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我們了!”
“廢話,咱們這麼多人!老大,咋辦?”
“快,都笑,表現出友好,學我,看我這樣舉着手,千萬不要讓他們誤會我們掏武器,我跟你們說,這不是開玩笑的啊!”
蒙常偉一隻獨眼,臉上滿是滄桑,看上去有幾分狠厲,但只要一說話就很風趣。
周圍人都很聽話的照做,開不得玩笑啊,對面可是幾百人,不誇張的說,一人一巴掌都能扇死他們。
飛狼幫的人在這會也相當的配合,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就好像也是大橋堡鄉的人一樣,動作整齊劃一。
然而,就在蒙常偉帶着人舉着手往前走的時候,眼裡忽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女人,從第一輛車,也就是那輛破破爛爛的箱貨蹦到地上。
“完了!”
蒙常偉心裡一涼。
“怎麼了,老大?”
跟在蒙常偉身邊的小偉聽到嘀咕,詫異詢問。
“沒,沒事!別多問。”
蒙常偉神色一黯,他見過鄭欣妤,也在第一時間認了出來,但卻沒有從頭一輛車上看見張肅的身影,這傳遞給他一個相當不好的信號,看來張當家的真噶屁了!
但此刻他還抱着一抹希望,目光飛速的從鄭欣妤往後搜索,緊接着一道道有過幾面之緣的身影出現在公路上,拎着槍,有的還戴上了古怪醜陋但卻象徵着天馬嶼精神的帽子……
看到了很多人,唯獨沒有看見張肅的身影,蒙常偉長嘆一口氣,這時已經靠近到公路旁三十米,他朗聲道:“嫂子,我是大橋堡鄉蒙常偉啊,還記得我嗎?”
這聲喊並沒有引起車隊旁上百人的反應,但卻讓蒙常偉身邊飛狼幫的人受了驚!
蒙常偉認識對方?
完蛋,這特麼是熟人,這特麼真是天馬嶼的車隊!
飛狼幫內許多人面面相覷,相互用眼神詢問,那意思,怎麼辦?
祁大彬心眼子呼呼冒黑煙,大頭裡腦電波飛速閃爍,最後在萬般糾結之中選擇了保持沉默,沒有任何動作。
老大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那麼其他人自然也有樣學樣,繼續保持着鎮定的模樣。
謝廣發站在人羣之中,他虛眯的眼眸一直注視着祁大彬,還有大牛、瘦猴等那些要搞事情的主要人員,見他們並沒有動作,心中暗暗提高警惕!
“耶?他們怎麼來了……”
鄭欣妤有些詫異的看着揮舞着手臂的蒙常偉,對方那極具辨識度的容貌她記得很清楚。
“看這倒竈的派頭,應該是逃難過來了吧,最近這一兩天出事的營地可真不少,連他們都跑咱們這來了……”
趙德柱若有所思的分析。
“嗨,蒙老大,你們好吖,那個,有勞各位先把武器放下喲!”
鄭欣妤同樣揮舞手臂,跟對方打了個招呼,但卻沒有迎上去的打算,而是秉承着謹慎的態度,管他熟人不熟人,放下武器再說話。
飛狼幫當中不少人嘴角抽動,多麼赤裸裸的現實,大橋堡鄉的人必須放下武器,對面就能全副武裝,形勢不如人得乖乖聽話。
大橋堡鄉部分人心中也頗有微詞,但見蒙常偉十分痛快的把衝鋒槍拋到遠處,也都紛紛效仿。
“不好意思哈,這是肅哥定下的規矩,必須爲我們大多數人的安全考慮,體諒體諒,別急,他從後面過來,要點時間!”
鄭欣妤見對方配合,看起來至少挺友好,心中頓時輕鬆不少,指了指車隊後方。
稀鬆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大橋堡鄉和飛狼幫的人如聞驚雷,所有人的目光順着鄭欣妤手指方向往後掃,就看見一輛挎斗車突兀的行駛在車隊旁,獨特的造型讓人不僅咋舌!
車斗裡坐着的不是太君,而是一位四平八穩的男人。
“張當家的!”
蒙常偉驚呼一聲,直接確認了對方的身份,緊接着用審視目光瞪着祁大彬,那意思,你騙老子!
祁大彬心中大驚,但依然鎮定,摸了摸脖子,扭頭看向瘦猴:“喂,你到底聽到些什麼消息,張當家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你特麼演,接着演!”
蒙常偉心頭火冒三丈,還好他謹守本心,沒有真的打算跟飛狼幫去劫掠天馬嶼,不然後果可想而知!
“我演啥了,瑪德,我可啥都是聽這狗東西說的,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要怪就怪他!”
祁大彬忽然也來火了,邁步上前一把揪住瘦猴衣領扔到蒙常偉面前。
“不是,我,哈哈,那啥,沒有沒有……我肯定是,呃……”
瘦猴羽絨服歪到一邊,脖子處露着灰色的打底衫,本就不堪的模樣更顯狼狽,揮着手想要解釋,可卻語無倫次,任他巧舌如簧,此刻也感到百口莫辯。
誰能想到如此巧合,不過這或許是個機會,至少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鄭欣妤這邊不少人莫名其妙,怎麼忽然就打起來了,這些人也太抽象了吧?
“蒙老大,哈哈哈!”
正在此刻,張肅爽朗的笑聲從公路上響起,瘦猴只感覺謝天謝地,連忙躲到一旁,因爲他正好擋住了蒙常偉的視線。
張肅走下挎鬥,站在衆人前面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接着邁步走上田埂,身後上百名戰鬥人員紛紛跟進,不用列隊依然基本保持着整齊,雖然武器並不統一,但聲勢驚人。
災難爆發之後,別說正規的軍隊了,就算是倖存者自己組建的營地,也沒有見到過如此規模的戰鬥人員,這番動靜直看得蒙常偉等人吞嚥唾沫。
區區一兩個月時間不見,當初只有十多二十名戰鬥人員的天馬嶼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這是聚集了整個秦城的倖存者嗎?
“蒙老大,我記得我給過你一個對講機,平時也不跟我聯繫,瑪德,出事就知道往我這裡跑是吧?”
張肅走到近前,十分熟絡的拍了拍蒙常偉肩膀,順勢對他身邊的人擺擺手,算是打過招呼。
“嗬嗬嗬……”
蒙常偉乾笑了一聲,隱晦的看了眼身旁不遠處的祁大彬,見他臉帶笑容面色親和,裝得就跟自己同伴一樣,心裡話你特麼樂個幾把?
“張當家的,你這樣直接拆穿我,讓我很尷尬,很沒面子呀,哈哈。”
他決定先不揭穿飛狼幫,反正現在張肅回來了,那羣酒囊飯袋鬧不起風浪,免得影響了見面的喜悅,等會,自己爲什麼會喜悅呢,大概的確是因爲闊別已久的重逢吧?
張肅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有什麼的,一場降雪之後喪屍猛如瘋狗,出事的營地多了,看到後面那些弟兄了嗎,都是我這一趟去秦城帶回來的,偷偷告訴你一聲,他們都加入天馬嶼了!”
“看出來了,哈哈,看出來了,不虧是張當家的,你是這個。”
蒙常偉連連比劃大拇哥。
張肅的確心中喜悅,大橋堡鄉這夥人他還算了解,從當初合作就能看得出他們頗爲規矩,如果能加入天馬嶼一起發展也很不錯,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波動從邊上飄了過來。
那種感覺很讓人膈應,就好比正坐在餐廳享用噴香的烤肉,忽然一陣淡淡海鮮腐爛的惡臭幽幽飄來。
張肅目光從蒙常偉臉上挪開,一掃人羣,立馬發現了不對勁的源頭。
“蒙老大,這些位當初我沒見過,也是你們大橋堡鄉的嗎?”
蒙常偉見張肅擡手指向祁大彬等人,怪異一笑,道:“還真不是,這些位是我們在路過青縣時遇上的,祁大彬,你自己介紹吧!”
介於之前發生的事情,蒙常偉不想多言,美好心情不容易,纔不要這麼快摧毀。
祁大彬見蒙常偉沒有當面揭穿,暗暗的鬆了口氣,揚起一個憨厚的笑容,微微彎腰作揖陪笑。
“一路上蒙老大都在講張當家如何威風,我耳朵都出繭子了,見面才知道所言非虛,在下石湖鎮祁大彬,帶着周邊村民自發成立了個不起眼的小幫派,叫飛狼幫,見笑。”
說話之間祁大彬比劃了一下身旁和身後十餘人。
飛狼幫的人紛紛跟張肅點頭打招呼,眉宇之間多有閃爍,前一刻還在說人家噶屁了,下一刻就出現在眼前,氣場強大,身邊猛士如雲,能保持鎮定的只有一人。
老瘸子謝廣發不卑不亢的對着張肅拱了拱手,重重點頭,深陷眼窩的雙眸閃爍着光芒。
“飛狼幫……”
張肅唸叨着,講話這人江湖氣十足,看起來客客氣氣但內心其實很有溝壑。
他目光從飛狼幫成員臉上游走,一張張滿是心事的臉頰藏都藏不住,表現得再謙卑恭敬也無濟於事,因爲他已經清楚的分辨到那些讓人噁心的情緒就來自這羣人!
可當他看見一名站姿有些奇怪的大叔時,眉頭微蹙了一下,對方的眼神告訴他有話要說。
看來有故事!
“不管是飛狼幫還是大橋堡鄉,這麼多位兄弟,我就直話直說了,你們來到這裡是什麼打算,有想法加入天馬嶼嗎?”
張肅直接了當的詢問。
蒙常偉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連忙點頭,可還沒等他開口講話,聲音從邊上先響了起來。
“不錯不錯,我們正是這麼想的,張當家的,你是不知道我們顛沛流離啊,這一路艱辛,幸好遇上了大橋堡鄉蒙老大,不然……不提了!張當家,如今飛狼幫就剩下我們十二人,願意加入天馬嶼貢獻一份微薄的力量!”
說完,十二人就像是演練過一樣,紛紛舉手抱拳,不管男女全都是一副綠林好漢的派頭。
大橋堡鄉的人前一刻還滿臉的喜悅之色,這會卻都皺起了眉頭。
“行,好。蒙老大,你怎麼說?”
張肅點點頭,接着看向蒙常偉。
“咳咳。”蒙常偉乾咳兩聲,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點點頭:“我這趟帶着弟兄們來天馬與就是投奔你的,還希望不要嫌棄。”
“嫌棄當然不會,但你們也要配合我的工作,沒問題吧?”
張肅雙手一背,笑着問道。
蒙常偉和祁大彬都是一頭霧水,紛紛點頭,這當然沒問題啊,不是很應該嗎?
“很好!”張肅對身邊人動動手指,道:“來,把大橋堡和飛肥匪廢,咳咳,飛是吧,飛狼幫的兄弟們先綁起來。”
???
“這……不是。”
祁大彬當場就懵了,看着面無表情走向自己的人從包包掏出繩子,連連後退道:“張當家的,我們拳拳赤子心遠道而來,這恐怕沒有必要吧?”
大橋堡鄉的人羣也躁動了,臉上浮現屈辱的神色,同時看向張肅的目光也不如之前那麼友好。
怎麼說也算是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了,一起引喪屍,一起殺喪屍,怎麼一點舊情都不念,上來就給綁起,這也太過分了吧?
蒙常偉作爲首領,加上他的性格使然,倒是能夠體會這麼做的用意,但如今他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一整個團體,要爲自己同伴的利益和尊嚴考慮,於是面色爲難道。
“張當家的,你看我這些弟兄……這,要不這樣,就把我綁上吧,他們就別綁了,大家都是熟人不是嘛。”
蒙常偉伸出雙手,臉上十分坦誠。
“這不是針對各位!”
張肅輕描淡寫的攤了攤手,道:“我要爲身後幾百位弟兄的安全考慮,如果你們連這點要求都不能配合,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就當沒見過面!”
說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蒙常偉表情古怪的看着張肅,就是那種聽到朋友提了很過分要求之後的不滿,接着像小媳婦發脾氣一樣扭捏了一下,對身後招手:“都來,咱不虧心,怕個毛啊,快,別讓張當家的難做!”
咱不虧心,怕個毛啊……
不知道蒙常偉是無心之說還是有心之言,反正這八個字狠狠的戳中了飛狼幫不少人的心。
“老大?”
瘦猴等人腦瓜子上都冒出冷汗了,紛紛看着祁大彬。
祁大彬緊抿着嘴脣,好像在跟自己較勁,看着大橋堡鄉的人一個個被反綁雙手,他深吸一口氣,儘量擺出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拱手道。
“張當家的,寧要破屋一片瓦,不可低頭做牛馬,我們無法接受這種對待,告辭!”
一句告辭說完,祁大彬帶着人便轉身要走。
然而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祁大彬帶人離開,但並非所有人都願意走!
十二個人來的,但卻只有是十一個人轉身,站姿古怪的中年男子伸出雙手並在一起:“我謝廣發願意留下,還請張當家的收留!”
轉身意欲離去的十一人腳步齊齊頓了頓,有心思活絡的,再次轉過身,學着謝廣發的模樣伸出雙手:“我寧建設也,也願意留下,請收留!”
“還有我……我叫錢廣偉,也願意加入天馬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