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雲飛腳踏飛劍,從天空中緩緩落下。
原本佇立於地面的巍峨黑塔,此刻已完全消失不見,滿目瘡痍的大地大地上,只留下一個殘破的地基。
凝結了四界十八域的力量與心血,付出了無數的犧牲,硬生生摧毀了三座堅塔,終於擊潰了蜀山掌教這立於進化頂端的存在。
擡起頭來,天空中,無數殘破的碎片沿着詭異的路線倒退,重新組合成葉暝的肉殼。
這正是葉暝與蜀山掌教同歸於盡的底氣所在,利用爆發的異能催發出“時光倒流”,就相當於整整比對方多了一條命。
肉身剛一組合完畢,葉暝就直直地從天空中向下墜落。
肖雲飛一揮手飛,劍丸飛到葉暝身下,展開一片柔和的立場將他的身軀接住。
有些艱難地站住身子,葉暝望向前方的黑塔廢墟。
“我們……贏了嗎?”
“贏了,”肖雲飛的聲音中沒有半分喜悅,“不論是物質形態還是精神載體,蜀山掌教都完全被擊潰。”
“但他還活着……”
“是的,”肖雲飛指着前方的黑塔廢墟,“我能夠偵測到,在其下方還有一個生命體活動的痕跡,那應該就是蜀山掌教的本體。”
“那還等什麼?走吧。”
葉暝說着就要向前走去,剛一邁步他就腳下一軟,向前栽倒。
一雙手穩穩扶住他的身子,肖雲飛道:“你已經透支得太厲害了,讓我來吧。”
“你也好不到哪去吧。”
“至少比你狀態好。”
葉暝冷哼一聲,不再爭辯。
法劍吞吐出閃亮的劍芒,在地面上犁過,將黑塔的中央地基切割開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攙扶着葉暝,兩人從洞口向下走去。
蜀山掌教好像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以至於他甚至在入口處修建了一條長長的金屬階梯,兩人沿着階梯一路往下,不多時便來到黑塔下方數十米深處。
從
頭頂投下的光線已經極爲稀薄,周圍的溫度極高,或許是因爲殘存地熱的緣故。
階梯的下方是一段短短的通道,通道盡頭是一閃銀白色的金屬門,兩人來到門前,對視一眼後,同時伸手推開門。
門後並沒有任何機關,映入眼中的是一個小小的房間,整體依然是銀白色的風格,內部燈火通明。房間中央是一尊透明材料覆蓋的橢圓形容器,容器中注滿了維生液體,在液體之中有一張半包裹式的牀,牀上躺着一個身形枯瘦的老人。
密密麻麻的管線連接在他的身上,維持着他脆弱的生命,容器周圍的數十個屏幕上顯示着他的體徵數據。
看着這耄耋老人,葉暝道:“這就是……”
“應該是他。”
不用多言,兩人都立刻猜到,這或許就是蜀山掌教真正的本體!
比起蜀山掌教曾使用的分身來說,這個本體要蒼老太多,完全是一副行將就木的姿態,葉暝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維繫這副肉殼的是一縷比頭髮絲還細的生命力,隨時都可能崩斷。
令兩人有些驚訝的是,蜀山掌教居然沒有對自己的身軀做任何改造,單純依靠着生命維持裝置保持着近乎假死的狀態。
“我想,他認爲要以腦域進化者的身份成爲神靈,就不能對自身肉殼作出外力的改變,除非像魂戰士一樣利用魂能進化肉身。”肖雲飛猜測。
“這不重要,”葉暝語帶殺意,“反正他也活不到那一天了。”
或許是檢測到有人進入,容器內的維生液開始消退,當溶液褪盡,透明外殼向上升起,牀的上半部分立起來,讓牀上的老者能夠正對兩人。
眼皮顫動了一下,蜀山掌教緩緩睜開眼睛。
與那枯朽的身軀不同,蜀山掌教的雙眼也許是全身最有生機的地方,明亮的雙目依然帶着腦域進化者特有的灼人感,冷漠如機械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兩人。
“你們好……”
枯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出,這甚至不是蜀山掌教
的本音,而是經過處理的電子合成音。這聲音平靜而淡然,就像是兩個長久未見的老朋友再次碰面一樣。
雙方相互凝視,葉暝望着蜀山掌教那佈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望着這個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枯瘦老者。若非對方眼中那閃爍的光彩,幾乎無法將他與那讓四界十八域都顫抖的恐怖存在聯繫起來。
沉默片刻,葉暝冷聲道:“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想說的嗎……”蜀山掌教輕嘆道,“太多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就下去慢慢想吧。”說着葉暝擡起拳頭。
“你不想知道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嗎?你不是一直在尋找這一切嗎?”蜀山掌教的話讓葉暝動作一頓。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所做的事是一樣的,只不過我比你提前了一步。”
放下拳頭,葉暝道:“說吧。”
“從哪裡開始說呢……”蜀山掌教的眼中閃爍起一陣迷惘,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那個運籌帷幄,算盡一切的腦域進化者,而是一個普通的,在生命的盡頭靜靜回憶人生的將死之人。
“對我來說,那真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
“你拖不了的。”葉暝打斷他,“你的心念受創嚴重,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
“你錯了,”蜀山掌教微微一笑,“我從沒有想過這一點,這裡是我生命的終點,打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這一點。”
葉暝皺了皺眉頭,不知對方如此淡定的態度是來源於何處。
“葉暝,你相信命運嗎?”蜀山掌教突然問出一個古怪的問題。
猶豫了一下,葉暝直接道:“我懶得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浪費時間。”
“好吧,那我就從頭開始說吧。”蜀山掌教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他擡起目光,望向頭頂的天花板。
“這個故事,應該要從我的父親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