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人忘我,忘手忘劍,運用於無心,然後可以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按之無,下運之無。旁藏於九地之下,動於九天之上。順自然之極致,莫能與之爭鋒。”
我在心底默唸着這個口訣,一股黑氣迅速在丹田結集,周圍的一切變的淡然,喧鬧,打鬥,甚至連雷諾和麗莎驚訝的表情都慢慢淡去,眼前的一切變的極爲模糊,又極爲清晰。我用心感受着風,光,感受着味道和氣息。
即便閉着眼睛,周圍世界的一舉一動我也開始瞭如指掌。雷諾的小拇指輕輕的顫了一下……麗莎的眼睛眨了一下……遠處那顆樹上有片葉子落了下來……我周圍三十米的距離, 連一個細節都沒有逃過這種感應!
空氣中瀰漫着各種各樣的元素,不,除了元素還有氣……原來各種各樣的氣是和元素共存的,我甚至能感受到那些瀰漫在大氣和物體上的魔法元素的心情,這些構成魔法的最基本的元素們,竟然也好似有着自己的心情……有的歡快,跳動的很厲害,不斷的在空間裡顫動;有的很消沉,只是在空氣裡漂浮;有的像個隱士,似乎不願意被我看到,不停的藏在其他元素中間,有的則跟我親熱的要命,一旦發現我在觀察它,就馬上拉着夥伴,成羣結隊的集結過來……
我能感受着這一切,同時也能放慢這一切,雷諾扭頭向麗莎說話,只是從扭頭到張嘴這個動作竟然在我的腦海裡變的慢了許多,好似一格一格的圖畫。
這種感覺好棒,莫非這就是太古太極劍的忘我自在?我一個術士,初窺武學,便被這種奇妙的感覺迷住了!可是好景不長,突然,一切細緻的感覺瞬間消失,雷諾的動作恢復了正常,而我也再也感受不到那些元素的動向了。
這時才聽到雷諾開口說話:“麗莎,三藏……哦,不,雨勁他傻了?剛纔發呆的站在那裡……你勸勸他,讓他趕緊走吧。”
“除非你倆跟我走,否則的話別想,我跟你倆共存亡!”我氣憤的說道:“這事是我弄出來的,我知道對不起你們,可是你們不要太迂腐,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雨勁,別傻了,這是戰爭,不是小孩子家過家家,現在戰爭已經爆發了……”麗莎搖了搖頭:“你有你自己的立場,我們能怪你什麼呢,你也只是受命於人而已。”
我不回答她,只是和他們站在一起,任他們怎麼勸我離開我都不動,此時退回大教堂的十字軍戰士已經基本上到齊,一個十字軍戰士回報道:“報,血色十字軍所有侍衛,戰士,學者都已撤回大教堂,迴廊處已經啓動一級戒備,所有陷阱和魔法結界已經打開。”
雷諾看了我一眼,大聲對所有十字軍戰士道:“各隊長向總隊長彙報傷亡。總隊長迅速彙報傷亡。”
片刻,一個衣服與衆不同的十字軍戰士上報:“報指揮官,執政官赫洛德失蹤,杜安法師被俘,馴獸師戰死,血色戰士共傷七十二人,死三十四人。六人失蹤。”
“可惡,傷亡過半!”雷諾心痛道:“繼續說,敵人的兵力如何。”
“拷問間亡靈囚犯共102人全部加入戰鬥,修道院外攻入數個突擊小隊,人數在百名左右。”
“只不過和我們血色戰士人數相當,況且亡靈囚犯慌忙集結起來,不成氣候……你們竟然節節退敗?”雷諾震怒道。
“圖書館起火時,衆十字軍戰士從軍械庫和拷問間派兵支援滅火。二十分鐘後,外敵攻入,而同時拷問間被取,兩股力量直逼拷問間和軍械庫,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那受傷傷亡——他們是用調虎離山之計分散了我們的兵力,隨後對我們逐個擊破……而且當時他們利用部分亡靈做爲誘餌,在軍械庫放火,當我們抽調部隊從圖書館趕去軍械庫時,才發現中了埋伏……也直到那時,我們才發現原來有外敵侵入……”
“哼……好毒辣的計策啊。”雷諾眼中噴出火來,咬牙切齒的看着我,我無可狡辯,計策雖然非我實施,但卻是我想出來的。怎樣分兵,怎樣誘敵,甚至是那長長的迴廊善於隱蔽,具體匯合兵力需要多少時間,我都計算好了。十字軍的兵戒漏洞百出,兵與兵之間的通訊竟然全靠傳令兵——你們沒有海螺麼?從圖書館到拷問間必須經過兩次迴廊,這就足夠造成你們圖書館還正救着火的時候,拷問間被攻佔,並且安排好圈套讓你們鑽了。
我咬了咬牙,開始說道:“雷諾,你要相信我,現在我的確是和你們站在一個立場上的。”
雷諾瞥了我一眼,不說話,麗莎卻堅信道:“我相信你,你說吧,現在應該怎樣?”
“部落亡靈的兵力現在在200人左右,血色十字軍因爲剛纔的傷亡,現在能戰鬥的不足150人,在人數上沒很大差別,況且,這裡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對一切很熟悉,加上他們之中有近100人是被關押的亡靈囚犯,所以肯定不會有整齊劃一的行動——而且亡靈本身就是孤傲的種族,這就更是造成他們不團結的因素之一。”
雷諾點了點頭,說道:“分析的不錯,繼續。”
我看了麗莎一眼,繼續分析:“我們的劣勢在於,被困在了大教堂,雖然強行突圍也是一個辦法,但卻傷敵100自損80。況且,十字軍不佔據地利。大教堂通往修道院大門處有長長的迴廊,易守不易攻。這就造成了我們出不去,他們也進不來的局面。這對我們很不利,如果他們肯進來和我們拼殺,我們尚有贏的希望;但是他們如果在外面守侯,我們只能被慢慢耗空,絕無勝利。”
麗莎嘆了口氣,道:“那怎麼辦?”的確,現在雖然得到了暫時的安全,但卻是飲鴆止渴,大教堂的存糧只夠所有十字軍戰士吃上一天的,現在被圍困,不出三天,所有的戰士就會飢渴難耐,到時候絕無再戰的實力。
“休養半天,夜間騷擾,清晨突圍。”我想了想,終於念出了十二字方針。
我向麗莎告撤,自己一個人回到屋中思考具體方案,其實有一個辦法是可行的,那就是我回到亡靈軍中,然後當諜中諜,這樣就能輕易爲十字軍解圍……但是,如今我並不能得到雷諾的全部信任,留下我來,可以說甚至是一個很不錯的人質,而把我送出去,最清楚十字軍現狀的我對他們卻是最頂級的威脅。所以這個建議我剛纔沒有說出口。
另一方面,希賽兒她們一直沒有我的消息,應該猜想到兩個結果了吧,第一個結果,我被俘;第二個結果,我繼續在當臥底。 現在的局勢很微妙,杜安被亡靈軍俘虜,赫洛德說是失蹤,或許是隱藏在某個地方,也有可能被俘虜。如果希賽兒知道我是被俘虜的話,一定會提出拿這兩個人做人質交換我。那樣斷然是好,我歸回亡靈軍後,甚至可以藉此來爲十字軍制造機會突圍,而且這樣也由不得麗莎和雷諾不相信我了——畢竟是拿我來換他們的人。
只是,現在我還不清楚亡靈軍的情況……
對了,羅璇!我在羅璇的海螺上裝有竊聽器!!興奮中,我從虛空中拿出海螺,摁了一個摁鈕,這個是竊聽裝置,一陣嘶嘶聲後,出現了嘈雜聲,似乎是亡靈在鬧。
嘈雜聲終於被一個聲音蓋過:“別吵!”這麼聲音很是冷酷,卻很熟悉……我愣了愣,聽見對面剎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這個熟悉的聲音繼續說道:“雨勁應該還在他們手裡,只是不知道是被俘虜了還是在繼續做臥底。”
我的心頭一陣顫動,這個聲音到底是誰?怎麼那麼熟悉?冷酷,而且好熟悉……到底是誰呢?
然後是羅璇的聲音:“要去救他。”因爲竊聽器在羅璇身上,所以羅璇的聲音很是清晰。
希賽兒緊跟着說:“主人好象切斷了海螺的聯繫,如果不是被抓,就是他的確在做臥底,只是這會不方便接海螺。但不知爲何,身爲魔僕和主人存在的心靈感應也被什麼東西給阻斷了……”我知道,那是女媧故意阻斷了她對我發來的心靈訊息——女媧果然聰明!
接着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雨勁是我的朋友,放心,我一定會救他的。”
接着,一個更加熟悉的女聲傳來了顫聲:“但願他平平安安……”
雖然那個男聲我沒分辨出來是誰,但是這個女生卻讓我心頭一震!這,這分明是小雅的聲音!莫非這次義父派來的援軍是……
“流楓士官長!現在怎麼辦?”一個亡靈士兵的聲音應證了我的猜測。真的是流楓和小雅!
我心頭不知是喜是悲……卻在這時,房間門被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