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遙的眼中隱隱閃爍着寒光,葉蓮蓉一口氣憋在胸口,看了看陸之遙,又看了看那邊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什麼的白黎軒。
生生將這口氣嚥下,葉蓮蓉用力的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指着陸之遙的鼻子說道:“好,我就等着看你嫁給八皇子,然後被八皇子休掉那天!”
“謝謝二孃關心,二孃慢走,我就不送了。”
陸之遙笑意盈盈的看着葉蓮蓉離開,等葉蓮蓉出了房門以後,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讓白大哥見笑了。”陸之遙側頭對上白黎軒的視線,有些疲倦的扯了扯嘴角,她坐到了椅子上,說道:“你剛剛說,柳大哥和清泠怎麼了?”
白黎軒看了陸之遙一會兒,陸之遙剛纔和葉蓮蓉脣槍舌戰的畫面,他總覺得有點熟悉,卻又一時間想不出自己是在哪裡見過。越發的覺得眼前的人不太像宰相的千金,至少和自己聽說過的不太一樣。
“他們兩個,已經出發去尋城了。”
“什麼?!”陸之遙條件反射的睜大雙眼,站了起來。看着白黎軒一臉苦惱的樣子,陸之遙沉思片刻,低聲說道:“他們二人就算要動手,也得等天黑以後纔可以。我現在脫不了身,等吃過晚膳後,我隨你一起去尋城。”
“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白黎軒疑惑的看着她問道。
“當然。你今天來找我,爲的不就是這個?”陸之遙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絕對不能讓他們兩個有事,不然,夏家就真的沒什麼人了……”
陸之遙的聲音越來越小,可白黎軒還是聽清了她後面的話。目光復雜的看着陸之遙,白黎軒沉默片刻,站起身來說道:“那好,天黑後我來找你。”
陸之遙左等右盼,終於等到天色暗了下來。吃了飯回到房中,陸之遙叫來綰月和雨蝶,和她們說了自己要出城的事情。
綰月和雨蝶不安的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後爲難的看向了陸之遙。
“小姐,二夫人下午纔剛剛來找過麻煩,要是晚上再過來,發現你不在府中的話,定會去找老爺把事情鬧大的。到時候,我們要怎麼說?”綰月擔心的問道。
陸之遙也同樣有着這樣的憂慮,可是這一趟,她不能不去。
葉蓮蓉這個人,再也不能對她手軟。若是不能將她徹底踩在腳下,不能將葉家的勢力斬草除根,她就會一直針對自己,處處找自己的麻煩。之前幾次,陸之遙只是給了她一些小的教訓而已。等自己去了尋城之後,陸之遙想,一定要想個法子來,徹底的對付葉家。
“她要是真的來找我,你們就說,我被若雪公主找去了。她就算鬧到我爹那去,我爹也不敢真的跑進宮裡去問。能拖一時是一時,我今晚是真的有事。”
綰月和雨蝶無奈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陸之遙整裝待發,在白黎軒出現以後,就和他一起離開了,留下兩個丫鬟提心吊膽,唉聲嘆氣。
白黎軒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兩人出城之後,便騎馬一路朝着尋城而去。白黎軒看着陸之遙上馬時熟練的動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離京城的方向越來越遠,在快要到尋城的時候,陸之遙纔開了口,問道:“你知道他們兩個現在人在哪裡嗎?臨走前,他們可曾和你說過什麼?”
尋城對於他們,也包括陸之遙而言,都是十分熟悉的。因爲尋城是到京城必經之路,夏振坤也曾駐紮在尋城許多年。雖然在京城夏家同樣有宅邸,可是夏振坤還有夏天,多數時候都是在尋城渡過的。蔣衛的家在哪裡,周圍都是什麼樣的,陸之遙他們再清楚不過。
“他們會在將軍府等我,一起行動。”白黎軒是和柳溪笙還有清泠說好,他在京城打探消息,等晚些時候再去與他們會合,一起動手。而這二人也答應了他的條件,所以白黎軒才能放心去找陸之遙的。
“將軍府……”陸之遙喃喃的重複着這三個字,這一次,是自從她嫁給林逸翔以後,第一次回尋城。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陸之遙彷彿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像得到,那一日的將軍府,究竟是什麼樣的場景。
下了馬,兩人將馬藏好,便徒步前行。潛進尋城後,陸之遙神情凝重的跟着白黎軒一起,到了將軍府附近。
陸之遙遠遠的看着自己曾經的家,看着大門上的牌匾已經摔成了兩半,孤零零的掉在地上,落滿了灰塵。她努力的揚起嘴角,想笑,可惜卻發現很難。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牌匾上的字,還是皇上親筆寫上去的。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而已,有誰在這之前曾經想過,她夏家也有落到如此地步的一天?
陸之遙每一步都走的無比的艱難,慢慢地,她竟發現,自己有些膽怯再踏入那裡了。
白黎軒感覺到陸之遙越走越慢,疑惑的回頭看向她,看着陸之遙一臉哀傷的神情,白黎軒愣了一下,又重新轉過頭去,什麼都沒說。
“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看看他們兩個在不在。”
“好。”陸之遙順從的點點頭,凝望着白黎軒進了將軍府。她靠在牆角里,目不轉睛的看着被封了封條的大門,安靜的感受着心裡愈發強烈的恨意和難過的情緒。
白黎軒找到柳溪笙兩人,並未告訴他們陸之遙的存在。陸之遙默默的守在府外,低着頭,站在那裡。
有些事,她不能說。平日裡,她不能想。可是,她也不能忘。尋城,註定會是她心裡永遠的痛。
陸之遙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看見了白黎軒三人的身影。留意到白黎軒給自己使了個不必跟着的收拾,片刻以後,三人又重新返回了將軍府,直到亥時纔再次出來。
跟在幾人的身後,陸之遙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爲小心翼翼。她看着他們來到蔣府的附近,又看着他們分別走向不同的方向。陸之遙忽然有些緊張的停下了腳步,按了按腰間的長劍,又擡腳走了過去。
蔣衛這次回來,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可現在的柳溪笙還有清泠,也不是輕易就能夠被說服的。事已至此,只能一搏。若是敗了,他們也就知道蔣衛的厲害了。
陸之遙隻身一人進了蔣府,選了個偏僻不顯眼的角落,她認真的聆聽着傳入自己耳中的所有聲音。
晚風徐徐,蟲聲陣陣。陸之遙的頭倚在牆上,擡頭看了看星空,內心一陣躁動。腳步聲,就在陸之遙胡思亂想中忽然傳來,她眸光一閃,連忙看向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同時身子一躍而起,消失在了原地。
遠遠的,蔣衛正邁步朝着陸之遙的方向走來。而身邊,還跟着一個奴才模樣的男子,陸之遙並不熟悉。
“蔣大人,你這次回尋城來,可有什麼指示?”
“李大人這話就是開玩笑了,如今這尋城已經是你的了,何須還來問我的意見?”蔣衛側眸瞥了眼李達,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也算是趕上好時候了。沒有夏振坤在尋城,這塊大肥肉,夠你吃到死,也吃不完。”
“蔣大人所言極是,若不是蔣大人,那賣國賊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被剿滅。一切都是蔣大人你的功勞,以後……還請蔣大人能在太子身邊美言幾句。”
“都是自己人,你放心好了。”蔣衛停下了腳步,拍了拍李達的肩膀。感慨的嘆了口氣,他悠悠說道:“有句話說的真是沒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夏家風光了那麼多年,也終究還是沒了。李大人,尋城是塊寶地。夏振坤守在這裡這麼多年,多少也爲這裡的百姓做了些好事。尋城的百姓,錢財都是有一些的。但是,什麼財是你能拿的,什麼是不能的,你心裡必須有數。有些刁民,可是被那夏振坤給慣出毛病來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咬上你一口。雖不致命,但也夠你疼上些日子了。我以後回來的機會就少了,這裡的一切,都要靠你這位大人接手,你可得好好的給我看好這個家,明白嗎?”
“下官明白!”
蔣衛和李達一邊走着,一邊聊着,這些話一字不差的傳進陸之遙的耳朵裡。陸之遙眸中泛起血絲,她沒想到,爹和大哥保護多年的尋城,竟然讓這些貪官污吏如此算計!有這樣的人在太子身邊,在以後的皇上身邊,那夏萊國,又何愁不滅?!
殺意席捲而來,將陸之遙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伸手摸向腰間的長劍,陸之遙正想要動手,可那邊的人,卻已經比她快了一步。
陸之遙看着瞬間衝到蔣衛身前的清泠,和蔣衛還有李達兩人驚慌害怕的模樣,她冷冷的勾起了嘴角,將掛在腰後,綰月之前給她買來的面具戴在了臉上,而後從房頂跳下,打算去收一顆人頭來。
一向神出鬼沒的墨白焰,在陸之遙雙腳剛剛落地的時候,突然間閃現出來。陸之遙怔愣了一下,看着墨白焰明顯是先看了自己一眼,然後又去抓清泠,她心一沉,立刻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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