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初生演替將老東西的骨灰埋在了那三座石碑的下面。
“這一次老傢伙是真的死了吧!我還覺得,說不定哪天他又會跳出來,然後指着我的鼻子嘲笑我,說他又把我給忽悠了。”
霍克斯從背後摟着他的腰,然後輕聲安慰道:“都會過去!”
都會過去,無論是如此漫長的生命,還是此時此刻的悲痛。
忽然之間,初生演替覺得霍克斯說得真好。
接着,他努力地振作精神,然後看向第三塊石碑,道:“第一塊石碑是始皇帝的,第二塊是子夏的,那麼第三塊就是我的了。可是,這塊石碑上面什麼也沒有。”
是的,這裡有三塊石碑的,但是第三塊上面卻光滑如鏡,沒有任何內容。
霍克斯將頭埋在他寬闊的後背,道:“那或許是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命運,一切都是人自己的選擇。”
就像始皇帝選擇將干將留給了自己,就像子夏選擇以自己鑄劍,就像初生賀蘭選擇迷途知反。這一切都是命運,都是被自己所認可的命運。初生演替想起雲南那個說自己命中犯桃花的道士,他曾經和自己聊過他們道館裡的香客。
道館裡有很多香客來算命,你要是給他們說好的,他們就信。你要是說他們有血光之災,一個個就做出一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樣子,個個高傲得不行。
但是在初生演替看來,人就應當如此。
被自己認可的命運,纔有去遵從的價值。今年的初生演替已經接近三十歲了,自然也知道命運的浩瀚和不可知,以及它的難以抗拒。但是如果人沒有了爭取未來,和不幸做鬥爭的精神,那又和行屍走肉有何異?
初生演替道:“我的父親是了不起的人!”
霍克斯也點了點頭,道:“他並不是自己認爲的那樣平庸,的確是了不起的人。”
初生演替拔出手中的命運忤逆者,然後一刀斬去。
漫天刀華如同黑色的海嘯,將整片懸崖徹底粉碎,也將山崖上的那三座石碑泯滅於無形。
初生演替放下刀鋒,然後打開了子夏留下的最後一件事物,一個長一米六的匣子。匣子裡面,靜靜地躺着一柄黑色的刀,以及一個透明圓盤。黑色的刀當然就是重鑄的星辰了,那個圓盤卻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值得子夏千年守護,這也一定不是簡單的東西。
初生演替拿起那個圓盤,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道:“這明顯是西格瑪的造物,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霍克斯搖了搖頭,道:“這上面的確是西格瑪文字,但是我卻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初生演替嘆了口氣,道:“罷了,既然已經事了,我們走吧。”
原本,他只是想將霍克斯帶給子夏看看,沒想到之後發生了這麼多事兒。初生演替亦是知道,子夏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並非誰的過錯。
無論是始皇帝還是子夏,這對老東西的確都是了不起的人。
陳家和楊家的恩怨了了,始皇帝和子夏也已經不再這世界上,只有這片誕生他們的天地,還在悠然地延續着自己的故事。黃山迷人眼眸的雲霧還在飄搖,山崖上的松柏和竹林一樣,都已經完全枯死。
但是這枯敗的樣子,又如何不是生命的另外一種體現?
死亡,消亡,泯滅,這本來就是世界法則不可違逆的一部分。
至於子夏和始皇帝,他們不過是比一般人活得長久一些罷了,。蒼茫無盡的時光面前,自己和他們也不過是早兩天和晚兩天的區別罷了。
“楊烈,你還愣着幹嘛?我們要下山了!”
讀完老東西給陳風的信件之後,楊烈就一直坐在那草盧面前,默默無語。
直到初生演替叫他,楊烈才提起自己的行禮,和他們一起向着山下走去。
“老祖宗真的去了嗎?”
初生演替點了點頭,道:“我說了,他不是因爲你這件事兒死的,你用不着自責。”
楊烈擡頭看着山間飄飛的雲霧,忽然想起很多事兒。想起自己自幼上山,想起自己和老祖宗學刀,想起自己惹下大禍老祖宗前來保護自己。一直以來,老祖宗都是他最尊敬的人,甚至可以說有勝於自己的父母。
楊烈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堵着,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無法找到合適的語言去表達。最後他只又拋開了這一切,對初生演替道:“我們去哪兒?”
初生演替道:“我們回家!”
“家在哪兒?”
“東歐新國,布達皇宮。”
楊烈唏噓感嘆,初生演替也沉默不言,兩人就這樣向着山下走去。華國末了,黃山末了,如今可真是不知何處是我家的時候。名山仙氣繚繞,蒼涼冷素,一行人就此離開了這裡,再不歸來。
山腳之下,陳風正一個人面對着許許多多的倖存者。他身體的傷勢緩和了一些,便來到此地,準備將這些倖存者都帶走。
因爲子夏在這山上,病毒大軍纔不敢接近,如今子夏死了,這裡已經不再安全。
“山上的老神仙死了,現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你們都和我走吧!我會活着將你們帶出去!”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就是,這裡明明一直很安全,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就是真的?”
人總是喜歡安於現狀,這並不奇怪,陳風已經是早有準備。
“要不我們先在這裡呆上一晚上,你們看看便知。”
夜晚,果然和陳風所言一樣,這裡果然出現了大量的喪屍。不過好在生存在這裡的倖存者都是有一定戰鬥力的,在陳風的幫助下,人們三下五除二地消滅了零星的喪屍。
之後人們自然相信了陳風的話,再加上見識到了他強大的實力,都將之當做了所有人的首領。
次日清晨,陳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將散亂的頭髮紮在自己的腦後,踏上了旅途。今天的陳風,便是那昨日的陳風,是翩翩君子,是仁者與志士。
他回頭向那身後的山峰看去,那裡有一座草廬,突兀地立在那山丘之上,像是墳頭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