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生心中鬆了一口氣,墨家村此舉雖然耗費頗多,但是對於長安縣來說乃是天大的好處。
長安乃是帝都,對於道路要求奇高,墨家子將整個路面翻新,日後工部來驗收,自然能夠評爲上等,他這個縣令自然也是榮辱與共。
然而蘇洛生剛剛回到縣衙,又見監工小吏火急火燎的跑過來道:“縣令大人,不好了,墨家子竟然將道路翻開之後,竟然用秫秸鋪路。”
“秫秸鋪路,那如何能夠走人行車。”蘇洛生聞言大驚。
這個時代還沒有豆腐渣工程的概念,但是蘇洛生可以想象得到,用秫秸鋪路一踩一軟,簡直比豆腐渣還豆腐渣。
當蘇洛生氣急敗壞的趕到城南的時候,只見墨頓正在指揮人馬正在下面鋪設薄薄的一層秫秸。
面對長安城的百姓的指指點點,墨頓卻怡然自若,自顧自的鋪設。
“墨侯爺,這是何意,道路最爲重要乃是地基,豈能用秫秸鋪路的道理。”蘇洛生臉色鐵青道。
“縣尊無憂,此乃墨家秫秸平鋪底築路之法,秫秸鋪底乃是爲了防止泥土鬆軟塌陷,秫秸鋪底之後,再行碾壓道路承載能力將會倍增。”墨頓解釋道。
“你確定?如果路基敗壞,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蘇洛生臉色陰晴不定道。
他擡頭看着四周圍觀的百姓,在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線在其中,現在官道上發生的事情,定然早已經傳遍了朝堂百官的耳中。
墨頓自信道:“縣尊大人放心,此乃關係墨家村的聲譽,墨某又豈會開玩笑。”
蘇洛生一想到墨家子日後每年都承包此路,這纔想到墨家不會坑自己,這才稍微放心,看着墨頓苦笑道:“墨侯爺行事常人果然難以理解,只是日後再有此行爲,還請提前告知長安城百姓,以免人心惶惶。”
“謹遵縣令大人吩咐。”墨頓心不在焉的說道,至於墨家子沒有聽進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蘇洛生心中一嘆,和墨家子共事,沒有一個強大的心臟那可是不可能的,只能暗自吩咐監工小吏,日後墨頓再有任何異常舉動,立即來報。
蘇洛生再次離開不久,秦懷玉三人就聞訊趕來。
看到已經地面的秫秸,不由得暗暗咂舌,他們就知道墨家子做什麼事情,不弄出來點動靜,那是不可能的。
“墨兄,這是何必的,哪怕今年你修得再好,經過一年的碾壓,定然也會是千瘡百孔。”秦懷玉搖頭說道。
墨頓搖搖頭,傲然道:“那是他們沒有見到過墨家修路。”
“墨兄莫非還有後招。”程處默好奇道。
墨頓從南城門魚貫而出的一輛輛馬車,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道:“這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在三人不解的目光下,只見一車車石灰從長安城拉了出來,全都撒在剛犁完的道路上。
隨後,一個個水車裝滿水撒在石灰上,清水遇到白灰,很快咕嘟冒泡起來,冒出大量的白煙。
一時之間,墨家村將長安的石灰全部買下,城南官道狼煙四起,縱橫五十餘里。
“啓稟縣尊大人,墨家子將長安城的石灰全部買下,撒在路上。”
長安縣衙。
蘇洛生一臉木然的聽着監工小吏的稟報。
“哦!”蘇洛生木然的應了一聲,立即俯首繼續辦公。
監工小吏焦急說道:“縣令大人不管麼,官道之上歷來黃土飛揚,如果再加上石灰,那豈不是漫天的白塵。”
土路哪怕夯的再結實,再車輪的磨損下,依舊會被碾壓成十分細小的黃土顆粒,一旦起風,整個官道定然黃土飛揚。
而現在可好,墨家子又撒上了石灰,監工小吏一想到日後行人在起風日從城南官道走過,渾身白乎乎的景象,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蘇洛生一份風輕雲淡的模樣,拍了拍監工小吏的肩膀道:“墨家子行事向來天馬行空,如果你要是能夠猜透他的心思,你恐怕早就位列高官步步高昇了。”
在監工小吏一臉佩服的表情下,蘇洛生轉身走到了偏房,臉色頓時鐵青,現在墨家子已經將官道全部犁了,他還能怎樣,誰還願意接手。
就是墨家子修成什麼樣子,他也咬牙認了,現在他唯一能夠就是相信墨家子,相信墨家子能夠再次創造奇蹟,修建出一個所有人滿意的官道來。
工部!
“尚書大人,墨家子修路實乃囂張至極,工部是否出面斥責其一番。”
將作少監憤怒到,將墨家村修路的全部經過一一整理在案,呈給了工部尚書段綸。
修路乃是工部的任務,墨家子在城南官道鬧出如此大的動靜,工部又豈能不知。
“是呀!墨家子年少無知,又豈能知道修路之艱難,如果按照墨家子的性格胡鬧,耽誤了工期,我等也是深受牽連。”
不少工部官員也是紛紛幫腔道。
段綸將墨家子的樣子的所有的修路步驟看了一下,臉色越來越凝重,良久之後,這纔將手中的文案轉交給一併工部官員。
“此乃將作監整理的墨家築路之法,諸位都來議一議,看看是否是胡鬧之舉,公佈是否應該前去幹涉。”段綸召集一衆工部官員道。
世人皆看不懂墨頓的行徑,但是唯獨工部尚書段綸新心中並不這樣認爲,墨家村屢創奇蹟,事實證明很多質疑墨家子行爲的人都被打臉,段綸可不像再一次步入後塵。
工部侍郎接過一看,皺眉道:“城南官道的確損壞厲害,下官曾經去查看,的確已經不堪大用,墨家子人工較少,牛馬衆多,而且工藝先進,先犁後壓,既發揮墨家所長,而且能夠大大縮短工時。”
“工部日後修路是否可以借鑑此法。”段綸問道。
工部侍郎搖頭否定道:“此法太過看似快捷,然而卻是十分的耗費錢財,需要用的牛馬都不是一個小數目。”
現在工部修整官道,都是使用的徭役,人力夯實官道,人力免費,黃土免費,所有的預算根本不多,又何必花大價錢修路呢!
將作少監冷笑道:“城南官道本就是墨家村損壞,墨家村就是花再多錢也是應該的,就算犁路沒錯,那秫秸鋪路呢?諸位同僚可曾耳聞。”
“這……!”
一時之間,一衆工部官員頓時遲疑搖頭,他們縱觀工部歷代記載,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修路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