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璇的淚沾溼了宇文欣的胸襟。
少女緊咬下脣,她清楚的記得,那晚意識模糊時,書生奮力擋在自己身前的一幕,她也記得,書生臨倒下時還對她說:“其實……你很美……”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覺得他軟弱。
一直以來,她都認爲書生沒有風度,從來不曾讓她一次,哄她一句。
可如今,就是這個書生,惹的她爲之掉淚。彷彿一下子,世界上只有他最重要,只有他對自己最好。
宇文欣的小指輕輕動了下,也漸漸的聽到了唏噓聲。
誰……誰在哭?宇文欣在心中疑問,努力想睜開眼睛,卻怎樣也睜不開。
這些天來,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史前一個高度文明的時代。
而且,他能看到自己正穿着白色禮服,站在一個舞臺上,身邊站的有鬼鬼,有藍羽,也穿着不同顏色的禮服。
隨後,一身白色禮裙的羅璇也走上臺,衝他微笑。
他能看到自己在舞臺上向羅璇邀舞,隨後的一切都變的模糊。等到再次清晰的時候,又回到了更久遠的古代。
環視四周,自己如身臨戰場,狼煙四起,屍橫遍野。
在這血流成河的修羅煉獄中,他身披鎧甲,手握長槍,騎在白馬之上。
身前,一位女將長髮隨風飄灑,怒目圓睜,正是羅璇。
然後身爲武將的自己說:“若然江山定,方可待君歸。”說完,腳踢馬腹,縱馬從羅璇身邊掠過。
而羅璇的眼中,默默的流下兩行清淚。
“你好傻……真的好傻……”
“我……傻麼?”宇文欣緩緩的睜開眼睛,從迷夢中醒來。模糊中,看到羅璇正趴在自己身上哭。
不會又是做夢吧?宇文欣腦子仍處於昏沉狀態,但當視覺慢慢清晰後,才發現不是做夢。
羅璇掛着淚開心的抱住他:“你醒了!太好了,你沒事就……太好了……”
宇文欣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感覺嗓子好乾,說道:“好渴……”
羅璇臉稍紅,匆忙間起身想給宇文欣倒水,站的過猛了,晃了晃身子差點再次暈倒。
隨後門被推開,藍雨鬼鬼匆忙的扶着羅璇,將她扶坐在宇文欣身邊。鬼鬼狠狠的瞪了宇文欣一眼,最終壓下火來沒有發作。
琉雪吩咐肥丸去弄點粥來,讓尤比米羅去打些熱水去。自己則倒上兩杯茶,給了羅璇一杯,又給了宇文欣一杯。
宇文欣喝了口茶,頓時感覺好很多,這才明白羅璇身體也正處虛弱,於是很內疚的看着她:“對不起啊……”
羅璇羞紅了臉,只是低頭輕抿着茶杯。
琉雪等到肥丸和尤比米羅把粥和熱水端來,親自伺候着羅璇和宇文欣喝罷洗罷,這才扶着羅璇回去,走時羅璇還依依不捨的回頭望着宇文欣。
隨後琉雪陪着羅璇聊了半日,這才離去,又來到魔香的住處。
老僕人來報:“主人,琉雪小姐來了。”
魔香停止手上的工作,馬上站起身來,整整衣領:“水伯,快請她進來。”
老僕人招呼着琉雪進門後帶門出去。琉雪道:“小女來此打擾,還請閣下見諒。”
“琉雪姑娘,叫我魔香就好了。”
“魔香閣下,小女此來是向領主道別的……”
“你要走麼……”魔香眼中顯出一絲不捨:“這些天都沒能陪琉雪姑娘四處逛逛,在下……”
“閣下的情義,小女心領了,只是如今虛空結界已有裂痕,各國世態正處危機,小女只想儘早歸國以近微薄之力。”
“那在下也不強求……就讓在下送送姑娘吧。”魔香眼神有些黯然。陪着琉雪從自宅一路走到廣場。
一輛馬車等候在此,車伕對琉雪行了個禮:“總督大人,要上車麼?”
琉雪點了點頭,欲上車。魔香咬了咬下脣,想說什麼卻始終沒能說出口,琉雪回頭看到魔香傷然,心頭一動,轉身抱了抱魔香:“這是貴國的禮節哦……”
魔香心裡一酸,抱着琉雪,在她耳邊說:“一路平安……”
“恩,注意身體,不要總是發呆,學會笑哦。”
幾秒的溫存,魔香雖然不捨,但不得不放開琉雪,琉雪充他苦苦一笑,好似在說:我也捨不得你。魔香精神一振回報一笑。
車伕喊了聲“駕”,俊馬一聲長嘶,車緩緩駛動,魔香與琉雪深情的對望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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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星期,肥丸和尤比米羅也先後接到楚雲山的通知,離開了雷蒙西德領地。藍雨鬼鬼也突然接到敬遠候的委任而回到炎黃國。宇文欣和羅璇已經康復,平常見面都會相視一笑,偶爾也會去對方的房間探望聊天。魔香在此期間一次都不曾探望過兩人,只是囑咐下人送來營養品。
這一天,宇文欣和羅璇同時收到了邀請函,是由雷蒙西德傭兵學院下發的。
仔細閱讀後,知道是魔香有意讓兩人去學校補習傭兵技能。
兩人商議後,決定加緊康復鍛鍊,爭取能在邀請函規定時日內去學校報名。
轉眼間就到了報名日,兩人始終都未見過魔香一面,本想當面道謝,但魔香的下人總以各種理由推辭,兩人也只好託下人轉告魔香謝意,然後結伴收拾了東西,一同前往雷蒙西德傭兵學院。
“書生啊,爲什麼你也要學習武技呢?”路上,羅璇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通過這次事,感覺自己太沒用拉,而且在下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古代是個很勇猛的將軍呢!”宇文欣覺得奇怪,最近他總是夢到那個場景。
“叔父來信告訴我,說咱們因禍得福,得到了先天陰氣,憑空多出來好多年的功力呢!”羅璇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受傷沒你重,所以沒你厲害,你要加緊學習武技,然後保護我啊。”
宇文欣覺得心裡甜甜的,拍着胸口道:“放心吧,下次再有屍王鬼王的出現,在下一定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哈哈,你不知道上次我在……”
羅璇微笑的看着宇文欣眉飛色舞的講着自己以前的事,心中卻傷心的要命,楚雲山來信告訴她:璇兒,不可對欣兒任性……他天有頑疾,不得治,最多隻剩下一年壽命。
爲此羅璇夜夜哭醒,對待宇文欣的態度也變的溫柔謙讓。她不知道宇文欣是否知道此事,只覺得書生天天都很開心的樣子……終於,微笑再也裝不下去,羅璇眼中流下了一滴眼淚。
“然後我就給那個大伯說……咦?你,你怎麼哭了?是不是在下說錯什麼了?”宇文欣突然發現羅璇很傷感的樣子,但還裝出微笑,於是不再講下去,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你……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什麼病……”羅璇說完,馬上後悔了,但宇文欣只是苦苦的笑了下,給了她一個答案:“原來你都知道了……”
“你的病,真的沒的救麼 ?”羅璇滿眼淚痕的說完,又後悔了。
“炎黃國第一神醫,從小把在下撫養成人,在下的病是不可醫治的。”
“那你還天天那麼開心,你知不知道,你只剩下一年的壽命了啊!”羅璇第三次後悔自己的衝動。
“所以纔不能天天難過把最後的時間也浪費掉啊,在下只要不虛度光陰,就覺得這輩子足以了。 ”宇文欣微笑的摸了摸羅璇的腦袋,羅璇哭着將他手打開。宇文欣笑着再摸,羅璇再次打開。
“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拉!!!!!”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