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人吃人,人吃屍,只要爲了能活下去,人可以吃一切。
爲了生存,有些族羣很自然地會拋棄那些弱的,病的,老的,沒用的,以讓自己的族羣活下去,不被這些人拖累。
只要能多活一點時間,人也可以拋棄一切。
這些人被曾經可能都不是蝕鬼族的人撿去,不是被吃,就是成了他們的一員。
或許在被撿的這些人眼中,那些撿了他們,並沒有吃他們,反而收留他們的人讓他們一起活下來的人,纔是恩人,纔是他們的神。
但這並不能洗白蝕鬼族,只是更加佐證了現在蝕鬼族的這個族羣裡,有一部分人,並不想做蝕鬼族,而是被我們這些存活下來的人,推向了蝕鬼族!
現在的蝕鬼族裡,有一部分人,正在努力改變蝕鬼族,正在等一個能救贖他們,將他們領向光明的人。
他們沒有加入銀月城,也沒有加入極光軍的原因,是因爲他們在銀月城或是極光軍的身上,他們沒有看到希望。
曾經,我也以爲銀月城和極光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但現在,我只會看着他們冷笑。
所以,只要能讓他們看到一點希望,哪怕是一點值得他們去相信的希望,蝕鬼族裡,將會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從蝕鬼族裡分裂出來,成爲地面上一股全新的,強大的力量!
“所以昆特寨那批人是曾經俘虜的那批人?”厄爾斯扶着眼鏡看我,我沒有說話,但大家的眼中,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這不是明顯嗎!切。”藍羽輕蔑地看着。
“十八年前?厄爾斯,你還真是蝕鬼族歷史通啊,你那時還穿着開襠褲吧。”尼諾抽着煙笑看厄爾斯。
厄爾斯一本正經:“不,當時,我的族裡,我沒褲子穿。”
“噗!”藍羽一下子噴笑出來。
厄爾斯拿下眼鏡,一邊用衣角擦眼鏡一邊淡淡地繼續說:“我當時只會哭,哇,哇,哇,我的哭聲變成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把我們族裡很多人砸死了,他們就把我扔了。是日行怪撿了我,養了我,之後的事你們也知道,是老大撿了我。”厄爾斯說完,戴回眼鏡,臉上沒有悲傷,沒有仇恨,沒有失望,什麼都沒有。
但什麼都沒有的空白表情,卻讓人的心裡分外地沉重和刺痛。
厄爾斯對陰司一禮,是感激和敬重的一禮。
陰司笑了笑,捶捶胸口,兄弟我罩你。
我聽着厄爾斯淡淡的話音,卻感受了一絲濃濃的悲傷,這份悲傷,讓大家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身邊的每一個人,絕對不會相信蝕鬼族說的話。
而這些曾經受到傷害的新蝕鬼族,同樣也不相信我們。
現在反而蝕鬼族變得簡單,因爲他們活得直白:我們就是爲了活下去,所以我們搶,搶,搶,殺,殺,殺。從不掩飾他們的慾望和目的。
格魯和阿鬼也一直安靜地聽厄爾斯說話,格魯的眼神變得複雜和掙扎,似是有什麼,讓他開始懷疑曾經所相信的一切。
“銀月城到了。”最後,是冰龍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
隨即,畫面切入,只見一艘銀月城的飛船穩穩降落諾亞城的門前。不知不覺間,外面竟是天暗了。
“銀月城……”陰司眯起了眼睛,泯滅他們也沉下了臉,一改之前他們戲精的模樣,你會感受到一頭猛獸,正盯視自己的獵物,蓄勢待發。
他們因爲銀月城而瞬間改變,可見,銀月城是他們真正的敵人。
“銀月城!”和陰司所有的人神態完全不同的,是格魯,我聽凱他們說過,格魯的志願,是上銀月城。
當然,這是他今天重遇我之前的志願。
“阿鬼哥哥,你好大的殺氣啊!”忽的,一直吃自己的,乖乖的路西法開了口,有些吃驚地看阿鬼。
我看向阿鬼,他瞪着眼睛,雙爪在玻璃後捏緊,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變得緊繃。
我轉回臉看屏幕,看到阿絲娜和凱,墨晰,還有阿蠱從諾亞城門裡走出,迎接銀月城的來客。
銀月城飛船門打開,我的心情變得複雜,我有一種希望是星川,這樣我就可以馬上殺了他報仇!
但是,我又不希望他是星川,因爲如果我報仇了,這個世界會立刻陷入戰亂,而獲益者非但不是我,不是極光軍,反而是蝕鬼族。
所以,如果是星川,我還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憤怒和殺氣,這會讓我陷入想報仇而不能報仇的痛苦!
根據銀月城以往的習慣,星川應該不會這樣輕易下來的。
當疾風走下飛船時,我莫名地鬆了口氣,可是心跳卻開始加速了,因爲,萊修斯回來了!
萊修斯……
萊修斯!
隨着疾風一起下來的,是魅藍。兩年多過去,魅藍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成年女人的魅力,如同賽茜姐的那種魅力。
魅藍似乎是在星川身邊“活”地最久的女人,因爲,她“乖”。
倒是疾風,還是老樣子。曾經不羈的少年,現在是不羈的男人。還是那樣拽拽的,一下飛船先爬梳一下他的頭髮,雖然他矮,但並不影響他臭美。
我心裡忍不住笑了,在銀月城的時候,疾風和閻羅和我關係最好,我們成了好哥們兒。
我倒是很想見見疾風,他……值得我信任嗎?在他心裡,我和星川的位置到底誰更重?
阿蠱妖嬈地走過阿絲娜的身旁,迎向疾風和魅藍。他美麗的容顏,妖嬈的身姿,他身上雌雄莫辯的魅力讓身爲女人的魅藍和身爲男人的疾風同時看愣在了原地。
即使,他們應該見過阿蠱,但顯然依然抵擋不了阿蠱的魅力,阿蠱,蠱惑的蠱,眼神,笑容,迷一樣的雙瞳,無一處是妖孽的化身,讓男人女人都爲之癡狂,爲之迷戀。
“嘖,粉紅寶貝真是漂亮,連我這個不喜歡男人的男人,也會心跳加速。”陰司搖着頭感嘆,這對阿蠱其實是一種最真實的評價。
就在這時,一抹銀白色的衣襬飄出了艙門,緊跟着,一個身材修挺的男子走出了艙門,他灰藍色的長髮在兩邊的鬢角上各挑出一束編成了麻花,束在腦後,乾淨的髮型越發承托出他散發着成年男人氣息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