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 哭泣的盧嬌
在發現了盧嬌擁有放電和控制電的超能力之後，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楚東和盧嬌都一直在進行超能力方面的鍛鍊，除了每日的射擊訓練之外，就連其它必須進行的工作也由剩下的隊員分擔了。
——當然，這兩天裡，楚東小隊剩下的那個女性倖存者，某保健產品店長張琳琳，還有包括楚東自己在內的所有男性倖存者也都在嘗試用各種方法激活自己的超能力，但也許正如楚東所推測的那樣，這種早有心理準備的刺激並不足夠讓他們迸發“生命的潛能”。
又或者……超能力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盧嬌的超能力就顯得更爲珍貴了。
爲了更好更快地幫助她掌握這珍貴的能力，楚東因陋就簡地設計了幾種應該還算有效的訓練方式，誓要將盧嬌訓練成能夠發射超電磁炮的皮卡丘。
——比如把燈泡座上的兩根電線牽出來，讓盧嬌分別用兩隻手捏着，然後持續輸出恆定電壓的電流，而楚東則可根據燈泡的亮度變化直觀地判斷盧嬌的鍛鍊效果和進步速度。
——又比如在以盧嬌爲中心的八個方向上樹起八根鋼筋，再接上一個燈泡，訓練盧嬌的定向攻擊能力，不過這項訓練非常浪費體力，由於隔空放電需要極高的電壓擊穿空氣，即使是將鋼筋插到離身體幾十釐米的距離外，她也沒法長時間地進行這種訓練。
——再比如用銅絲彎一個方框，從兩邊中點伸出的軸擱在木頭支架上，盧嬌不可將電流直接釋放到銅絲上，而是要先控制電流在銅絲旁邊的空氣中形成磁場，然後閉合線圈感應到磁場發生偏轉。
不過最後這項訓練很困難，盧嬌暫時還無法對電流進行如此精密的控制，可是電磁感應是電磁炮的基本原理，無法像呼吸一樣快速自如地完成最後這項訓練的話，就根本不可能嘗試發射電磁炮——把強大的電流直接釋放在金屬彈丸上只會讓金屬熔化。
因此儘管盧嬌迄今爲止一次都沒有成功地完成最後一項訓練，而且短時間內好像也沒可能成功，楚東卻仍然決定將這項訓練繼續下去。
另外，通過兩天的訓練楚東差不多摸清了盧嬌的能力，放電對她來說也是一種運動，需要消耗體內的能量，所以她能夠釋放的總電量是有限的，如果使用能夠擊穿空氣的超高電壓進行瞬間放電，只要兩三次就會脫力。
而盧嬌所能釋放的最大電壓可能是與她的天賦有關，暫時沒有什麼提升的辦法，而電流的控制能力則是她的本能，楚東現在主要就是在訓練她掌握這種本能。
但她最後究竟能將這種本能掌握到什麼程度，是否精細到了可以發射電磁炮，甚至像御阪美琴那樣幾乎無所不能……或許還是要取決於她的天賦。
努力決定了一個人到達自身極限的速度，但天賦卻決定了自身極限的高低，在所有人都拼命努力的情況下，天賦的重要性就會被凸顯出來了。
“小東……我、我可能不行……對不起……”
在第二天訓練結束的時候盧嬌終於泄了氣，臉上露出了相當沮喪的表情，眼睛裡也開始泛起點點的淚光。
“不用說對不起，你不是已經努力過了嗎。”
楚東在心裡暗自嘆息了一聲，然後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距離盧嬌不到半米的距離才停下來，十分認真地注視着她的雙眼，語氣非常嚴肅地說道：
“這兩天你的努力我全都看在眼裡，無論訓練有多麼枯燥你也從來沒有抱怨過，無論失敗了多少次你也從來沒有放棄，每次訓練都要堅持到自己精疲力竭才肯停下，甚至一次又一次地被過熱的電線燙了手也始終沒有哭出來……
說實話，我感到非常驚訝，我壓根沒想到那麼嬌弱、那麼愛哭的你，竟然也可以如此堅強！”
楚東發自肺腑的讚揚讓盧嬌將眼睛睜得溜圓，而下一秒鐘，她的臉蛋就開始浮現出了紅暈。
“堅、堅強什麼的……就算我努力訓練，其實也一直害怕面對怪物，如果真的去和怪物戰鬥……我、我一定會嚇得渾身都沒有力氣……”
盧嬌垂下了眼簾，用稍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向楚東坦白了自己心中的膽怯。
沒錯，就算有了和皮卡丘一樣厲害的能力，但她還是她，仍然是那個一靠近怪物就開始覺得四肢無力手腳發抖，恨不得扔下長槍立即抱着頭蹲在地上的膽小鬼！
“如果可能的話，我當然不會讓你去和怪物戰鬥——哪怕你的身體素質已經超過我五六倍，還擁有很強的超能力也是如此。”
看到露出了他非常熟悉的軟弱表情的盧嬌，楚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並自然而然地將手放到了她的頭頂上。
盧嬌的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擡起頭來，淚眼朦朧地看向楚東，而楚東的眼神中則露出了一絲憂鬱，很是無奈地對她說道：
“可現在已經是末世了，儘管我們現在好像安全得很，但你想像不到的，來自變異怪物、動物、植物、昆蟲，甚至來自其他倖存者團隊的威脅卻一直存在，而且以後這種威脅應該只會變得越來越大才對。
但只要你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那麼無論遇到何種情況，你都可以在這個末世中生存下去，哪怕只有你一個人也沒問題。”
“不、不要！”
儘管楚東沒有把話說清楚，但盧嬌只是從他的語氣中便能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可是這個即使在末世裡也一直被保護得非常好的嬌弱少女還沒有堅強到可以理智地談論這種話題的地步，她衝動地撲到了楚東的身上，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一個人絕對會死的！沒有你和小雪，我一個人絕對活不下去的！
你們不要丟下人家！帶上人家一起啊！”
恍惚之間，楚東好像被盧嬌的哭喊聲帶回了過去，有那麼一瞬間，他的眼前浮現出了那個孤零零地站在壞笑着一起跑掉的他和妹妹身後大聲哭泣的“嬌氣包”的身影。
不過僅僅一秒鐘之後，楚東就立即回到了現實中，他看着盧嬌那張涕泗橫流的臉，心中某個柔軟之處被觸動了，可是殘酷的現實又讓他不得不硬起心腸，藉機讓盧嬌明白末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只要我和小雪還活着，當然不會丟下你，但末世是一個誰都隨時有可能死掉的世界，我自然就不用說了，即使是小雪，也可能遇到各種各樣依靠力氣根本無法破解的危機。
我們的運氣很好，非常非常好，到現在爲止竟然還沒有隊友死亡，但這種好運氣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因爲隨着食物的不斷減少，生存競爭也會變得更加激烈和殘酷，我們也必然會受到波及。”
“嗚……嗚嗚嗚……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突然就變成末世了！爲什麼要讓大家變成怪物！我們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爲什麼要受到這種懲罰！
爸爸……媽媽……學校……家……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啊！
我不要怪物！我要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回家！讓我回家啊！！！”
在空無一人的建築工地裡，自從末世來臨的那一天起心中就逐漸積累起了許多壓力的盧嬌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契機，在楚東面前大聲痛哭了起來，她的聲音傳出去很遠，但是卻沒有一個隊友趕過來探尋究竟。
活下來的所有人都不明白，末世爲什麼毫無徵兆地降臨了，又爲什麼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但不管他們明不明白，末世都已經來了。
就算是在紅光閃過之前，世界上同樣有許多人無緣無故地就遭遇了不幸，從剛出生時起就帶有各種先天性的疾病或畸形、被父母遺棄、遭遇家庭暴力、自幼失怙、交通意外、生產事故、刑事案件、白血病、腎壞死、癌症、白髮人送黑髮人……
這許許多多不幸的人也許同樣沒有做過壞事，也許同樣不該遭遇懲罰，也許同樣想問一問這到底是爲什麼，可是……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那麼多爲什麼的，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這只是一個偶然，只是運氣不好罷了。
末世的到來同樣也是如此，它有可能是外星人處心積慮佈置的陰謀，也有可能只是某個無聊外星人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還有可能與什麼外星人根本沒有關係，只是宇宙中某種自然現象。
但是既然這紅光照到了地球上，那麼地球上的所有生命無論願不願意都只有被動接受的份兒，如果無法承受這種種苦難，那麼就只能死去，而就算當事人有無論多麼悽慘痛苦也要生存下去的覺悟，卻也未必就能夠一直活下去。
這便是生活最殘酷的那一面，它從古至今一直都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只是楚氏兄妹和盧嬌之前“幸運地”沒有遇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