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見到鍾二狗跳了下去,除了十幾個支援組的戰士看守天台出口外,幾乎所有的人全部跑到了那一側,扶着護牆向下看去。
此時的鐘二狗已經衝進了屍羣,他並沒有清理商城周邊的喪屍,而是拼命的向着前方一路衝鋒,手中兩把匕首飛速的舞動着,宛如絞肉機一樣,將周圍的喪屍連續絞殺。
可因爲防禦降低的原因,再加上鍾二狗知道自己肯定是沒了,只想在死前多幹掉一些喪屍,所以他的全部動作都是爲了殺戮,沒有任何防禦和閃躲,因此,他身上的傷痕也隨着他的殺戮在飛速的增加。
這些傷痕全部都是抓傷,因爲鍾二狗現在不想讓任何喪屍咬到自己,一旦造成大的創傷,他也許就堅持不到技能結束的那一刻了。
此刻,商城前面的廣場成爲了鍾二狗一個人的舞臺。
商城的天台上,有老財,孫柳眉、七夜、阿成、阿虎等一千多幸存者。
而下面,則是無窮無盡,數以萬計的喪屍。
與屍羣戰鬥的,卻只有鍾二狗自己。
他身上的戰鬥服已經被扯碎,精赤的上身卻看不到一寸皮膚,全部被長短不一,猶如嘴巴般的傷口,以及紅黑混合的血液所覆蓋。
就連他的頭髮也已經被血液浸透,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在喪屍組成的汪洋中孤獨的戰鬥着。
天台上的倖存者們默默的看着屍羣中孤軍奮戰的鐘二狗,看着一隻只倒在他刀下的喪屍,也看着他身上不斷多出的傷口。
他們並沒有給鍾二狗想要的歡呼和吶喊,就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他,可漸漸的,這些人的神情……都變了。
因爲被屍潮包圍而產生的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就連那些今天剛被救出來,進入物資隊幫忙搬東西的倖存者們也同樣如此,所有人的眼中,都有着一團火焰,在逐漸的壯大……
自從末世降臨以來,所有的倖存者幾乎都活在恐懼與彷徨中,他們不知道自己還能掙扎多久,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恢復原狀。
在煉獄天火砸向地面之後的這上百個小時中,他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極度的煎熬,就彷彿是走在迷霧中一般,前方一片迷茫。
就連輪迴領的那些倖存者們,原本因爲這幾天的經歷,以及安全區的存在,心中已經對未來重新有了期待。
可在看到那無窮無盡的屍潮之後,他們心中也涌起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哪怕他們之中絕大部分人都親手殺過喪屍,但屍潮與屍羣,給人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沒有見過這種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屍潮的人,是根本無法體會那種壓抑與絕望的。
在聽到商城被突破,他們只能退守天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浮起兩個字:完了!
雖然他們還有不少剛從商城中搬上來的食物和水,也許可以堅持幾天,但是這種完全沒有希望的堅持,又有多少人能夠堅持下來?
而就在這時,鍾二狗衝下去了,他在漫無邊際的屍羣中瘋狂的殺戮,猶如海嘯中的一個舢板,在滔天巨浪的衝擊下時隱時現。
他是註定失敗的,或許下一個浪頭,就會將他撞擊的粉身碎骨,不留一點痕跡,但至少,他是在戰鬥中死去的。
死亡!是個比較禁忌的話題,關於死後的世界,人們總是有着諸多的猜測,但始終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因爲沒有人能夠死亡後返回,告訴他人死亡是什麼樣子的。
也正是因爲這絕對的未知,死亡才變得如此恐怖,至於當自己死亡的時候,是要顯得悲慘壯烈,還是要寧靜祥和,亦或是默默無聞,更是很少有人去真正的思考過!
而當這一刻似乎近在眼前,又看到不斷髮出酣暢淋漓的咆哮,肆意進行殺戮的鐘二狗,答案,已經出現在每個倖存者的心中。
身上不斷飆血,臉上卻狀若瘋狂,一直猙獰大笑的鐘二狗就彷彿是一根導/火/索,將天台上的倖存者們徹底引燃。
對喪屍的恐懼,對迷茫的迷茫,對生命的絕望,以及壓在心頭的無助與彷徨,還有失去親人的悲痛。
在這一刻,數日以來的積累與壓抑,都被鍾二狗的瘋狂所引爆,人們忽然覺得自己需要宣泄,需要釋放。
反正左右都是死,那我爲什麼不像那個傢伙一樣,痛痛快快的發泄一次,給自己一個轟轟烈烈的死法?
既然註定滅亡,何不恣意瘋狂?
“草擬嗎的,老子忍不了了!”
一個前炮灰組的青年驀然發出一聲嘶吼,摘下自己的步槍用力丟在地上,拔出一把刀跳出了天台,順着之前鍾二狗用的繩子滑了下去。
“他媽的,不過了!”
“去他姥姥的,拼了!”
“乾死它們!”
“殺!!!”
又有幾個人大聲咆哮,隨後也扔下自己的槍,衝向了那根繩子……
“草擬嗎的,爺爺陪你們玩來了!”
第一個滑下去的青年還沒有到達地面的時候,便直接鬆開了繩索,任由自己砸入下方的屍羣,隨後也不管被砸中的喪屍死了沒有,爬起來掄刀便砍,口中還不斷的發出咒罵。
可他只有一個人,再加上沒有技能,剛劈死一個喪屍,手中的刀便被卡在了喪屍的頭顱裡。
還沒等他抽出刀來,旁邊的喪屍便已經抓住了他的手臂,上去就是一口。
“就特麼你長牙了是吧?”
手臂被生生撕下一條肉,鮮血噴濺的青年彷彿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猙獰的盯着那隻正在咀嚼的喪屍,忽然猛地撲上去,對着喪屍的臉瘋狂啃咬,口中拼命的大吼。
腦袋用力甩動幾下之後,已經被屍羣包圍,同時被幾隻喪屍撕咬的青年忽然擡起頭來,口中咬着那個喪屍的鼻子,咀嚼幾下之後用力吞下肚,口中發出囂張的狂笑。
在笑聲中,青年死死揪住那個已經失去了鼻子的喪屍的頭顱,一仰頭,猛地用自己的頭撞了上去,口中不斷的吼叫着:
“去死!去死!去死……”。
一下、兩下、三下……
噗噗的悶響中,喪屍與青年的頭顱同時凹陷,並且不斷的擴大。
紅色與黑色的血液夾雜着白色的腦漿四處濺射,而兩人的身體也逐漸下沉,很快便被屍羣徹底的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