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隨着阿榮拎着各式物件,逐一在彭十身上做着最後的嘗試,繃不住的彭十發出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也不斷響徹整個廢棄化工廠。
偌大的廢棄化工廠空空蕩蕩,彭十那堪稱慘絕人寰的叫喊聲甚至還驚走了不少那房檐上的飛鳥。
十五分鐘後。
“呼哧!呼哧!”
彭十原本遭受重創臉上露出病態蒼白的臉蛋上,出現了一線有些怪異的殷紅,他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落在他那價值不菲的制式西裝上。
這是彭十這輩子穿過最好的衣服——鯨魚公司西裝制服。鯨魚公司中層以上幹部的工作西裝都是由公司統一定製,按照市面上的價格起碼得花上兩三千聯邦貨幣,這算是外賣小哥晝夜不停累死累活一個多月才能掙到手的薪水。
不同於公司的其他幹部,在下了班的第一時間就會將這件西裝換下,穿上自己的衣服更顯光鮮體面。彭十簡直就捨不得脫下來!因爲這是他在這座城市立足最好的證明。
只要穿上這件西裝,他就會特別的注意,哪怕沾上一個小黑點他都會心疼不已。可眼下,汗珠混合着血水浸溼了他最喜愛的西裝,他卻兩眼空洞。
彭十雙手的指甲蓋都已經被全部掀開,都說十指連心,沒有經歷過那種疼痛的人永遠也不會懂。
他雙手皮肉外翻,血肉模糊,劇烈的疼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身軀的輕微顫抖,模樣悽慘無比。
“你說不說,小子你能挺到這個份上,確實也算是個人物。我跟你透句實底,在我們這兒除了被活活整死的以外,甭管你在外頭多大的名聲多大的腕,就沒有一個不吐口的。你就一個財務主管,跟着羅摯旗也沒享受過幾天榮華富貴,挺到現在真夠意思了。”
忙活了一身大汗的平頭中年阿榮,開始玩起了心理戰術。
彭十並非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最爲堅挺的,比他更能熬的還有,但阿榮不願意再接着整下去了。
因爲就目前彭十的狀態來說,再不接受治療,油盡燈枯已經就在眼前了。
這要是換成其他人,他們這時候已經會選擇急救了。要想折磨一個人就得先學會救人,只有翻來覆去的折騰才能夠不斷突破他心理承受範圍的底線。作爲阿奎的手下,他們醫術不說精通,也算是略懂。
可今天的任務和平常又有些不同,他們的時間有限,現在已經過了凌晨十二點,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到六個小時,壓根就沒有時間給彭十醫治。
如果這個時候,彭十選擇吐口,他們還有一定把握能把彭十給救回來。但彭十要是還一句話也不說,那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了。
爲了彭十能吐口,阿榮只能選擇改變戰術。
“小子,你本來就受了內傷,再不救治真的活不了多久。”始終站在一旁觀察着彭十心理變化的聶雲鋒也忍不住開口,他說的也是實話,一個字都不摻假。
“你說我都要死了,爲啥還要把主子賣了呀?”
原本已經身體機能逐漸喪失的彭十,彷彿是迴光返照一般,慘笑着回道。
“值嗎?”聶雲鋒認真的問道。
彭十努力的擡起頭,看着聶雲鋒回道:“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我覺得值,就夠了。”
聶雲鋒斟酌半響後,偏頭不再看他,衝阿榮說道:“別折騰他了,他確實是條漢子。”
“嗯!”阿榮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刺穿了彭十的脖頸處。
“謝謝。”這是彭十人生中說出的最後一句話,他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啪嗒!”
聶雲鋒走出化工廠,踩在鋪滿了落葉的道路旁,點了根菸,表情略顯憂鬱。
“呼——!”
他輕輕地晃着腦袋,吹了口煙氣,撥通了阿奎的電話。
“奎爺,我事辦砸了。”
聶雲鋒沒有任何推諉,開門見山的說道。
“嗯。”
阿奎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便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聶雲鋒彈了彈菸灰,走回化工廠,朝阿榮小分頭說道:“把他解下來,埋了吧!硬氣到死的人,應該走的體面點。”
三人將彭十的身體從鐵椅上接下來後,扛着穿過了化工廠,埋在一座小緩坡上。
自然沒有人替彭十立碑,他的墳前不遠處有一株野草隨夏日的微風飄搖,就如同他亦或是芸芸衆生一般頑強的在世間活下去,頑強到死。
彭十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的同時也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在這座城市紮根下去,永遠永遠。
……
第二天清早醒來,郭華的臉色就很不好看。
他沒想到就這一個二十幾歲和羅摯旗非親非故的小夥子,竟然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硬挺到死,也不泄露羅摯旗的任何信息。
同時,他也對阿奎手下人的能力產生了懷疑。把一個人活活折騰死了,都沒能摳出點有用的東西來,這樣的人也能算是經過專業訓練?
好在是彭十哪怕死了,只要傳不出死訊,他相信羅摯旗就暫時不會發難。
在家中吃完結髮妻子做的愛心早餐後,他坐上了由阿奎駕駛的賓利添越前往了騰泰公司總部。
坐在後排的他,望着車窗外陽光明媚,調整好狀態,心情也隨着新的開始變得好了起來。
今天上午,是每月例會的日子。
既是老羅離開的第一個例會,也是老羅離開的第一天。
對他而言,這無疑是自己人生中新的開始,郭華露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容。心裡琢磨着從今天起,騰泰的一切都將要翻篇了。
“踏踏!”
隨着郭華進入每月例會的大會議室,朝上首右一的位置走過去時,原本喧鬧的會議室裡也變得稍稍安靜下來了。
“郭總!”
“郭總!”
由周新,鄭眉兩名歸屬於郭華一派的股東帶頭喊了一聲郭總後,整間大會議室裡喊成了一片。
郭華既不失禮也沒有略顯過分逾越的朝衆人點了點頭,坐了下來,他很享受這種作爲他人眼中焦點的感覺,望着自己身旁上首空着的那把椅子,眼中透露了一抹強烈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