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看到蛇形海獸的同時,這頭龐然大物也看到了貝洛克號。
這頭蛇形海獸已經活了近千年,在漫長的生命中,它見過無數類似貝洛克號這樣的奇怪物體。
以海獸那簡單的智力,它並不知道這是屬於人類的海船,它只知道這些奇怪物體根本不能吃,而且總是散發着排泄物的氣息,讓它不想接近。
若是放到平時,即使看到這些奇怪物體,它也懶得理會,既不能吃,又沾了自己的排泄物,有什麼好理會的?
但是現在,陷入狂怒的蛇形海獸再也顧不了其他,它只想毀滅那該死的噪聲,即使找不到噪聲的來源,它也要把所有會動的東西撕成碎片。
沒發現海妖的蹤跡,看到海船也是一樣的,蛇形海獸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與此同時,那對冰冷的蛇目鎖定貝洛克號,龐大的身軀開始快速遊動,速度竟然比海船還快。
蛇形海獸的身軀在海水中急速掠過,帶起兩排十多米高的海浪,向兩側滾滾而去。
單單從這裡就能看出,貝洛克號與蛇形海獸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前者帶起的海浪只有區區一兩米而已。
兩者之間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按照蛇形海獸的速度,不出半小時的時間,就能追上貝洛克號。
半小時的時間看似很長,其實短得可憐。
現在可不是平時的賽跑,而是航行於浩瀚大海之上,航程以月計數,即使稍短一些,那也是以天計數的。
別看貝洛克號已經接近最後一站,但這卻是整條航線中耗時最長的一段,沒有三天的時間,他們休想抵達最後一站。
在三天的時間面前,區區半個小時根本起不了大作用,除非有奇蹟發生,否則貝洛克號別想從蛇形海獸的威脅中逃生。
駕駛室內,戴維德船長回頭眺望一眼,大致估算出海獸與海船之間的速度差後,他臉色鐵青,滿是憤憤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真的危險了,搞不好連性命都會丟掉。
輝月級強者確實能夠飛天,但除了修煉風屬性戰氣的騎士和風系法師之外,其餘系別無論騎士還是法師,都無法長時間飛行。
即使憑着飛天能力暫時逃離,海獸也會循着氣味追蹤上來,比起耐力,人類又豈是海獸的對手?
所以,如果被海獸惦記上的話,無論戴維德怎麼逃跑,最終還是會死的。
事到如今,哪怕戴維德船長經驗豐富,也想不到應對之法,只能繼續操控貝洛克號。
在戴維德船長心中不安的同時,甲板上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們都能看出蛇形海獸正在不斷接近,貝洛克號被追上是早晚的事情,然而,他們面對海獸卻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開玩笑,單單是之前那聲遠距離咆哮,就震得他們血氣不暢,第二聲咆哮距離稍近,更是讓幾個體質稍弱的法師雙耳流血,雖然耳膜未破,但聽力大降是肯定的。
此時此刻,甲板上的月級強者還不知道,在第二聲咆哮響起後,船艙內的星級船員和尋寶者又昏迷一批,少數幾個三星以下的更是被震得吐血身亡。
雖然衆人不知道船艙中的慘烈景象,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認識到蛇形海獸的強大。
他們有種感覺,如果這頭海獸在百米之內發出咆哮的話,不用等它真正發起進攻,他們就會被震傷甚至震暈。
連對方的吼聲都承受不住,這場戰鬥還怎麼打?
一時間,絕大多數月級強者心急如焚,不少人臉色異常蒼白,顯然亂了陣腳。
此時還能保持冷靜的,只有包括沐白和溫妮莎在內的個別幾人而已。
幾人之中,當屬沐白最爲鎮定,他連臉色都沒有變化半分。
在別人眼中,沐白是再正常不過的人類少年,但他其實是一位血族,只要進入血族形態,沐白就能超音速飛行。
誠然,血族形態的消耗極大,一顆血珠只夠維持短短一分鐘,飛行一小時就需要消耗六十顆血珠。
放到以前,沐白無法飛行太久的時間,但現在卻不同,他喝掉一瓶生命藥水就能凝練出一百顆血珠,足夠他飛行一百分鐘。
六瓶生命藥水相當於六百分鐘,那就是整整十個小時。
沐白手中有十多瓶生命藥水,足夠他飛行一整天了,這可是超音速飛行,就算抱着溫妮莎也不會減慢多少,甩開蛇形海獸綽綽有餘。
即使中途遇到其他海獸或是別的危險,溫妮莎手中還有很多生命藥水呢,足夠沐白持續飛行幾天幾夜了。
遠海區域的主要危險就是海獸和變幻無常的詭異天氣,這兩者都可以憑着快速飛行來躲避。
沐白擁有底牌,所以纔會如此鎮定,只要到了危急關頭,他不惜暴露血族身份也會帶着溫妮莎離開。
至於其他人的安危,那就不在沐白的考慮範圍內了,他跟這些人可沒什麼交情,如果力所能及,他當然不介意幫上一把,但現在可是要逃命,他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沐白遙望着不斷接近的蛇形海獸,心中默默思索,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待會兒就得帶溫妮莎離開了。
就在這時,溫妮莎忽然湊到沐白耳邊,悄聲說道:“小白,等下不要急着動手,姐姐帶你逃跑。”
這句話可謂再簡單不過,卻讓沐白心中一暖。
在最近一段時日的相處中,沐白知道溫妮莎其實是一位正義感十足的騎士,她殺伐果斷,卻不會輕易拋棄任何無辜者。
就拿現在的情況來說,哪怕明知自己不是蛇形海獸的對手,爲了給船上其他人爭取逃跑時間,她也會戰鬥到最後一刻,直到實在無法繼續下去,她纔會想辦法脫身。
然而,如果真的戰鬥到那種時候,溫妮莎體內的戰氣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她又豈能成功逃離?
沐白並不討厭溫妮莎的性格,事實上,以前的他跟溫妮莎差不多是同一種人,只是後來遭逢人生大變,沐白的性格才變得不同了。
現在的沐白只會在行有餘力時幫助他人,卻不會在危急關頭爲了無關人士拼上性命。
對於如今的沐白來說,只有他和他認可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其他人,他是能幫則幫,不能幫就果斷放棄,而不會有絲毫心理負擔。
沐白的性格算是扭轉了,但溫妮莎卻沒有過類似的遭遇,她依舊是充滿正義感的騎士。
就是這樣一位騎士,卻甘願放棄自己的堅持,只爲能讓沐白成功脫險,溫妮莎對沐白的情意之重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沐白可是知道,溫妮莎雖然能超音速飛行,但這卻是短時間爆發狀態下的速度,長時間持續飛行時,她的速度遠遠不如音速,即使比蛇形海獸快,也非常有限。
這時再帶上沐白,她的速度就更慢了,最終能不能成功逃脫還是兩說。
在海獸的追擊下,無法逃脫就意味着身死,也就是說,溫妮莎寧可減少自己的逃生機率,也要帶着沐白離開。
聽到溫妮莎的話,沐白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他轉頭看向溫妮莎,發現她一雙美目中滿是堅定之色。
見到溫妮莎的模樣,沐白哪裡還猜不到,溫妮莎分明是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如此重情重義的女子,值得沐白用生命去守護。
沐白心中感動,他不擅長煽情,只是握住溫妮莎的小手,身體一轉,背對衆人,只留溫妮莎一人在他身前。
“溫蒂,看着我的眼睛。”沐白柔聲說道。
“嗯?”溫妮莎有些疑惑,但還是照辦了。
沐白與溫妮莎對視,隨着他意念一動,原本烏黑的眸子忽然變成一雙猩紅的豎瞳。
這種變化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但沐白相信,以溫妮莎的實力肯定看清楚了。
猩紅豎瞳變回黑眸,沐白的聲音適時響起:“溫蒂,待會兒我帶你走。”
“嗯!”溫妮莎輕聲應道,她自是看清了沐白剛纔的變化,臉上卻沒有驚訝或疑惑,有的只是喜悅。
事實上,在與溫妮莎單獨相處時,沐白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什麼,自然而然的,溫妮莎早就察覺沐白那超低頻率的心跳和呼吸。
不過,溫妮莎並沒有提出過疑問,她不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對於心上人的秘密更是如此。
在溫妮莎看來,如果沐白願意的話,他早晚會告訴她的,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打聽。
誠然,對於心上人的秘密,溫妮莎是非常關心和好奇的,但她更希望沐白主動告知,這代表着一種肯定和信賴。
現在,沐白終於當面展現自己的秘密,這如何能讓溫妮莎不感到喜悅?
溫妮莎其實很容易滿足,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明知不是時候,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欣喜的弧度。
至於沐白能否帶她逃離的問題,溫妮莎連質疑的想法都沒有,她信賴沐白,既然沐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他比自己更有把握,溫妮莎當然不會去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