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既然會在五千多年前選擇與海妖同歸於盡，就說明她有着自己的堅持，性格果決，一旦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就絕不會有絲毫遲疑。
而且，琴並不是在徵求沐白的意見，雖說沐白是她補償，或者說是陪葬的目標，但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沐白同意。
話音未落，琴就開始溝通海洋。
人魚族是大海的寵兒，這可不是說說而已，身爲人魚女王的琴乃是一位海洋祭司，給她足夠的準備時間，甚至能掀起一場恐怖的海上風暴。
當初若非海妖的集結足夠隱蔽，攻勢太過迅猛，打了人魚族一個措手不及，只憑琴一人就能擊退海妖。
在琴還是傳說級強者時，只要她願意，甚至能將發生於過去的事情完整回溯出來。
這其實就是一種另類的時間回溯，琴需要付出的代價很小，但只在海洋中有效。
時至今日，儘管琴的實力從傳說級下降到旭日級，但她依舊能進行有限的時間回溯。
事實上，琴就是通過這種方式，確定了沐白所言的真實性。
雖說時空之鏡汲取生命力一事發生在沐白體內，連琴都感應不到，但在整片大海面前卻算不得什麼秘密。
現在，琴就是要在大海的見證下，與沐白簽訂靈魂契約，沐白爲主，她爲僕。
一旦契約成立，除非這片海洋徹底消亡，否則靈魂契約永不消散。
在此期間，若琴不幸死去，沐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如果沐白死去，琴就會隨他一起身亡。
這便是琴的決定——爲沐白陪葬。
既然沐白因爲時空之鏡只剩下百年生命，那琴就利用靈魂契約，放棄自己數千年的生命，強行使其與沐白保持一致，沐白活，她便活，沐白死，她也死。
靈魂契約無聲無息，沒有產生任何異象，只有當事人有所感應。
也就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沐白還在回味琴話中的含義，忽然有一種奇異感覺涌上心頭，好像他能操控琴的生死，讓她生便生，讓她死便死。
琴的感覺恰恰相反，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那種生死不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依舊讓她感到無比失落。
除此之外，琴還感應到自己與海洋間的聯繫變弱了，她剛纔還能短暫回溯過去，而現在已經徹底失去這種能力。
這其實是當然的，琴乃原本是專一信奉大海的海洋祭司，如今她信奉的對象卻多了一個沐白。
確切地說，琴並非信奉沐白，而是侍奉沐白，且由於沐白直接掌控着她的生死，論起優先度，沐白甚至跑到大海前面去了。
這種情況下，那冥冥之中的海洋意志當然會對琴感到不滿，以至於削弱了琴身爲海洋祭司的能力。
所幸琴並沒有真正背棄對大海的信仰，否則就不是能力削弱那麼簡單了，估計她連現在的旭日級實力也保不住。
………
隨着掌控琴生死的感覺涌現，再聯繫到她之前所說的話，沐白頓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對於靈魂契約，沐白並不是一無所知，他從溫妮莎口中聽說過靈魂契約的存在，也知道這種契約的具體效果。
靈魂契約，說白了就是主僕契約，或者說是奴隸契約，乃是一種強行控制他人的手段。
靈魂契約並不是爛大街的普通貨色，這種手段專門用來控制強大生靈，普通僕人或奴隸可沒資格享受這種待遇。
對於靈魂契約，沐白談不上多麼厭惡，當然也沒有任何喜歡。
平心而論，若是琴事先徵求沐白的意見，他未必會接受靈魂契約，或許得到一條美人魚奴隸確實很爽，但並不符合沐白的觀念。
沐白壽命大降是不假，但冤有頭債有主，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乃是時空之鏡，而不是人魚女王琴，對於這一點，沐白很快就想明白了，因此不會遷怒到琴。
沐白之所以厲聲質問琴，只不過是得知時空之鏡所屬後的自然反應而已，沐白剛剛質問結束就想到，估計連琴本人也控制不了時空之鏡。
否則的話，琴也不至於變成水晶雕像。
退一萬步來講，如果琴能夠控制時空之鏡，變成雕像也是刻意爲之，甚至吸取生命力都是因爲她的指使，那她爲什麼要給沐白留下一百年？直接吸乾生命力豈不更好？
出於此種考慮，沐白知道這件事的主要責任不在琴身上，他最多也就發發牢騷，卻不會硬要將對方怎麼樣。
誠然，沐白對琴並未抱有壞心思，但琴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沐白還在回味她所說的話，她就直截了當地單方面發起靈魂契約。
靈魂契約這玩意兒，如果是想控制別人，打算己方爲主，那就必須雙方同意；如果是想被別人控制，甘願己方爲奴，只需單方面發起即可，甚至不需要另一方同意。
於是，在未經沐白同意的情況下，琴單方面發起靈魂契約，把自己打包送給了沐白。
靈魂契約一成，除非契約自然消散，或是這一片大海徹底消亡，否則無法被撼動絲毫。
也就是說，琴現在已經是沐白的奴隸了，就算沐白要把她擺成十八般模樣，她也無法反抗。
回過神來的沐白髮現一切已成定局，頓時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雖說一開始對琴怨氣很大，但在想明白關鍵後，他就不打算爲難琴了。
卻不料，琴不但性格果決，動作也是賊快，不待沐白說話，就把自己變成了他的奴隸。
發生這種事情，怎麼也是沐白佔了便宜，他心中那點原本就不大的怨氣，也隨着琴的舉動煙消雲散。
沐白冷峻的表情緩和下來，他看着琴，平靜地說道：
“爲了這麼一面破鏡子放棄自由，值得嗎？”
在沐白看來，這無疑是非常不值和不智的，如果時空之鏡站在琴那邊的話，它早就應該去吸乾海克娜。
時空之鏡對沐白的舉動，證明它其實是有這個能力的。
然而，時空之鏡卻沒有這麼做，而是任由海克娜進行吞噬琴的計劃，顯而易見，它根本沒把琴當回事。
爲了彌補這樣一面破鏡子所犯下的罪行，琴不惜犧牲自己的自由，甘願成爲沐白的奴隸，這在沐白眼中無疑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所以，沐白纔有此一問。
只不過，琴卻絲毫不領情，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真是膚淺，時空之鏡是我族自存在以來就供奉的聖物，它的重要性又豈是你能夠理解的？”
“真是虛僞，明明佔了大便宜，心裡樂得不行，竟然還惺惺作態，裝給誰看！”
雖說已經跟沐白簽訂靈魂契約，但琴對他卻沒有半點尊敬。
在琴看來，只要靈魂契約一成，她的壽命長短便由沐白決定，如果沐白死了，那她就會隨之陪葬，因此，她已經不欠沐白什麼了。
靈魂契約只是琴用來爲沐白陪葬的手段，她並未真的將沐白當做主人，語氣態度自然不會帶有多少尊敬。
聽到琴的話，沐白臉皮抽搐，這條美人魚實在是欠收拾。
之前這麼欠收拾也就罷了，畢竟兩人那時還沒什麼關係。
現在，琴都已經是沐白的奴隸，她竟然還這麼欠收拾，簡直就是在藐視沐白啊。
想到這裡，一股無名邪火涌上沐白心頭，他看向琴的眼神頓時帶上了幾分不善。
大概是變成雕像的時間太長了，琴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察覺到沐白的目光，她不知死活地繼續撩撥道：
“怎麼？被本王說中，惱羞成怒了？”
“本王就知道，人類也好，血族也罷，都抵擋不了我族的魅力！”
“真是膚淺，雄性都只知道交尾嗎？”
雖然這麼說着，但琴對那方面的事情其實只是一知半解。
人魚族只有雌性，卻不至於連男女之事都不知道。
只不過，按照人魚族的習俗，她們要到真正成年，完成成年禮後，纔會從母親那裡得到啓蒙。
雖然她們自己用不到這方面的知識，但可以避免被其他種族欺騙。
不巧的是，琴的成年禮正好跟海妖入侵撞在一起，不出半天的時間，人魚族就陷入絕境，最終與海妖同歸於盡。
在這種前提下，琴自是沒機會得到啓蒙，她對男女之事的瞭解僅限於道聽途說，只是大致知道其他種族的雄性會覬覦人魚族的魅力，千方百計想要跟人魚族進行交尾。
正是因爲一知半解，所以琴纔會說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話來。
如果她全知全解的話，鐵定會竭力避開這個話題，要知道，由於靈魂契約的存在，她可是無法拒絕沐白的。
只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很不幸，那兩句“膚淺”和“交尾”，徹底點燃沐白心中的邪火。
沐白看着上半身完全赤果的琴，看着她那絕美的面容，看着她胸前若隱若現的嫣紅，原本無精打采的小夥伴頓時變得精神奕奕。
沐白現在渾身赤果，他身體的變化沒能逃過琴的眼睛。
“咦？”
琴輕咦一聲，視線移向沐白的小夥伴，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好奇，她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
這時，沐白低吼一聲：
“過來！”
琴正要反駁，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遊向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