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斌回到裝甲車上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發現鍾大俊和那個小喪屍仍然站在那裡看着他,他向它們揮了揮手,轉身鑽進車裡,小愛看着他說道:“那是怎麼回事?”
“鍾笛怎麼樣了?”程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中間的男人,開口問道。
“應該沒事了。”這次回答他的是伊芙,她說道:“問題是我不知道這種藥的臨牀反應是什麼,所以必須繼續觀察。”
程斌皺眉說道:“他還要昏迷嗎?”他看了一眼小愛:“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
“事實上我給他注射了鎮靜劑。”伊芙說道:“你這麼關心他,我真難以相信你們不是朋友。”
“我只是不想失去一個好對手。”程斌回答道。
小愛看了他一眼,彎腰從鍾笛身邊坐回到車長的位置,大聲說道:“我們要走了,誰還有沒辦完的事嗎?”
沒人回答,於是話梅啓動了車輛。
“解藥只是一份對不對?”伊芙仍然坐在程斌的身邊,她低聲的問程斌。
“爲什麼這麼說?”程斌說道:“我給你的驚喜還不夠多嗎?”
“如果有兩份,你就不會小愛打暈他了。”伊芙說道
“我能誇你真瞭解我嗎?”程斌笑道:“知道只有一份你還給他用上了,萬一我也受傷了呢?”
“就是因爲擔心這個我纔會使用它。”伊芙說道:“我不想到時候左右爲難。”
“知道嗎?”程斌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不是我認識的第一個聰明的女人,但絕對是最特別的。”
“也許是因爲經歷的原因吧。”伊芙並沒有詢問他認識多少女人,雖然她的確對這個數字比較感興趣,她輕聲說道:“我看過太多死亡了
。”
“做醫生的代價?”程斌問道,但是這次伊芙沒有回答。
話梅開車很快,幾句話的時間裡,車子就已經駛出了衚衕,這讓車上的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小愛這個時候才把目光從車長周視鏡上移開,回頭看着程斌說道:“那是怎麼回事?它是喪屍嗎?”
“沒什麼事。”程斌說道:“那裡什麼都沒有。”
“你是說我們在集體發癔症?”小愛說道:“你覺得這可能嗎?”
“沒什麼是不可能的。”程斌說道:“你真應該多看看走進科學。”
裝甲車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那輛油罐車早已經回來,小愛的士兵們守在公路上等待她們的歸來。
幾個人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提在城裡發生的事情,只是把林深河和程斌送回了營裡。鍾笛已經醒過來了,看起來藥效還不錯,只不過他對於又被程斌救了一次的結果很不滿意。
林深河就比較慘了,他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摔斷了小腿,斷裂的骨頭從肉裡戳出來,差一點破褲而出,伊芙不是骨科的醫生,所以正骨需要做手術拼盤,爲此她得回去準備一下。
這件事對於林深河來說有一個好處,他從此可以名正言順的躺在病牀上泡蘑菇了,而且他被安排和老蔣一個房間,待遇方面雖然離他應該享受的級別差得太遠,但是以營地的水平,顯然已經不能更好了。
陪伊芙爲林深河作完手術後,程斌送伊芙回軍營,兩個人在營地板房間的小路上慢慢穿行的時候,伊芙說道:“明天我們要走了。”
“這麼快?”程斌有些意外:“我以爲你們會再補充一些食品。”
“只要油料足夠,我們可以一直到達大同。”說起這個,伊芙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高興,她淡淡說道:“你會去找我嗎?”
“你不勸我跟你們一起走嗎?”程斌問道。
“你會嗎?”伊芙看了他一眼,輕聲說道:“你不會爲別人改變的
。”
程斌聽到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於是也沉默了下來,他們都不知道南方政府控制區現在究竟是什麼樣子,自然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兩個人沉默着走到公路下,伊芙轉過頭看着程斌,問道:“你明天會來送我嗎?”
“我不知道。[棉花糖.Mianhuatang.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程斌說道:“也許不會。”
“那就別來。800”伊芙站到程斌的面前,仰頭看着他說道:“我不喜歡離別。”
“那就保重吧。”程斌說道:“一路順風。”
伊芙點了點頭,突然伸手環住程斌的脖子上,湊上來一口吻住他的嘴脣。
程斌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弄昏了,甚至沒有產生躲閃的意識,當然就算有意識他也不會想躲開。他幾乎下意識的抱住了伊芙的腰,然後就迷失在了伊芙的熱情當中。
過了好一會,兩個人才重新分開,伊芙咳了一聲,退開一步,說道:“後會有期。”
程斌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襲擊中恢復回來,他下意識的舔着嘴脣,看起來就像是在回味伊芙的滋味,聽到伊芙的話,他愣愣的說道:“你不是喜歡女人嗎?”
“但是我也沒有說不喜歡男人啊。”伊芙說道:“可惜了。”
程斌看着她轉身慢慢走上公路,一個女兵從暗處閃出來扶住她。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營房後面,他才伸手摸着自己的嘴脣,輕聲說道:“可惜了。”兩個人的話一模一樣,唯一不知道的是,它們的含意是不是也一樣。
剛纔作手術的時候丫丫也在,不過程斌估計這個時候她也應該回去了,所以回到自己的房間時,他並沒有直接推門,而是站在門前停了一下,準備敲門,結果手還沒伸出來,房門就突然被打開了,一個人衝了出來,差一點撞到他的懷裡。
程斌雖然因爲剛纔的事有些神思不屬,警惕心畢竟還在,所以幾乎立刻就閃開了,那個人踉蹌了一下,伸開手維持住了平衡,然後看了他一眼,轉身跑開
。
程斌看出這個差點主動投懷的人是黃娟,正想問她急什麼,就聽到房間裡咕咚一聲,有什麼東西倒在了地板上。
營地裡不種木瓜,也沒猴子,所以程斌連忙推門進去查看,正好看到樑堅趴在地上,正奮力支起身子,看到他進來,連忙叫道:“你看到黃娟了嗎?”
程斌不知道這兩口子又怎麼了,連忙進去扶他,樑堅急道:“你快去把她追回來了?”
“你們怎麼了?”程斌遲疑了一下,心想黃娟在這裡又沒有孃家,總不能離家出走,至於急成這樣嗎?沒想到樑堅居然推了他一把,叫道:“別管我,我怕她出事。”
程斌一愣,立刻意識到這個時候也許應該聽樑堅的話,於是放開樑堅站起身追了出去。
黃娟看起來是真生氣了,所以程斌只是耽誤了一會的功夫,再追出來她就已經沒有了蹤影。程斌遲疑了一下,想起來剛纔看到黃娟跑開的方向,於是拔腿追了過去。
營地裡的地形很簡單,白天的時候可以從一邊直接看到另一邊,但是夜間的照明條件實在太差,全靠自然光,就算草原上的月亮比較高,也沒辦法拿來當路燈用,所以程斌追過了一片板房之後,就只能站在人們平時踩出的道路上四顧茫然了,而且偏偏這裡的人們沒什麼娛樂活動,睡覺都早,街道上靜悄悄的,想找個人來打聽一下就沒辦法。
程斌遲疑了一下,正想隨便找個方向追上去看看,突然聽到風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嗚咽聲,他的心裡一動,立刻順着聲音追了下去。
樑堅的房子本來在營地的位置就比較靠後,程斌剛纔又穿過了一排板房,現在已經來到了營地最後面的一片板房前,再往前就是昨天營地人們聚集在一起的小廣場了,這裡離趙強他們住的大板房不遠,老蔣的病房也在這一帶。
這個小廣場從前是人們臨時堆放雜物的地方,後來營地分裂,再沒有那麼多東西可分,這裡就逐漸廢棄了。
剛纔的聲音早已經消失了,不過這一帶真沒什麼可以去的地方,程斌估計黃娟不太可能去孩子們的房間,考慮到老蔣的房間裡還有一個姓林的燈泡,所以黃娟能去的地方其實不多,於是程斌直接來到了廣場上,果然看到黃娟就坐在一堆破輪胎上低聲哭泣。
程斌咳了一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黃娟聽到了他的聲音,緊張的擡起頭來叫道:“誰?”她剛纔和樑堅吵了幾句,心情激盪之下才一口氣跑到這裡來,現在纔想起營地裡魚龍混雜,可絕對說不上路不拾遺
。
聽出黃娟聲音裡充滿了驚懼,程斌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是我。”
黃娟遲疑了一會,才分辨出這個聲音是程斌。她習慣性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纔起來以現在的月光,程斌不可能看到她在流淚,自己的動作反倒暴露了這個事實。
程斌慢慢走了過去,站在離黃娟幾步遠的地方,低頭輕聲說道:“出了什麼事?”
“沒事。”黃娟下意識的低下頭,不讓程斌看清自己的臉。
程斌嘆了一口氣,在黃娟的身邊慢慢坐了下來,說實話破輪胎不是長椅,其實沒有多少可以選擇的地方,所以程斌坐下來後和黃娟的距離有點近,這讓黃娟覺得有些不舒服,身體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但是卻沒有避開。
程斌坐下來的時候也察覺到了不妥,剛纔他只是覺得自己站着和黃娟說話可能讓她覺得自己有種居高臨下的意思,倒沒想到坐下來可能會捱到她。
事實上程斌也沒有太多的可能,他總不能在黃娟的面前跪下,而且現在再站起來意圖也太明顯了,這個時候也只能硬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腳下的泥土說道:“樑堅讓我出來追你的。”他問道:“怎麼了?”
黃娟這纔想起自己從家裡跑出來的時候遇到了程斌,她想了想,沒有說話,卻又無聲的哭了起來。
程斌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個位置還真尷尬,可問題是他總不能陪着黃娟坐在這裡哭,這要是讓人看到了,總不能和人家自己什麼都沒幹。於是他輕聲說道:“回去吧。樑堅剛纔摔倒了,他需要你。”
“他不需要我。”黃娟哭着說道:“他讓我回到老蔣身邊去。”
程斌大吃一驚,忍不住擡起頭去看黃娟:“他是這麼說的?”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黃娟哭道。
程斌琢磨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於是安慰道:“也許是你領會錯了他的意思。”
“不是。”黃娟搖頭道:“他就是那個意思。”
程斌在心裡腹誹了一下,不過也覺得以樑堅的個性,不太可能說錯話,可問題是誰會主動把自己的老婆送人?樑堅這是以爲自己中過探花還是從前混1024中毒太深了?
涉及到這種事,程斌就更不好開口了,可是他既然接下了這攤事,這個時候總不好說“我去換個人來陪你”,只好硬撐着坐在黃娟身邊,聽着黃娟短短續續的低聲哭泣,心想自己現在要是再拿出一根菸叼到嘴裡,基本上這場面就經典了。
心思一歪,程斌的腦海裡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伊芙的容顏來,不可否認,伊芙的相貌絕對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漂亮的那種,即使是和卓安妮比起來也不遑多讓。而且最重要的是,伊芙的性格開朗堅強,比平日裡顯得陰柔冷靜的卓安妮對他的吸引力更大,所以他當初聽伊芙說她喜歡女人的時候,心裡纔會那麼失望,後來他雖然仍然和伊芙關係密切,但是心裡想得更多的是純粹的朋友關係,從沒奢望過自己可以糾正她的性取向。
但是今天伊芙的那一吻讓他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他一直以來都不會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意見,甚至都不會試圖去改變別人,如果觀念不合,他寧可選擇退出。所以纔會不斷的離開,離開基地,離開縣城,又離開省城,如果不是伊芙的主動,他也許永遠也不會明白伊芙對他的心意。
想到這一點,程斌的心裡就忍不住躁動起來,伊芙既然說明天就要走,那麼很顯然小愛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他想和伊芙在一起,也許應該早作決定,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鍾笛會不會和她們在一起。
程斌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的黃娟低聲問道:“男人是不是從來都只把女人當作附屬品?”
程斌愣了一下,他這會心裡正想着伊芙,所以很自然的把這個問題套到了伊芙的身上,想到自己在伊芙面前露出大男子主義神情的後果,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你很冷嗎?”黃娟既然開始說話,就又恢復到她平日裡心細如髮的樣子,立刻發現了程斌的小動作,她關心的說道:“我們可以那邊堆雜物的房子裡去
。”她說道:“這裡風大。”
“還是不用了。”程斌立刻拒絕了這個看起來很有誘惑力的建議,他剛纔回想起和伊芙那銷魂一吻,正是心裡火大的時候,實在不敢和黃娟身處一室,那簡直就是找虐。
黃娟倒也沒有堅持,她其實也奇怪程斌穿得不比自己少,體格也比自己強壯得多,總不至少女人真比男人抗凍到這個地步。
她低頭想了一下,說道:“當初老蔣走了,把我留給樑堅,現在老蔣回來了,樑堅又讓我回去,你覺得他們把我當成了什麼?”
這個話題太敏感,所以程斌坐在旁邊沒敢接話,可惜黃娟不打算放過他,她看着程斌說道:“你從來沒覺得女人需要依附男人生存嗎?”
“我不知道。”程斌搖頭說道:“不過我覺得還是應該區別對待。”
“如果像小愛那樣當然不用。”黃娟說道:“說到底還是要掌握武力。”
“其實也有例外。”程斌既然決定和她好好探討這個問題,就很自然的開始把全部精力投入進來,他想了一下,慢慢說道:“我從前就遇到過一個人……”
基本上程斌願意講故事的時候,口才還是很便利的,所以在他講述卓安妮的故事的時候,黃娟就沒有什麼插嘴的機會,直到程斌說他離開縣城後停了下來,她才長嘆了一聲,悠悠說道:“我真想認識一下這麼聰明的女人啊。”
“其實這件事最重要的並不是有多聰明,而是掌握自己命運的願望有多強烈。”程斌說道:“在這件事上,卓安妮和伊芙她們其實是相同的,只不過她們的手段不同而已。”
“意願。”黃娟悵然說道:“如果只有意願怎麼辦?”
“那就要看決心了。”程斌對於這種純哲學的問題一向比較苦惱,對於他來說,如要一個問題解決不了,那麼就想辦法繞過去,對於鍾笛來說,如果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打爛它,像黃娟這樣思前想後的還真難辦。
他想試着給黃娟出個主意,但是顯然這個答案不能站在他的立場上給出來,他認識的女人不多,感覺雲苑和黃娟的性格比較像,但是顯然黃娟不像雲苑那麼單純,從這一點上來說,似乎黃娟又有點像卓安妮,反正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不可能像小愛和伊芙那樣解決問題
。
就在他努力代入的時候,黃娟突然站了起了,程斌嚇了一跳,以爲有人來了,連忙也跟着站起來,兩個人本來坐得就近,現在站在一起,距離就有些尷尬,程斌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好離黃娟遠一點,但是黃娟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程斌覺得一定是哪裡弄錯了,也許黃娟出現了幻覺,當然也可能是自己在做夢。黃娟攬住了他的雙臂,所以程斌擡不起胳膊來,又不好用力掙脫,只好張着雙手焦急的叫道:“姐,你怎麼了?是我。”
“我知道。”黃娟仰頭看着他,呼吸很急促,程斌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她呼吸的聲音,她說道:“你說要有自己的意願。”她說道:“愛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斌在心裡奇怪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好像黃娟會錯了意,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黃娟就擡頭吻住了他。
不同於伊芙的吻那樣熱烈而直接,也不像卓安妮的吻複雜多變,黃娟的吻有些猶豫,但是夾雜着強烈的誘惑。所以程斌幾乎瞬間就迷失在了這一吻當中,反手抱住了黃娟纖細的腰身。
兩個人站在小廣場上忘情的擁吻着,似乎一切外物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直到程斌突然醒悟過來。他喘息着放開黃娟的嘴脣,低聲說道:“不行,你是樑哥的妻子,是我的嫂子。”
“現在不是。”黃娟仍然留戀着剛纔熱吻的感覺,就像她帶給程斌完全不同的感覺一樣,她也察覺到了程斌與自己從前兩個男人之間的不同,他更強壯,侵略性也更強,她用迷離的目光看着程斌,急促的說道:“如果你想,以後也不會是。”
“我不能……”程斌說道。
“你不喜歡我?”黃娟打斷了他的話,程斌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到黃娟說道:“我要你。”她說道:“別在這裡,我們去後面。”她盯着程斌,低聲說道:“只有今晚,我要做自己的主人,是你說的,我有意願。”
程斌遲疑了一下,今晚被伊芙勾引起的慾望終於成功被黃娟引燃了,他伏身把黃娟橫抱了起來,大踏步向她指引的方向走去,就像她說的,只有今晚,讓理智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