爲什麼會這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嶽學君壓低了聲音,手掌裡死死的攥着一塊破碎玉佩,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微微有些抖動不穩,一字一頓的咬牙道,“高師兄不應該是帶人在駐地的外面搜尋麼?怎麼會突然返回駐地?你們,給我一個理由!”
嶽學君面前站着兩個臊眉耷眼的青衣漢子,一個頭上包裹着的厚厚的紗布,那紗布還在滲着血。另一個喘息急促,氣息不穩,明顯是肺部受了重傷。說來也巧,那頭上滲血的漢子,正是衝突引子的那隻法武巡查隊中的一員。
這包着頭漢子偷偷瞄了一眼低垂着頭的嶽學君,眼珠子亂轉,挺胸做義憤填膺狀,道:“那起子武者簡直就是貪得無厭,收了咱們城主府那麼多的好處,居然還不滿足,他們居然一直在暗中謀劃着要鬧事,好威脅咱們多要些好處!今天這事,就是有人帶頭鬧事,打了咱們巡查隊的人,咱們只是跟他們理論了幾句,他們就直接下了殺手。”
這漢子摸了摸腦袋上的紗布,接着道:“他們出手狠辣,盡往咱們的要害上招呼,根本就是存了心想殺人。咱們也沒有提防,王隊長肯定也是着了他們的道,纔會丟了性命。”他頓了頓,看了看高興源的屍體,雙手搓了搓,聲音慢慢變小,怯怯懦懦的道:“至於這位高供奉……是怎麼回到的駐地,怎麼出的事,當時場面太混亂了,咱們確實不知道。”
“廢物!廢物!全都是一羣廢物!”嶽學君突然憤怒的咆哮了起來。聽着這宛如驚雷般咆哮聲,兩個青衣漢子身體俱是抖了一抖,立刻努力的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生怕遭到殺身橫禍。
嶽學君擡起頭,雙眼通紅,臉部扭曲,面色鐵青,整張臉在搖曳的燭火下,顯得異常的猙獰可怕。他越想越惱,看着眼前的漢子,心頭的火氣如同火山爆發,他猛的一揮手,一道氣勁狠狠的衝擊到之前說話的那個漢子身上,“砰!”那漢子順着他的力道,直直的倒飛而出,重重的撞在牆壁上,一口鮮血便是噴了出來。
饒是受傷不輕,這漢子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他緊緊的閉住了嘴巴,嚥下了衝到嘴邊的慘叫,生怕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嶽學君,暴怒之下殺掉他!
見到眼前這一幕,另一個漢子也是渾身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他深深的低下了頭,身體也是縮了又縮。
“一整支的法武戰隊,幾十個後天七、八重法武者,居然死的只剩下你們兩個,連隊長都被人弄死了!”嶽學君怒極反笑,“一個後天九重的法武隊長,一個天武者供奉居然在混戰之中被無聲無息的殺掉了,且不說兇手是誰,居然連兇手是幾個人,都還不知道,你們還有臉活着?!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還敢站在我的面前?!執法隊呢?跟着高師兄的那些執法隊的人都死去哪裡了?”
那倒地的漢子,迅速爬了起來,捂着胸口,結結實實的咳了幾聲,垂着頭結結巴巴的回道:“他們……他們確實是死了,而且,而且全都死光了,一個也沒剩下!”
嶽學君滿心憤怒,面色鐵青,在房間之中不斷的走來走去,高師兄的修爲不弱,即便對上三五個天武者,打不過,逃也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何況他的手段不俗,也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底牌後手也是有的,怎麼可能在這羣武者的混戰之中被人殺了?可是,看看他身上的傷口,刀槍劍戟造成傷痕一個不少,確實又是像被圍毆而致死的。
整個房間,安靜的有些死寂,只有連續不斷的“噠噠”腳步聲響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心上。突然嶽學君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慢慢在高興源的屍體旁蹲下,仔細查看起來。似乎看出了些問題,嶽學君的手指輕輕的探進了高興源屍體上的傷口。
不對,這傷口有問題!嶽學君抽出帶血的手指,眯着眼睛,心念急轉,這處傷口表面上看起來是刀傷,實際上裡面卻是箭傷!嶽學君的眼睛陡然銳利,接着細細的檢查了高興源屍體上的每一處傷口。
半晌,嶽學君面色陰沉的起身,坐回椅子,聲音沙啞的問道:“這次的衝突是怎麼開始的?”他冷冷的笑着,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點了點,道:“我要聽實話!”
“嘩啦!”整張桌子突然垮塌,木料散落了一地。
“是,是,實話!我一定實話實說!”那先前答話的青衣漢子,抹了抹鬢角的冷汗,佝僂着腰身,乾笑着,舔了舔嘴脣,“起先確實是一個武者不長眼睛撞了咱們的人,咱們就想着狠狠的敲他一筆。”他擡眼瞄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嶽學君,恨恨的道,“誰知道那小子是個捨命不捨財,財迷一樣的主兒,爲了一點小財,就和咱們爭執衝突了起來。那小子也是不經打,沒捱過幾下子,就吐血倒地,死了。因爲咱們當時就在大街上,被旁的武者瞧見了,大聲的嚷嚷了起來,那幫武者就抱了團,跟咱們打了起來,再然後,人越聚越多,場面就亂了,結果就成了這樣了。”
嶽學君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想不通的難題。
他先是點了點頭,如果這個漢子說的是實話,這一切的起因確實是突發性,高師兄是因爲莫名的原因回到了駐地,按着高師兄的性子,看着這混亂的場景,必定是不耐煩的,必然會出手轟殺幾個武者。然後被羣起圍毆,也實屬是正常的。高師兄又一向看不起這些武者,莫非真是陰溝裡翻了船?!
接着他又搖了搖頭,如果這一切都是偶然事件,那高師兄身上的傷口又作何解釋?對原本傷口的破壞行徑,是單純的泄憤還是故意的掩飾?
越想心越亂,紛雜的念頭不斷的涌出,攪的他腦子裡糊成一團。
嶽學君起身狠狠的灌了兩大杯茶水,終於下定了決心,高師兄此次出事,看上去像是一場意外,又有蛛絲馬跡隱隱的表明不是意外,他的感覺卻很是不妙。這段時間,事情一件一件的發生,彷彿被安排好了似得。
先是展博命牌破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再是高師兄意外身死,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完好,但也是獨木難支了。而且如果真的是有人暗中刻意針對他們的話,那麼他也就很危險了。所以當務之急是要與馬、郝兩位師弟匯合,先保全自身,然後再圖其他!
下定了決心之後,嶽學君的臉色也漸漸的緩和了起來,看着眼前的縮成鵪鶉似得青衣漢子也不覺得那麼礙眼了,反而有些滑稽好笑。
正琢磨着怎麼處理面前這兩個人,那包頭的青衣漢子小心翼翼的捂住嘴,憋的滿臉通紅,還是忍不住的悶咳了幾聲,嶽學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擡手揮退了他們。
兩個大漢躬着身,塌着腰,慢慢退出了嶽學君的房間。那包頭的大漢,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手指上火光閃現,明暗了三次,才輕輕吐出一口長氣。
片刻之後,嶽學君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將高興源的屍體收入其中,然後推門而出,雙眼警惕的四掃,神識外放,確認周圍沒有任何人之後,身形閃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