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叫，卻是從人的口中發出的。
一個女子趴在地上，見門打開，迅速趴了過來，到門口，腦袋揚起，對着李夢汪汪叫道。
趴在地上的女子穿的很少，脖子上還帶着一個黑色項圈發，配合上女子的秀美面容，如果換成不知道情況下，白易或許會覺得這樣的有一番別樣誘惑。
但從女子渾噩的神情中，白易猜出來了什麼，看向女子沒有慾念，只有憐惜。
一旁的李夢並沒有第一時間把女子拉起，而是先觀察了白易的神色，從白易的眼眸中，她沒有看到讓她作嘔的赤果慾念，有的只是憐憫。
李夢內心欣慰，蹲在地上把女子抱起，“你怎麼又把衣服撕爛了，還有，這個項圈，唉……”
已經有幾個月了，她也勸了幾個月了，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吃力的把地上女子抱在懷中，李夢沒有回頭道：“你先隨便坐，稍後我過來給你整理房間。”
說完，李夢吃力的把女子抱進了一個房間內，十幾分鍾後，纔出來坐在沙發上，與白易面對面。
“那個項圈每次要取下來，她都會發瘋，所以過來的時候……”
李夢道，或許是時間久了，她習慣了，所以在白易面前說的很坦然。
“恩，她是怎麼了？”
白易詢問道，女子長相併不比李夢差，現在卻變成了一條狗，甚至還不如一條狗的神智，他很難想象女子經歷過什麼。
如果元兇還沒有伏法，白易不介意付出一些代價把元兇拉出城外，慢慢讓喪屍咀嚼。
“小靈，我最好的朋友，也是現在唯一的親人，末世第二個月，我們逃進了城裡，那時這裡還不叫天佑之城，很混亂，小靈爲了我們兩個的食物外出，然後失蹤了三個月。”
李夢有些痛苦道：“末世第五個月，官方的呂以事情敗露，所居住的山腰別墅被查封，在那裡糾察處發現了四十名女子殘屍，以及八十多名喪失了神智，像狗一樣的女人。小靈就是其中最嚴重的一個。”
白易沉默，他不知道該不該勸李夢止住。
他想起今天中午過來時，進入的那個密封房間，呂以的照片就掛在最明顯的位置。
“被解救後，我到糾察處認領，他們告訴我，小靈的情況很嚴重，沒有治療的可能性。他們可以把小靈送入受害者福利機構，只要城不破，他們就能保證小靈不會餓死，當然，也只是不會餓死。”
李夢組織了語言，“我並不怪糾察處，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世道，他們沒有第一時間拋下不管，已經很好了，但小靈變成這樣有很大原因是爲了我們兩個食物，所以我必須把小靈治好。糾察處見我堅持，給了我兩千新幣，當做小靈的贍養費。”
“恩。”
白易點點頭，沒有多言，等待李夢繼續說下去。
“四個月了，我嘗試了無數辦法，根本喚不醒小靈，就連她脖子上的項圈，我都取不下來。”
李夢說到這裡已經有些失控，沒有人知道她揹負着多大的壓力，纔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直接失控。
白易眼中憐憫，起身坐在李夢身邊輕輕怕打其後背，試圖安慰。
“你知道嗎，我把小靈帶回來後，很多人以爲我是爲了兩千新幣，再後來，他們知道誤會了我，但他們還是勸我把小靈送去福利機構，或者直接人道殺死，說小靈這樣子還不如直接讓她死去。”
李夢調整了情緒，淚眼婆娑的看着白易道：“你有沒有這個想法？”
“沒有，這樣的想法更多時候只是爲了減輕自己負擔的藉口，從旁人嘴中說出來，更像是風涼話。”
白易道，李夢的品格值得他欽佩，末世前就有久病牀前無孝子一說，更何況是道德崩壞的末世後，李夢能一直不離不棄的照顧小靈，足可見其品質珍貴了。
更何況，兩人還不是直系親屬關係，只是朋友間的情誼。
換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因爲害怕負擔，拿出一些讓小靈這樣活着，還不如直接讓她死去之類的藉口，而不是去想辦法照顧，想辦法治療。
“或許有一天，小靈治好後，會選擇死亡，但那是她神志清醒時做出的決定，如果勸誡無用，我可以接受，但現在不行，現在不行。”
李夢掩面而泣。
“現在還有什麼救治辦法？”
白易繼續安慰，詢問道。
“我找了末世前的心理醫生，她告訴我，堅持下去，有可能會有恢復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小靈依然是現在這幅模樣，之後，她又告訴我，或許可以找一找進化者，有一些進化者的能力可以爲普通人制造幻覺，或許找到她們，能治療小靈。”
李夢道，“只要找到那種會製造幻覺的進化者，就可以對小靈進行治療！是的！”
白易輕輕拍了拍李夢的肩膀，心中感嘆難爲這個姑娘了。
“進化者可以治療。”
白易替李夢堅定信念，進化者的能力千奇百怪，總會有一些進化者可以輕鬆治療小靈。
李夢輕輕挪動，與白易拉開一些距離，調整好的她有些難爲情，不知道自己爲何就要在這見了一面的男人面前敞開心扉。
“吃飯吧，我拿東西到樓下，很快就上來。”
李夢起身，從家中翻出一些食材和四個飯盒，帶着下了樓。
因爲居民樓裡不讓生火做飯，這裡的倖存者要麼選擇在飯店用餐，要麼去每個劃定區域的公用廚房，交錢做飯。
不是說好先給我收拾屋子的？
白易嘟囔道，懶散的靠在沙發上，畢竟他剛過來這，也不好意思亂動。
一陣抓撓門的聲音傳進白易耳中，白易扭頭看着關着小靈的屋子。
“汪汪……”
清脆的叫聲讓白易坐不住了，沒等他站起身，屋門從內打開，小靈爬了出來。
“唉……”
白易嘆息一聲，站起來走向小靈，進化者感知確認附近沒有進化者後，隱藏氣息的能力主動關閉，二級進化者的氣息顯露。
注意到小靈的身體明顯顫動，白易腦中靈光一閃，普通人面對進化者時，仔細感受的話，會感受到一絲不適，當然，大多數人還是不在意的。
而小靈或許是因爲當初有進化者參與，此刻在白易顯露進化者氣息後，出現了明顯的懼怕。
白易看着趴在地上，把清秀臉龐揚起來，明明示好卻身體止不住顫抖的小靈，開口道：“站起來。”
白易說完，小靈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走幾步。”
白易繼續命令道。
小靈努力穩住身體，或許是因爲趴了太久不習慣的緣故，走起來有些踉踉蹌蹌。
“別動了。”
白易道，看小靈果然停止，伸手把小靈脖子上的項圈去下。
去項圈的過程中，小靈並沒有出現發瘋發狂，這也讓白易看到了救治的希望。
“好啦，從現在開始你是個人了。”
白易隨手把項圈甩進垃圾桶，儘量和藹的對小靈道。
就在他以爲會順利時，小靈表情變得痛苦，蜷縮到地上，口中開始不斷喃喃，“我是狗，狗狗狗……”
白易蹲下，努力安撫，“是人！”
“汪汪……”小靈瘋狂搖頭，再一次變成之前的趴着模樣，雙眼驚恐的看着白易，不斷後退。
白易若有所思，隨即重新開啓自身的氣息隱藏，這才讓小靈的驚恐逐漸平復。
“咣……”
門打開，李夢已經拿着做好的飯菜上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白易蹲在地上戲弄小靈。
自己還是看錯人了！
李夢眼睛發紅，拎在手裡的飯盒就要朝着白易砸去。
“冷靜！”
白易道，進化者的六感都有所強化，即使不回頭看，他也感受到了李夢因爲誤會，正要爆發。
被白易一聲大喝，李夢終是沒把飯盒砸過來，快步走到白易和小靈中間，把小靈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白易。
“項圈已經去下來了，證明小靈正在恢復。”
白易道，有了他的解釋，李夢這才注意到小靈脖子上的項圈已經不見，眼中的警惕消失。
誤會了白易讓李夢有些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白易剛來，就把項圈去下，無疑讓她見到了救治小靈的希望。
把白易請到沙發上，李夢把全身家當都擺在了茶几上，乞求道：“您可以免費在這住，我可以爲您服務，這些錢也都是您的，只要您能把小靈治好！”
“恩，我會盡力的。”
白易默默點頭，“不過不用報酬，管飯就好了。”
他在這裡要呆上幾天，幾天時間會嘗試着去喚醒小靈，只是白易猜測，小靈被帶走三個月，期間不知道被灌輸了多少自己是狗的思想，單憑自己恐怕很難喚醒。
如果不行，就要等自己聯絡上劍蝶後，尋找下城內的心靈進化者，讓心靈進化者來治療了。
“謝謝！”
李夢淚珠滾落，她現在已經着魔，見到一絲希望就要拼命抓住。
“吃飯吧，我會盡力的。”
白易道，這一刻他有些感謝與帝國的相遇，如果沒有帝國，他現在可能會很悽慘，更別說像現在這樣，讓好人有好報了。
李夢接下來變得尤爲熱情，讓白易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無奈，白易只好道：“正常相處就行，我在這住，你管飯，我幫忙，大家各取所需。”
之後的幾天，李夢放心的把白易留在家中，自己繼續出去工作。
白易也沒有讓李夢失望，在他的不斷嘗試下，小靈已經很少趴着了，也不再汪汪的叫了。
白易進入城內的第五天，白易命令小靈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後，開門下樓，通過便攜式通訊器與城內的劍蝶聯繫接頭。
城內的劍蝶取名費雲，是白易生產的第一個劍蝶，在末世兩個月初就帶着戰地大兵，動員兵，以及安玲兩女到了伊縣安置營，後來天佑之城建立，劍蝶混入城中，到現在已經是二星劍蝶，同時還是天佑之城D區C區糾察處副總長。
白易和劍蝶約在了一家飯店的包廂內，兩人分開有多半年之久，劍蝶見白易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入包廂，在外人還在的情況下，仍是忍不住要擡手敬禮。
好在白易急忙用眼神制止，才避免引起服務生的驚疑。
“指揮官……”
服務生離開，費雲的聲音有些發顫，帝國單位忠誠度無人能媲美，這一次見面，饒是他作爲劍蝶，有極高的自制力，仍是有些失控。
“恩。”
白易笑着點點頭，本來有通訊器聯繫，他和劍蝶是不用提前見面的，但帝國單位也是有情感的生物，費雲和其他幾個帝國單位從生產到現在，都未能踏入主基地一步，不由讓白易感到一絲愧疚。
白易在費雲期盼的目光下，介紹着主基地的模樣，很詳細，足以讓費雲腦海中生出畫面感。
“指揮官，遇到您是帝國的榮幸，也是我們的榮幸。”
費雲鄭重道，在外面潛伏許久的他見識到了各式各樣的人類倖存者，平心而論，他不認爲這些人有白易做的好。
在帝國發展上，白易從沒有耽擱過，更沒有拿帝國來滿足自己的私慾，一切都在小心謹慎的進行着，或許不快，但足夠穩定，至今爲止，白易的決定都沒有出現過大差錯。
而白易個人也有着自己的原則，憐憫中具備理智，從開始勢單力薄時沒有犧牲帝國單位去救治同類，到後來有了一些實力，也沒有在滿足私慾上面耽擱時間。
與其他帝國單位一樣，費雲對於白易這個指揮官滿意，同時慶幸，帝國經不起挫折，如果當時匹配到的是他遇上的大多數人，帝國很可能就要耽擱三年的發展時間。
對於費雲的讚美，白易一笑而過，沒有帝國，他現在還只是個掙扎的普通人，帝國的存在，對他幫助無疑更大一些，同樣，白易內心也有一絲欣慰，至少，從始到終的表現，他都沒有給這個星球丟臉。
接下來的時間，白易詢問了費雲拿着量字體的可疑目標，制定了兩人公開相遇的計劃後，白易離開了包廂，朝着住處趕去。
“糾察處副總長，也就是說我必須鬧事才能與費雲相遇，然後認親，再之後憑藉着費雲的關係進入高層圈子。”
“鬧事的話，我必須佔理，這樣不會爲費雲帶來麻煩。”
“看來我最近要多在夜間去D區逛一逛，來一次釣魚執法，並把自己送入糾察處。”
白易尋思着，輕快的上樓。
到了五樓，白易掏鑰匙，正準備開門時，屋內傳出的聲音讓白易頓住。
“項圈呢？老子就幾天沒上來，項圈就丟了？”
“連叫都不會了？”
“快！把尾巴帶上。”
“主人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
成爲進化者後，白易的五官敏銳，能清晰的捕捉到屋內的動靜，隨着聲音不斷涌入白易耳中，白易手掌不自覺用力，鑰匙在大力下變形。
“看來這幾天來的小子水平不低，才幾天就讓你忘記自己是條什麼了……”
“快點，老子時間不多，那小子出去有一會了……”
“老實點，真以爲老子把一層樓租700是看你們可憐，麻痹的，李夢不知道感恩戴的就算了，連讓老子摸一下都讓……”
屋內的男子不斷說着什麼，白易從憤怒中回過神，眼中爆發出精光，他已經爲屋內男子想好了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