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機密會議室。
“說吧。”
葉暝斜靠在沙發上，慵懶地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的整個佈局。”
“很簡單，”肖雲飛用機械的聲音回答，“在很早以前，我就開始懷疑千軍王了。”
“哈？”葉暝一楞，“你不是最近才收到消息的嗎？”
“那是爲了騙東獸王而已。”肖雲飛道，“其實我最初懷疑千軍王，是從當初四界十八域的戰爭開始的。”
“你應該還記得當初的東山城之戰，原本處於均勢的兩方，因爲南荒城軍隊的加入而一邊倒，東獸界聯軍損失慘重，血煞王被逼得自爆魂爐逃生。”
葉暝點了點頭，若不是那一戰，他與血煞王也沒有機會相識。
“那個時候南荒城的軍隊被北寒界阻擋，更有千軍王做保險，按理來說不應該能夠越過防線進入東山域，可是他們偏偏就做到了。雖然北寒界出工不出力，但千軍王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將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還有，”肖雲飛補充道，“千軍王是什麼如此巧合地擋下南元生？知道南荒城計劃的除了人類復興陣線就是聖靈教，這也爲他增添了幾分可疑度。”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盯上千軍王了？”葉暝有些難以置信。
“只是一點猜測而已，事實上，就算是在獲得了聖靈教的潛伏計劃後，我依然無法確認千軍王就是‘第三羔羊·利維坦’。所以……我對東獸四王都進行了監視。”
“你……你怎麼監視他們。”不單是葉暝，連小鑽子也是有些茫然。
“葉暝就算了，你也想不到嗎？”肖雲飛有些嚴厲地看了小鑽子一眼。
“喂，你他喵的幾個意思！”葉暝大聲抗議。
“等等……我知道了！”小鑽子按住額頭，“這個計劃如此機密，以至於林耀天和莫輕雨都不敢使用第三方，所以他們一定有一個類似千里傳音的通信工具！”
“沒錯，”肖雲飛點點頭，“我在重啓東獸城外宗設備的時候，對整個東獸城的電波信號都施加了監控，果然被我發現，千軍王曾向外傳出過信號。”
“不過他非常謹慎，在那段時間內，他以指揮軍隊的名義，傳出過多個命令，所以乍一看似乎也沒有什麼問題。但有一點，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規避——那就是信號的接受地點。”
“他可以傳出一百個命令，但只要其中一個命令的接受地點沒有東獸城的實際駐軍，那他就必然暴露無遺！”
“可是……從一個簡短信號源，想要判定其接收地點，這太難了吧……算了，既然先生都已經發現了，說明你已經攻克這個技術了。”小鑽子自嘲道。
“等一下等一下。”葉暝突然擡起手來，“合着你早就確定千軍王是叛徒了！可是……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東獸王？”
“我說了，爲了不暴露計劃而已。”肖雲飛道。
“不對，不對不對！”葉暝搖搖頭，“你別想騙老子，僅僅是爲了一個不暴露你是不會連我也瞞住的！你絕對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我沒有。”
“你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誰也不說話。一旁的小鑽子也是看不下去了，無奈地道：“我猜肖先生之所以隱瞞的緣故，除了要釣千軍王上鉤，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削弱東獸城。”
“削弱東獸城？”葉暝喃喃道，“可是……我們跟東獸城是盟友啊。”
“葉暝，我問你，你覺得東獸王會怎麼處理候選者本體？”既然已經被揭穿，肖雲飛也不再掩飾。
“候選者本體，那不是……”葉暝欲言又止，仔細一想，他們確實沒有事先商量好怎麼處理本體的事情。只是好像默認既然葉暝是候選者，那麼無頭騎士的候選者本體也會給他。
“就算是東獸王想要，他有什麼辦法可以研究呢？”葉暝問道。
“他爲什麼要研究？”肖雲飛反問，“在瞭解了凰霓衣，林耀天的實力後，你覺得東獸王會將這麼一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放在別人手裡嗎？你以爲他願意出面狩獵無頭騎士，真的只是因爲不夜城和東獸城合作的關係嗎？”
葉暝啞口無言，實際上他也隱隱猜到了肖雲飛的意思，只是一直沒有往深處想而已。
“候選者，必然是決定未來局勢的重要力量，再親密的盟友也有翻臉的一天，吸收一個候選者的凰霓衣就已經足以碾壓城主級強者，你認爲東獸王會輕易讓你吸收候選者？如果你實力暴漲，雙方的地位是不是得掉一個個兒？”
肖雲飛的聲音變得稍微低沉了一些，“還記得嗎……當初你問我，靠山城城主爲什麼要與你爲敵？爲什麼不選擇更好的合作方式？現在的你，明白這個道理了嗎？”
葉暝抱起雙手，默然無語。
是啊，他當然明白了，末世與百年之前的環境是不同的，在這個世界裡，只要走錯一步，就是殺身之禍，所以每個人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每個人都只能戰戰兢兢。在這個冰冷殘酷的世界裡，信任，是一個多麼奢侈的字眼。
葉暝願意去信任別人，他當然因此收穫了許多可以託付性命的人，但不得不承認，他也經歷過背叛，甚至是將他推到死亡絕路的背叛！
東獸城城主真的信任葉暝嗎？答案絕對是否定的，別看雙方現在合作如火如荼，對於東獸城城主來說，永遠只有將力量握在自己手裡，纔是最爲保險。
“如果我沒有猜錯，打從一開始，東獸王就沒有想要將候選者本體讓給你的想法，從實力上看，他要搶奪本體，不夜城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所以……你要削弱東獸城，你要削弱東獸王，讓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從我手裡奪走候選者本體。”葉暝總算是恍然大悟，仔細想想，肖雲飛的行動並非是沒有預兆的。
從整個戰鬥開始，他就一直在瘋狂打醬油，基本只象徵性地出手一兩次，那強大的光束武器也是在最後關頭才動用的。
再往深處想，就連他被無頭騎士偷襲，恐怕也不是那麼簡單。肖雲飛是全程觀看了寒凌仙與無頭騎士的對戰，他怎麼會忘記無頭騎士的空間行走能無視防護罩，他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嗎？
“媽的……就連受傷都是你計劃好的嗎？”葉暝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肖雲飛藉着偷襲負傷，理所當然地在外圍划水，還抽空把信號給傳了出去。這麼一看，無頭騎士那一劍，怕是根本就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