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的額頭上,臉頰上全部是汗珠,胸口劇烈起伏,劇痛讓他臉部扭曲猙獰,四肢不受他控制的顫慄了起來。
鳳納當即捂住了何文的嘴示意他別再說話,然後用毛巾細心的將他臉上的汗珠擦去。
“還疼嗎?”鳳納的眼眶眼淚在打轉,記得她第一次見到何文時,何文身上的傷也是非常恐怖,胸口開了一個洞,還有一隻腳骨折了,但是也沒有現在這麼可怖。
何文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嘴脣顫慄道:“我動不了了。”
“不,不會的,只是你傷太重了,需要好好休養,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鳳納不停的搖頭。
何文露出一絲慘厲的悽笑:“我明白,我的整個背脊都沒有知覺了,全身癱瘓,呵呵,我清楚。”
“不會的!不會的!”鳳納神色帶着祈求:“不要這麼悲觀好嗎,一定會好起來的,請相信我,真的會好起來的。”
呃—啊—!
何文脖間青筋暴露,拼命的使用全身力氣,但是除了幾個手指動彈了兩下之外,竟然絲毫沒有作用,甚至讓渾身更加劇痛。
“不要!”鳳納尖叫着制止住了何文的掙扎,用嘴堵住了何文的嘴,任憑嘴角被何文咬的鮮血直流。
那一絲甘甜卻又酸澀的血液流進了何文的口腔,何文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雙目呆滯的望着天花板。
他的腦海裡所有的畫面拼接在了一起,丁丁,凌雨夢,程麗,喬國興,刀疤臉,李柱......
這些人的相貌此時在他的腦海裡竟然如此的清晰。
他就像是再次經歷了一遍,從遇到凌雨夢開始,然再到與那龐大的巨蛇,與鯤鵬般的巨鳥之戰,之後就是全部在這邊的記憶,遇到鳳納,然後直到這次爆炸。
就像是一場短暫的人生,如走馬觀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兩行清淚從何文眼中緩緩流出,是眷戀,還是不捨?或不甘?從來不曾流淚的他這次居然如此的一發不可收拾。
鳳納靜靜的幫這個男人擦拭着眼淚,他懦弱嗎?不,他很強大,強大到受這麼重的傷都不曾哼過一聲。
但是他哭了,他爲什麼哭,或許是心裡壓抑太久了需要發泄。他一直在強撐着不是嗎?
鳳納一直坐在何文的牀邊,看到何文那睡覺猶如小孩般可愛的模樣讓她嘴角不時上翹,若不是這個男人在她面前裸*露心境,自己要走進他的心裡應該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吧,但是何文那時而在睡夢中微蹙的眉卻讓鳳納一陣陣揪心,那種無能爲力的酸楚感讓她心底升起了一種自己沒用的錯覺。
夜已經深了,鳳納從何文醒來就不曾離開過牀沿,直到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猴子倒掛在房檐上,屋外的一絲響動讓它睜開了眼,突然間一根尖銳的鋼筋穿透了房門直直的射向何文。
即使何文的身子動彈不得,但是他那敏銳的感覺能力卻不曾消失,他甚至在猴子睜開眼之前就甦醒了,但是卻在猴子的尖叫中,無能爲力的看着那個一米多長的鋼筋朝着他的腦袋刺來。
他閉上了眼睛,並沒有看到鳳納那憤怒中帶着的絕望。
滴!
滴!
滾燙的鮮血滴在何文的臉上,那根尖銳的鋼筋離他的眼睛只有半公分不到,上面流淌着鮮血,緩緩滴下。
尖銳的鋼筋穿過了鳳納的左手掌心,她的右手死死的捏住了鋼筋的另一頭。
猴子竄了出去,一個人影慌忙的在黑暗中逃竄。
猴子憤怒的咆哮,幾下就竄到了那人的後背,鋒利的爪子狠狠的從那人的後心插了進去。
“不是...!!!”這人僅僅說出了兩個字,之後已經沒有了聲息,他被猴子拖了回來。
乒零乓啷!
鳳納呼出一口氣,將鋼筋硬生生的從手掌心拔了出來,嫣紅的鮮血噴涌而出。
猴子拖着那人的屍體甩在了鳳納跟前,鳳納眼皮一跳,神色帶着憤怒,胸口起伏。這段時間的她不但成熟了,就連一些該發育的也發育完全了。
“吳越的人。”鳳納咬牙切齒,雙眼冒着熊熊怒火。
“不是他。”何文聲音沙啞的開口道。
“阿南,沒事吧。”鳳納將眼中的憤怒隱藏下去,露出一絲微笑。
“沒事,你的手受傷了,快去包紮一下。”何文微微一笑,似乎從絕望中走了出來,但是雙眼隱藏極深的那一絲黯淡的灰光顯然不曾消失。
“嗯。”鳳納狠狠的點了點頭,聽到何文的話,就好像比吃了蜜還要甜,當即拿出醫藥箱,拿出傷藥和紗布,包紮了自己的左手。
“阿南,你剛剛說不是他,那會是誰?”鳳納雙眼冒着癡迷的光芒,她更喜歡何文那出謀劃策時的睿智,雖然偶爾會漏洞百出,但是卻不會減少她的那種盲目的崇拜。
“這個人顯然不是進化人類。”何文笑了笑:“他可沒有能力用一根幾斤重的鋼筋將門穿透還能一點都不曾改變軌跡朝着我射過來。”
“那他們不是有個張德貴嗎?”鳳納咬着食指,略顯可愛。
“如果是張德貴的話,他們也不用兩個人出馬啊,如果不是進化人類,來了也是送死,沒有必要。”何文淡淡一笑。
鳳納俯下身子笑道:“獎勵你一個。”然後吻住了何文的嘴,原本還緊閉口牙的何文,也慢慢放開了,兩人互相貪婪的吸允着,彷佛在此刻,兩人的心神纔開始融入到了一塊。
但是何文的腦海突然想起了那個沉默不語,但是卻極爲聽話的凌雨夢,或許她偶爾也會衝動,但是也是爲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有兩個少女傾心於己,當真是覺得有些世事弄人。
脣齒分離,鳳納的神色帶着一絲癡迷,臉頰羞紅,絲毫不聞猴子在後面抓耳撓腮。
“你也睡吧。”何文微笑道。
“嗯。”鳳納或許是誤解了何文的意思,還是如同往常一樣,鑽進了何文的被窩,後來纔想到此時的何文是傷員,在何文搖頭示意不要緊之後,將何文那冰冷的手放進的自己的懷裡,至於猴子,它再次充當了守夜人。
在搖擺的燭火中,兩人一同進入了夢鄉,地上靜靜的躺着一具鮮血已經凝結成塊的屍體,那扭曲的面孔,在燈光下顯得很是詭異。
第二天。
鳳納已經醒來了,她猶如最合格的保姆,將何文伺候的無微不至,即使是大小便這一類的也是鳳納來伺候,即使開始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或是偶爾臉色羞紅,但是次數多了之後,就都已經習慣了。
王如月再次過來,看到眼前這個男人不自覺的想起了他當初的無敵風姿,在屍羣中的勇猛無敵,在別人眼中的強勢,又或是適時的低調,都讓她覺得讓人望塵莫及,可觀卻不可觸摸,但是此時的他,眼中時而閃過的頹廢卻讓人心酸,更多的是無奈,畢竟當初那般強大的他此時卻只能在輪椅上過一輩子。
她掃了一眼地上的那攤血跡,眉頭一皺,看到鳳納拿着一瓶營養液走了過來。
“這是?!”
“哦,昨天有個人襲擊阿南,被猴子殺死了,他是吳越的人,我正打算去找他問問,屍體我已經讓猴子送過去了。”鳳納帶着一絲微笑。
“哦。”王如月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看了一眼何文然後走了。
鳳納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攤血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應該是在揣測些什麼,她能在末世中獨活一年什麼事情都沒有,就能夠知道,其實看起來清澈單純的鳳納並不像她表現的那麼簡單。
咚咚咚!!
不等鳳納繼續思考,城裡的警報突然想起,她這時纔想起來,一般不是遇到極大的危機,這個警報是不會響的。
何文睜開了眼,其實王如月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不過他似乎不想見他,但絕對不是因爲感情之事。
林超的人過來彙報,說是大批喪屍攻城,數量不下五萬。
但是整座城裡能夠參與的能戰人員,才僅僅五百左右。
他看向鳳納,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外面發生了什麼?”
“沒事。”鳳納微微一笑,眼中帶着堅定道:“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阿南身邊。”
何文也笑了,但是很苦澀,他一個大男人,但是卻讓一個女人來保護,這讓他覺得有些心理過不去,或許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
“一如你當初保護我一樣,現在由我來保護你。”鳳納堅定的神色彷佛化解了何文心中的那一絲陰霾。
他點了點頭:“嗯,你來保護我。”
鳳納將何文抱起來,放在一個木質的輪椅上。
這個輪椅是鳳納親手做的,她也將其加工過很多次,用鐵皮加固了輪子,還裹纏了好幾層布,爲了減少摩擦,和那刺耳的聲響。
輪椅雖然簡易,但是卻讓何文覺得很舒適,不僅是因爲墊的那層厚厚的被單,還是因爲鳳納親手製作的。
何文軟趴趴的躺在輪椅上,他斷裂的脊骨根本不能支撐他直立起來,只能用東西加固,或是墊着。他只有雙手能夠動彈,而雙腳,也只有幾個拇指能動。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看着那些人在地上活蹦亂跳的,何文眼中時常閃過一絲羨慕。
鳳納在後面推着輪椅,不時噓寒問暖的,讓不少人都帶着一絲嫉妒,不但是鳳納的身手強悍,還有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