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闊在聲嘶力竭地咆哮之後,逐漸冷靜了下來,現在的他必須想好接下來所要採取的對策,如果正面戰鬥,徐闊不會害怕高義,但是如果對方手裡有着趙玲作爲人質的話,情況會大爲不同。
氣氛一時凝固下來,不少正在幹活的趙家人也被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壞了,都呆呆地站在原地,趙無痕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十分的自責。
“看什麼,都幹活去,天塌不了。”
趙無痕衝着呆愣在原地的人大喊道,看見他們還是沒有行動,就要衝上去,卻是被徐闊一把拉住。
“趙族長,冷靜!”徐闊臉色突然平靜地道。
“不要攔我!”
“我叫你冷靜!”
一股驚人的氣勢從徐闊的身上散發出來,周圍的人,皆是用驚疑不定的眼光望着這個年輕人。
“我……”
被徐闊的氣勢喝住,趙無痕終究是平靜了下來,身爲族長的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真是慚愧啊,活了一大把年紀,居然要一個年輕人來提醒自己,這真是……唉!”
趙無痕顯得十分的落寞,看向徐闊的眼神中,此時竟是帶上了一點敬服,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徐闊所表現出的穩重與成熟,已經得到了身爲趙家族長的他的充分肯定。
抹了一把眼中的水霧,趙無痕踏前一步,面向衆多趙家子弟,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諸位,剛纔是我失態了,我對不起大家。”
趙無痕的動作讓在場的趙家子弟,全都愣在了當場,比起之前聽到半空中的聲音更加震撼。
這還是他們那個霸氣凜然的族長嗎,族長他可是從未對任何人鞠過躬啊,雖然剛纔趙無痕的舉動讓衆人皆是心中一寒,然而所有人皆是認爲那理所應當,不過現在,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在他們的心中緩緩流過。
徐闊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他知道,這是趙無痕發自內心的鞠躬,在這危難的時刻,這些大家族的子弟沒有一個脫離家族,自己逃命,只憑這一點,徐闊便可看出,趙家的凝聚力,是多麼的強大,這是一個非絕對力量,無法徹底毀滅的家族。
如果給他們時間,走出大山,將來一定會成爲一股恐怖的勢力,關鍵就是給他們時間成長。
接下來的趙無痕,開始了對趙家子弟的動員,這樣的場景雖然熱血沸騰,但是現在的徐闊卻對此毫無興趣,轉身朝着趙毅所在的小屋走去。
趙毅的小屋離藏寶閣不遠,也正因如此,在災難發生的短暫時間裡,趙玲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裡,只不過,卻是沒有帶上受重傷的趙毅,畢竟自己曾經交代過,現在的趙毅絕不可以被輕易移動。
徐闊沿着已經狼藉一片的園中小徑,從前的這裡,佳木蔥蘢,清脆的鬆、柏、竹中奇石林立,藤蘿纏繞其間,淡淡的青草香氣瀰漫在空氣中,聞之令人神清氣爽,然而,現在 ??……
“撲哧”
一不小心,徐闊的左腳踩到了一處血泊中,順着血跡看去,一個女子的屍體趴在一處圓石臺上,頭顱低垂,掩住了主人的秀色。
徐闊感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踏步向前,輕輕擡起了對方的頭。
臉上現出一絲悲哀,這個女子,徐闊認識,正是當日自己爲之解圍的那個年輕女侍,想不到最後,卻是落得如此地步。
在她的旁邊,躺着一個面目猙獰的老人,正是女子的爺爺,卻是沒想到,已經被變成了跟那些怪物一樣的傢伙,嘴中長着獠牙,鋒利刺眼,但卻似乎是自殺而亡,看來是在喪失神智之前,自己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唉”
手上一道勁力打出,將兩人的屍體,摧成了粉末塵埃,任之隨風飄散。
做完這些,徐闊再無停留,運轉御風行,身體剎那間變得無比輕靈,穿梭在蜿蜒迴轉的廊道間,片刻便是來到了趙毅的小屋前。
後面,神秘女子翩翩而至,宛若空谷幽蘭,飄逸空靈,淡然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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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緊不慢地跟隨着徐闊,眼中有着難言的意味。
“爲什麼感覺心好痛,我想我應該曾經經歷過一些類似的事情。”女子自言自語道。
徐闊知道神秘女子在後跟隨,但卻沒有阻止,現在聽到她說這話,心中一驚,聯想到死亡聖殿那樣恐怖的存在,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望着那曾經呆過的小木屋,徐闊突然發現自己的腳變得很重,他不敢進去,他怕,發現與外面同樣可怕的情形。
半晌,徐闊終究是邁動腳步,朝着木屋走了過去,人生無論遇到任何事,都要去面對,不管是苦是甜,是辣是鹹。
來到門前,一層散發着淡淡金光的薄膜擋住了徐闊的去路,徐闊不驚反喜,他知道這很有可能是趙玲那丫頭,臨走前留下的禁制,目的便是保護屋內昏迷的趙毅,眼瞎光膜完好無損,證明,裡面的人應該無恙。
徐闊雙手置於胸前,結出了一個玄奧的法印,旋即,大喝一聲,將之打在了光膜之上。
“滋滋滋滋”
刺耳的聲音響起,好像金屬間的摩擦,聽起來十分的不舒服,然而片刻之後,光膜便是如泡沫般破碎開來,露出了簡單的木門。
木門沒有絲毫的防禦能力,被徐闊輕易打開,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似乎被封死了窗戶,但是這卻並不妨礙徐闊看清裡面的情形。
洞天玄睛已經修煉到入微境界的他,觀察事物的能力,已經到了普通人的極致了,即便沒有光線,短暫的夜視,也絲毫沒有問題。
木屋之中的擺設沒有絲毫的變化,跟他當初離開時一模一樣,一張不大的圓桌靠在窗邊,一旁柔韌的摺疊躺椅上積了一層浮灰,沒有人來打掃。
這裡似乎成了被人遺忘的空間,徐闊身處其中,勾起了幾日以前,自己爲趙毅把脈診療的記憶。
想不到世事變化如此之快,轉眼間,已是物是人非。
牀上,趙毅的呼吸均勻地律動着,徐闊將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脈搏上,一陣陣有力的脈動傳遞過來,證明了其生命無憂。
徐闊微鬆了口氣,雖然趙毅沒有絲毫醒轉的痕跡,但是至少還有希望。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將趙毅救醒。
傍晚,很快來到,溫柔的月光如棉絮般,飄飄灑灑地落在地面上,徐闊站在院內,微閉着雙眼,感受着天地間的奇異律動,雜草邊蟲鳴聲陣陣,尋常人聽到一定會心煩氣躁,然而徐闊卻彷彿在享受着動聽的隱約。
周遭的玄氣,一絲一絲地融入徐闊的身體中,雖然比不上修煉時的鯨吞海吸,但是在質量上卻要遠超十倍。
此時徐闊所吸納的玄氣,乃是經過自然提純後,天地間,最原始的玄氣因子,乃是玄氣力量的本源,哪怕只是一絲,但卻是衆多哪怕是邁入七階後的強者,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藏。
神秘女子,身子依靠在一顆松樹上,慵懶的樣子,別有一番韻味,然而此刻這個絕世佳人,卻是將目光全部放在了院中男子的身上。
“真是個奇怪的男子,居然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進入先天之境,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
這樣的過程,運轉了整整一個晚上,雖然修爲沒有明顯的進步,然而徐闊卻是知道,這樣提升的效果,或許短時間內,顯露不出來,但是一旦自己將來到達瓶頸,有着本源力量的幫助,自己的突破將會變得更加容易。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寒陽鎮上,徐闊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知道再過幾個時辰,自己就要去面對一個勁敵,雖說高義比不上神秘女子哪怕一半的功力,然而這一次,卻是到對方的地盤,四象之力,自己只能夠使用一次,使用之後,徐闊便徹底失去所有的手段,一旦沒有殺死對方,情況就會變得極度危險。
其實,徐闊完全可以讓神秘女子偷偷隱藏在周圍,然而,徐闊不敢冒這個險,畢竟對方修習的很有可能是出自死亡聖殿的詭異功法,天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逆天的本領,能夠探查到八階高手的存在,一旦發現,那趙玲的性命,實在是堪憂。
時間悄然過去,趙家上下,皆是死氣沉沉的,趙玲性格開朗,天真活潑,所有趙家人都十分喜歡這個可愛的小丫頭,然而,現在,卻是……
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候,徐闊被趙無痕等人一直送到府邸的門口,每個人都用沉默的目光注視着這個年輕人,他們知道,趙玲能否平安地回來,希望全部在徐闊的身上了。
徐闊感覺到心中彷彿壓着一座大山,如此沉重的負擔,他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最後,他決定了,要勇敢地面對,至少,要對的起昏迷的趙毅。
在衆人的注視下,徐闊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有的人,已經泣不成聲。
“要回來啊!”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