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是不痛

唐瑤的身體恢復的很快,曹熙和張弛定時定點的過來幫助她康復,好吃好喝的東西也供着她,一個星期以後她就已經復原的差不多了。南方的天氣有一點唐瑤至今也沒有辦法適應,就是到了晚上非常的冷,那種溼冷讓唐瑤總是覺得不是太舒服。北方的天氣雖然四季分明,冬天極其寒冷,可是因爲家中有暖氣和地熱所以並不覺得難過,眼下的夜晚,唐瑤總覺得難熬。從前到也不覺得,在基地的時候有愛人陪着,危難的時候更是想不到這些。只不過如今她孤身一個人在房間中,顯着有些冷清。

從倉庫裡撿出一瓶洋酒,倒在杯子裡。準備用這酒,清清身上的寒氣。一杯接着一杯,本是想要驅寒,不知道怎麼喝着喝着就覺得這酒味道出奇的好。

“今天怎麼自己一個人喝悶酒?”

正是微醺之時,楚飛走進來。唐瑤沒有回答他,只是又拿出一個酒杯,給楚飛倒上半杯,示意他坐。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呢喃着對楚飛說着一直沒說出口的話,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自己是醉了,還是清醒着。

“楚飛,我知道你怨我。你們都怨我,覺得我是個無情無義的傢伙,說分手就分手。說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一點情面都不講。可是,你當我心不痛麼?我心不痛麼?不!…很疼。那種揪心刺骨的痛你們也許能明白,也許不能。可是我真的很疼。”

“我知道你疼。”

“不,你不知道,他們也不知道的。你在那裡鼓弄什麼呢。”

楚飛在那裡鼓弄着孫威做的小型對講機,唐瑤有些不滿。楚飛擡起頭把對講機放到一邊,問唐瑤。

“你哪裡痛?”

“哪裡疼啊……我心痛,特別痛。你知道麼,我的家人啊,就…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說實在話,我不怨你。我也不怨你的父母,畢竟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我控制不住。楚飛。我好疼…我每次聽到那些從你家人嘴裡說出的重傷我家人的話時,我的心就好痛。我好懷念…懷念那時候我們在塔樓喝罐啤酒看夕陽西下的日子。我好懷念…那些只屬於你和我的日子。我好愛你…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們之間的那些隔閡,永遠也回不去了。”

“瑤,即使我們回不去。爲什麼不讓錦翔和古月陪着你。我也放得下心。”

“古月麼…楚飛。她是你們三個裡我最早認識的。我對她是在末世前就有感情的,你知道有多愛麼,我曾經也對她癡迷瘋狂過。末世以後呢…我常常爲了救她,莫名其妙的在生死邊緣徘徊,可是我不後悔,因爲我對於她的牽掛實在是太多,因爲對她太過於瞭解,我明白她喜歡的一直是那種小鳥依人型的女孩兒,而我不是。至於錦翔,我知道他對我的心意,所以我更要對他負責。”

“你說這些話,你覺得他們能夠接受麼?”

唐瑤又飲下一杯酒,倚靠在凳子上,撫摸着冰冷的面具,癡癡的笑着。

“能不能接受又能怎樣呢。楚飛。你知道我有多怕麼,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麼?我已經能預知到我的未來,如果有天,我倒在血泊裡,我死在戰場上!我再也回不來!我能怎麼辦!我要你們怎麼辦!倒在戰場上是一個戰士的宿命,也是歸宿。你以爲我想做一個戰士麼?你以爲我不想…你以爲我不想老老實實的生活,不去招惹喪屍麼?可是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不上戰場,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們陷入危險?!楚飛,你知道麼,我不怕死。我唐瑤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了以後你們怎麼辦,孫慧和曹熙怎麼辦。這個基地怎麼辦…我的家人已經都離開人世了,我活着唯一的羈絆就是你們。我沒法…我沒法不顧及你們…你知道麼。”

說着說着,癡癡的笑帶着抽泣,掛着笑容的臉上也滿是淚痕。

“你知道的,我毀容並且沒有辦法生育…我沒有辦法在我戰死之前給你們留下一個孩子,你知道我多希望有你們的孩子,多希望每天我們都只過着幸福平凡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希望這一天的到來麼?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是死在戰場上,或是死在哪個不知名的地方。你們可以沒有悲傷的好好生活,生兒育女,古月也能找一個可愛的女孩子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

“相信我,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楚飛半跪在唐瑤身前,把她摟在自己懷裡,唐瑤也不反抗,只是靜靜的把頭窩在楚飛懷裡。

“我不是不痛。而是我不敢痛…我怕一想起那種痛以後,不忍心離開你們。我不敢讓那些情感去衝擊我的頭腦,我怕我會失控。我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緒波動越來越大,我怕有一天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給你們造成傷害,楚飛,我不是不痛…我不是不痛…你相信我…我不是不痛。”

楚飛心疼的抱着嘴裡一直唸叨着不是不痛的女人,他其實一直也不明白唐瑤爲什麼那麼執着於和他們分手,好像從很早之前唐瑤就有要分手的意思,只要發生事情唐瑤第一句說的一定就是要分手,他一直以爲唐瑤變了,看不清他們的真心和付出,看不到那些原本屬於她的幸福,看着如今懷裡的女人,他才明白,這女人沒有變,她什麼都明白,也看得清楚那些幸福和他們的付出,她還是從前的她。只不過身上的擔子過於沉重,讓她不得不放下他們之前的感情。

把睡着的唐瑤放到牀上,拿起手中的對講機。

“聽清楚了麼。”

“嗯。”

這對講機的對面正是錦翔和古月,本來今天楚飛是過來向唐瑤問明白爲什麼一定要分手,只不過在看到唐瑤已經大醉的時候,不忍心責問,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自己一五一十的都說了,聽到那種讓人心疼的答案時,楚飛有些茫然,是應該分手,還是緊抓着她的手不放?

“冷…”

正在想以後怎麼辦的時候,突然聽到唐瑤的呢喃。楚飛突然想起從前的唐瑤就很怕冷,好像是因爲感染喪屍病毒的原因,剛剛抱她的時候感覺到她的手腳冰冷,沒有一點溫度。想起因爲她說分手的這件事自己幾乎這一個星期都沒有過來陪她,心裡自責起來。把對講機關掉以後,楚飛躺到唐瑤的另一邊把她摟到懷裡,在感覺到這醉醺醺的丫頭的胳膊環抱住他的時候,心裡本是有些怨氣和怒氣的地方突然變得有些柔軟。

上午十點,唐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這種溫暖的懷裡醒來已經好久都沒有過了,輕輕的回過身看到楚飛睡在自己身邊,想起昨晚自己好像說過好多話,一時間又因爲想不起都說了些什麼而感到懊惱。

“早安。”

唐瑤擡眼就看到楚飛正笑着看着自己,楚飛其實很少笑,不過他的笑容真的很溫暖也很帥氣。每次看到楚飛的笑容,唐瑤都覺得很幸福。楚飛的性子是個又冷有孤傲的,也只有和自己時能表現的溫柔一些,哪怕平時有古月她們在,他的表情都只是冷冷的。唐瑤看着楚飛一時間看出了神,並沒有迴應楚飛的問安。

“我有話要對你說。”

“…你說。”

“我不同意分手,我決不妥協,在此之後你可以永遠不用應付我的家人,我們就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或者失蹤了。五年之內我絕不會有別的女人。五年之後我定會結婚生子。我是不可能放你一個小迷糊蛋在外面胡亂闖禍的。再說了,之前你也說過和你有過夫妻之事的人會有很長很長的壽命。沒有你,我要那麼長的壽命幹什麼?有什麼意義?”

“我什麼時候是小迷糊蛋了!也不知道你和誰學的這些話。”

“那你答不答應。”

“這話讓你說的好像我什麼都不用負責了誒。”

“嗯。現在答不答應?”

“好吧…”

“萬歲!!!!!!!!!!!!萬歲~楚飛你有一套誒!”

對講機裡錦翔嗚哇嗚哇的亂喊着,唐瑤有些嬌嗔的看着楚飛,這三個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在看到唐瑤這樣探究的表情時,楚飛嘆笑了一聲。

“只有在你老人家鬧脾氣的時候,我們纔會這麼團結一致。”

這時對講機裡的錦翔又接上一句。

“對對對,共同對敵,不不不,共同挽回我們的愛~~”

“錦翔,你閉嘴。對了,古月呢?”

唐瑤一問,古月的聲音就在對講機裡響起了。

“瑤瑤,關於昨天你的話,我們都聽見了。我們才明白你到底有多難過,到底有多少擔子和心酸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對不起,之前我們還用自己的想法來曲解你的意思,以爲你覺得我們不夠強大,才和我們分手。想想還真是慚愧。我和錦翔的要求和楚飛大哥一樣,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包括如果有一天你失蹤或者死去,我們都和楚飛大哥的想法一樣。這樣你心裡的擔子會不會輕一點?”

“你們這樣爲我,值得麼?”

“那你這樣爲我們,值得麼?”

唐瑤嘆笑,古月的話總是讓她沒有辦法回答。值得麼?愛人之間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

“我願意。”

“嗯。一會兒去動物園逛逛吧。我和錦翔大哥一會兒到動物園等你們。今天好好放鬆一下。”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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