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休息一下吧。”
通訊員遞過來一壺熱水,交到了劉逸邦的手中。
劉逸邦試圖擡起手去拿水壺,卻發現手已經不聽使喚了。
最後他只能雙手抱着水壺,喝下了一些熱水,才感覺身體上暖和了一些。
城牆下面,戰鬥還在繼續着。
喪屍不眠不休的攻擊,帶給了守軍極大的壓力。
幸好昨天晚上是熬過去了,今天天亮之後,那些變異鳥無所遁形,不再那麼猖狂的肆虐,讓守軍的日子好過了一點。
雖然戰鬥依舊激烈,但是比起昨天晚上已經是好多了。
通訊員看着劉逸邦熬的不成樣子,忍不住道:“軍長,要麼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睡一覺會感覺好很多,這邊如果有什麼情況,我會去叫醒您的。”
劉逸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殿下呢?”
“公主殿下一直在直播間,她在安撫民衆,也是一直沒有睡。”
劉逸邦沉默了一會兒:“那我也不休息,現在的戰鬥雖然比昨晚好過一些,但是我們並不能掉以輕心,今天晚上,又將是一個難熬的夜。”
通訊員都不做聲了,昨天晚上爲了挽救危局,裝甲部隊捨生取義,主動出城和喪屍決戰,全軍覆沒換來了一夜的和平。
但是今天晚上呢?
第五集團軍已經沒有第二支裝甲部隊了。
劉逸邦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沒有多說,只是啞着嗓子問道:“炮兵那邊怎麼樣?”
“炮兵一直在後方還好,但是昨天一天都在轟炸,已經有幾十門大炮報廢了,並且炮彈的數量也不多了,炮兵旅的旅長說了,今天再打一天,明天大炮就要熄火了。”
劉逸邦的臉色愈發的有些難看,可以說部隊能夠支撐到現在,炮兵起到的作用最大。
不是炮兵持續的開火,消滅後面的喪屍,幫助前面部隊減輕壓力,河州可能第一天就陷落了。
但是現在大炮報廢一些不說,炮彈儲量也不足了,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
此刻,劉逸邦有些後悔攻打河州了。
如果不是攻打河州耗費了太多的軍備,他的第五集團軍兵強馬壯的話,絕對不會落到這個局面。
如果留守涇河,那裡堅固的城牆不比這冰牆好守衛多了嗎?
即使這個屍羣有上千萬的數量,短時間內拿下涇河也不容易。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的急功近利,固然爲他贏得了一時的榮譽,但是實際在戰鬥力上,他已經落後帝國其他兄弟部隊了。
軍工軍工沒研發,民生民生沒搞好,只拿了一個全國第一個收復地級市的虛名,而且現在連公主都留在了這裡,置身於危險之中。
這個時候,李無憂想走恐怕都走不掉了。
實際上河州城已經陷落,現在是整個河口區被圍困。
東南和東北兩個方向,戰鬥的情況還不一樣。
東南這邊,靠近河岸,人口稀少地形開闊,作戰還能施展的開。
東北那邊,則是靠近人口密集的城區,喪屍從條條街道進入,只能不斷的開槍射殺,炮兵也沒有用武之地。
天空也都被變異鳥霸佔了制空權,直升機想升空基本就是找死了。
哪怕劉逸邦的直升機部隊現在還完整,有一百多架,他卻完全不敢讓飛機起飛了。
而且劉逸邦還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那就是他感覺到,這個屍羣還沒有真正的發力。
畢竟那些二級喪屍,以及很多的變異獸什麼的,根本都還沒有上場。
可能是屍羣戰線拉的太長,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但是他這邊已經有些支撐不住的跡象了。
“我們部隊傷亡統計出來了嗎?”劉逸邦又問通訊員。
“統計出來了,昨天我軍傷亡總計四萬四千人,其中陣亡三萬六千人,傷員不足八千。”
劉逸邦頓時楞了一下:“爲什麼有那麼高的陣亡率?傷員只有幾千人?不都應該是傷員的人數高於死亡人數嗎?”
通訊員道:“軍長,我們面對的是喪屍,在病毒的侵襲下,受傷基本就等於死了,這些存活下來的傷員,都是被變異鳥抓傷的,沒有感染才活下來的。”
“只有少數一些傷員,被喪屍抓傷之後,立刻砍斷了自己受傷的手腳,纔算是活了下來,但是他們已經無法戰鬥了,以後也只能是個殘疾人了。”
這些個血淋淋的數字,聽的劉逸邦心裡一陣陣的疼痛。
但是不管他心裡多痛苦,殘酷的現實就在面前,他還是要去面對。
劉逸邦也沒有絕望,他還是覺得,自己這邊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逐光軍能夠以兩千多人對抗百萬屍羣,他這邊二十五萬人,對抗千萬屍羣應該是有希望的。
何況他還有援兵。
昨天他就已經給位於秦州的第五集團軍獨立第一師發去了通報,要求對方立刻派兵支援河州。
現在廖玉成的獨立一師,人數已經發展到了八萬多,如果他能夠派遣五萬人過來支援,那麼劉逸邦的還能多一分的把握。
而且李無憂也沒有閒着,先後發佈了幾道命令,要求位於漢月中北部的幾個集團軍,過來支援河州。
消息昨天就發出,位於遠京的皇家衛軍,已經出兵過來救援公主殿下了。
只是皇家衛軍在遠京,距離這裡數千公里,有些遠水不解近渴。
其他幾家目前還沒有迴應,但是劉逸邦也有耐心,畢竟現在每一家距離河州都比較遠,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只要他堅持下去,就能等到救援。
河州城的戰役,牽動着無數人的心。
周邊勢力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這裡。
面對千萬屍羣的進攻,人們不認爲第五集團軍能夠撐住,但是李無憂的幾道命令發出,如果第五集團軍能夠堅持一段時間,或者援兵來的迅速的話,那或許還有救。
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求救的幾方,一直沒有做出迴應。
直到今天清晨,廖玉成對於劉逸邦的命令,給出了迴應。
“秦州周圍屍羣動向詭異,疑似有屍王出沒,自身難保,何況還有逐光城唐錚匪軍在一旁虎視眈眈,實在無力支援河州,不過秦州的大門隨時對公主殿下和劉逸邦軍長敞開着,你們可以來這裡避難。”
這一條消息發出,人們都震驚了。
如果說最有希望短時間支援河州的,那就是秦州了,畢竟兩者的距離並不是特別遙遠。
可是沒想到,廖玉成以這樣一種近乎抗命的方式,直接拒絕了救援。
如果是在以前,廖玉成是絕對不敢的。
不說李無憂掌握的力量,單單劉逸邦的第五集團軍就不是他能對抗的。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廖玉成竟然敢在此刻釜底抽薪,簡直就是吃了豹子膽。
隨着廖玉成的迴應之後,周邊的幾個集團軍也先後做出了迴應。
理由五花八門,或者喪屍威脅,或者周邊勢力蠢蠢欲動,或者路途太遠,冬季難行,總之都有理由不出兵。
這個時候,人們才猛的警醒。
帝國皇家的力量,已經開始日薄西山。
李無憂一個小女孩兒,終究是無法統帥這麼大的國家。
如果是以往情況還好,但是現在看來,李無憂和劉逸邦,都已經陷身河州,恐怕生還無望。
這個時候,那些擁兵自重的大佬們,已經有了別樣的心思。
如果李無憂一死,恐怕帝國立刻就會分崩離析,那些大佬們也要成爲軍閥,各自爲戰了。
目前看來,只有皇家衛軍還是對李無憂忠心的,但是就目前這場戰鬥而言,皇家衛軍起碼要一週才能趕到,恐怕第五集團軍很難堅持到皇家衛軍到來了。
一場喪屍圍城,就要將漢月徹底打碎了嗎?
當接到各方都拒絕出兵的消息之後,劉逸邦的手都是顫抖的。
如果有支援,他的第五集團軍絕對還能作戰,哪怕士兵人數不夠,他也會徵召城內的倖存者參軍作戰。
但是現在支援沒有了,等於直接抽掉了人們的精氣神。
部隊的士氣肉眼可見的開始低落,第二天的戰鬥沒有昨夜那樣殘酷,都已經開始出現了逃兵。
城內的人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連搬運冰塊,加固城牆的工作都停止了。
河州已經沒希望了,他們還工作什麼?
很多人直接撂挑子回家,和自己的親人朋友最後團聚一下,不然很可能就要再也見不到了。
城內甚至開始出現了騷亂,絕望的人們走上街頭,開始攻擊商店,搶奪物資。
酒成了人們最想得到的東西,在死亡來臨之前,很多人想要依靠酒精來麻醉自己了。
城內的治安署完全控制不住局勢,甚至有些治安員也加入了暴亂的人羣之中。
外有喪屍持續進攻,內有作亂的人羣,這種情況下,還徵什麼兵?
隨着時間推移,時間又逐漸的接近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黑夜又將降臨,喪屍的進攻愈發的狂暴。
而且今天晚上,變異老鼠也加入了進攻之中。
這些瘋狂的小動物,已經變成了吃人的魔鬼,它們鋒利的爪子和與生俱來的天賦,讓它們可以穿過地面的凍土,挖出隧道出現在城內。
其中一條隧道,甚至出現在了城區深處,大量變異老鼠衝了出來,瘋狂的衝向了人羣。
措不及防之下,大量人羣遇難!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就有上萬的變異老鼠出現,已經釀成了大禍。
最後劉逸邦果斷命令使用了他爲數不多的溫壓彈。
連續兩發溫壓彈下去,給瘋狂的鼠潮當頭一棒,大量老鼠被消滅。
同樣的,也有不少人葬身在了溫壓彈的威力之下。
堵住被挖穿的老鼠洞,這一次的危機勉強渡過,但是劉逸邦已經意識到,河州要守不住了。
他的第五集團軍,就算拿命去堆,最多也就是再堅持兩天了。
孤立無援,無處可逃。
一想到現在的處境,劉逸邦發自內心的後悔。
“也許.也許唐錚的話是對的。”
這一次,劉逸邦沒有再猶豫,抱着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他讓通訊員聯繫了唐錚。
對講機拿在手裡,當唐錚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劉逸邦忍不住問道。
“唐老弟,如果你之前不是忽悠我的,那麼還請你還請你拉兄弟一把吧,什麼條件我都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