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允死了!”拓跋赤辭心頭頓時一顫。
這個消息從於闐傳遍了整個西域,整個西域爲之顫抖。
又從西域傳到了隴右之地的羌人,最後傳到了拓跋赤辭的耳中之時,已經是野狐峽戰事結束的第三天了。
吐谷渾王慕容伏允!一個繼頡利可汗之後,又一個敗在大唐之手的西域霸主,比頡利可汗更加倒黴的是,他直接被親衛背叛,死於非命,讓歸義王這個名號失去了下一任主人,不知是伏允的幸運還是不幸。
“此消息當真?”一個部落頭領不敢相信道。
烏蘭部落的頭領苦澀的點頭道:“錯不了,此事乃是于闐王親口承認,他曾經親眼看到過伏允的人頭。”
聽到烏蘭部落頭領的話,衆多黨項頭領不由得如喪考妣,他們得知李靖大軍已經班師,就知道大唐大勝,可是沒有想到伏允竟然沒有逃脫,竟然死於大唐之手。
衆人心頭一寒,于闐乃是慕容伏允的鐵桿,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自然做不了假,一時之間唐軍的兇殘徹底將党項各部鎮住,一衆頭領不由的手足無措的看向主位的拓跋赤辭。
“慌什麼,唐軍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兵疲馬倦又豈能再次開戰,再說,此事乃是我等佔理,就是天可汗來,我等也有話說!”拓跋赤辭擲地有聲道。
“不錯,乃是唐軍背信棄義在先,我等豈能坐以待斃。”烏蘭部落頭領悲憤道。
“就是!唐軍欺人太甚!”不少部落頭領紛紛鼓譟道。
拓跋赤辭看到衆人齊心,心中大定,有如此多部落党項抱團,唐軍就是想要翻臉也要三思。
突然,一個党項騎兵衝進氈帳之中,滿臉驚恐,渾身顫抖道:“啓稟頭領,唐軍十萬大軍已經朝着拓跋部落而來!”
瞬間,整個氈帳一片死寂,所有頭領剛纔囂張的臉龐全部凝固,一點點的變成惶恐,很快變成一片死色。
“不可能!大唐輸禮在先,豈敢如此公開背信棄義主動開戰,如此一來西北各部誰還服大唐。”烏蘭部落頭領色厲內荏道,他之前最叫囂的就是他,如今聽到唐軍過來,最先崩潰的也是他,當初他烏蘭部落爲了報仇,可是沒少殺唐軍將士,如今唐軍大軍前來報復,他烏蘭部落自然免不了被清算。
拓跋赤辭臉色蒼白,連一點血絲也沒有,他對大唐朝堂頗爲了解,自認爲哪怕是鬧到朝堂,大唐背信棄義在先,他拓跋部落也定然無事。
可是誰想李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不上報朝廷,不怕背信棄義的傳言,竟然直接公然的將大軍開來。
“我等殺了那麼多唐軍,李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一個党項頭領結結巴巴的說道,戳破了党項各部最後一點遮羞布,戰爭到了這一步,唐軍死傷的人可是比党項各部死傷的人要多得多了。
“這該如何是好,吐谷渾三十萬大軍都被唐軍擊敗,我等又豈能是唐軍的對手。”一個部落頭領急聲道。
衆人想起唐軍的兇悍,頓時不寒而慄,可不是所有的唐軍都像赤水道軍那樣草包,尤其是最後出擊的那八千騎兵,其兇悍的程度讓他們都爲之膽寒。
而且這一次歸來的可是正面擊敗吐谷渾的悍軍,又有李靖這樣的名將在,他們又豈能是對手。
“不如我等趕着牛羊離開駐地,逃走吧!”烏蘭頭領顫抖道,如果唐軍找到,自然少不了他的清算,他早已經嚇破了膽子,只想一走了之,逃之夭夭。
“逃走!”拓跋赤辭冷哼道:“伏允逃到了八百里瀚海不一樣被唐軍找到,我等又能逃到哪裡去。”
如今党項各部抱團纔能有一線生機,如果分散逃,恐怕猶如偌大的吐谷渾一樣,被唐軍一點點肢解,毫無還手之力,而且吐谷渾幅員幾千裡,自然有逃走的資本,而党項各族的地盤不大,哪有那麼多的戰略迴旋之地。
拓跋赤辭話音一落,頓時所有人都將怨恨的目光集中在拓跋赤辭的臉上,正是拓跋赤辭鼓動他們,又曾經將保證唐軍定然不敢再次違背盟約,衆人這才紛紛相信,出兵攻向唐軍。
如今唐軍前來清算,這一次他們都被拓跋赤辭害慘了。
拓跋赤辭厲聲道:“唐軍殺了也就殺了,就是再後悔也沒有用,爲今之計,我黨項各部唯有團結一心,纔有可能存活下去。”
衆頭領紛紛默然,他們雖然怨恨拓跋赤辭,但是此刻卻離不開拓跋赤辭,爲今之計,也只有相信他了。
“不如我等請忽勒老族長去說項說項!”衆人突然想起之前置身事外的忽勒老族長,心中不由的悔恨萬分,當時他們都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當初他們還嘲笑忽勒老族長懦弱,現在才真正佩服忽勒老族長的先見之明。
如今党項各部和唐軍已經是勢如水火,唯有沒有參戰的忽勒族長和唐軍關係保持良好,這一次,連拓跋赤辭都沒有拒絕,畢竟這還是一線希望,真打起來,拓跋赤辭還真的心中沒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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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三思呀!”忽勒老族長不顧年老體衰,風塵僕僕的在距離拓跋部落五十里處攔住了唐軍。
“吾等党項各部粗鄙,得罪了天朝大軍,還請將軍看在了我黨項各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了党項這一回。”忽勒老族長卑微的拜倒在地,請求道,而且識趣的沒有提唐軍主動攻擊拓跋部落的事情。
他和拓跋部落相爭多年,雖然都是屈居於拓跋赤辭之下,但那都是內部之爭,可讓他看着拓跋赤辭將整個党項拖入深淵,這種事情他怎麼也不願意看到。
李靖連忙上前將其攙扶起來道:“忽勒老族長可是讓李某爲難了,三千多將士冤死在党項之手,你讓本將軍如何向將士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
忽勒老族長不由悲聲道:“我黨項向來仰慕天可汗的威名,聽聞天可汗西征伏允,可是欣然相隨,可誰曾想因爲一點點誤會就將這大好的局面毀於一旦。”
李靖也不由一陣唏噓道:“實不相瞞,本將已經下令將高甑生和李道彥交給朝廷處罰,此乃二人咎由自取,破壞盟約的下場。”
忽勒老族長心中一咯噔,李靖連自家將領都處罰,自然不會放過党項了。
“如果我等將拓跋赤辭和烏蘭頭領二人交給唐軍,不知將軍可否退兵。”忽勒老族長一狠心咬牙道,如果能夠犧牲二人就能夠保全整個党項部落,他就是拼盡全力也會達成。
李靖嘆息的看着眼前這個爲了党項部落貢獻一生的老人,搖頭道:“三千將士的性命可不是兩個人能夠抵的。”
忽勒老族長悲憤道:“難道我將軍真的要滅我等党項麼?”
“不!”李靖搖搖頭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大唐乃是禮儀之邦,又豈能會做那種亡種滅族之是,我軍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拓跋部落和烏蘭部落,在此之前,誰若是擋在唐軍之前,那就是唐軍的敵人。”
李靖並不在乎所有的党項各部聯合,在他看來,一個拓跋部落和整個党項並沒有什麼區別。
忽勒老族長踉踉蹌蹌的離去,唐軍雖然給了党項各部生的希望,但是卻打擊掉了党項部落的崛起的希望,一旦其他部落背棄拓跋部落和烏蘭部落,那整個党項恐怕將會人心渙散,離心離德,再也不可能擰成一股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