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伸手擋在她面前,打斷道:“思嘉。”他舉了舉空着手,“我去拿杯酒。”
“哦,好。”
葉柯趕緊撤。
正走到門口,外面一撥賓客進來了,是趙新榮夫婦,該死的,現在走不掉啊。他面帶笑容,招呼着說:“趙伯父趙伯母,你們來啦,歡迎歡迎,雲風呢,怎麼沒來?”
“他的腳不太方便。”
“哦對了,還沒拆石膏,改天我去看看他。”
“呵呵,你有心了。”
又是免不了一陣寒暄問候,更加鬱悶的是,齊思嘉又跟了過來,“趙伯父趙伯母好。”
趙新榮眼前一亮,“吼吼,這不是思嘉丫頭麼,聽你爸說你考上了fd大學,嗯,不錯不錯。”
“趙伯父過獎了,雲風哥哥怎麼了?”
“出了點小意外,腿斷了。”
“是麼。”齊思嘉一臉的心疼,“這麼可憐啊,那我一定要去看看他,葉哥哥,我們一起去吧。”
葉柯很無奈啊,“咳咳,好。”
這時,趙媽媽問了一句,“葉柯,小冬呢?今天這麼大的日子,怎麼沒見她來?”
葉柯悶悶地說:“唉,一言難盡,總之就是沒來。”
趙媽媽一看就看出了端倪,安慰道:“葉柯,慢慢來,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你要體諒一下你爸媽,當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好,只要你們過得好,我想你爸媽遲早會接受的。”
這話葉柯愛聽,他和小冬也是這麼想的,“嗯,我知道。”
一旁的齊思嘉聽得迷迷糊糊的,“葉哥哥,誰是小冬?”
葉柯一笑,頭一次爽快地回答:“我老婆啊,她還是你學姐呢,也在fd大學。”
“老婆?你結婚了?”齊思嘉詫異不已,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情啊,“還是是你女朋友?”現在男女朋友也都老公老婆互稱的,一定是男女朋友關係吧。
“嗯,我是結婚了,因爲某些特殊原因,所以只有小範圍的親友知道,年底就會正式向外公佈了,到時候會補請的。”
齊思嘉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哦呵呵,還是我學姐啊,真巧,那有機會一定要見見了。”
“嗯,這簡單,我每天接送她上下學,見面的機會應該是很多的。”
齊思嘉的眉頭都皺起來了,剛纔的好心情瞬間跌宕到谷底。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對熟悉的身影,是唐佳卉和唐天放兩姐弟,唐天放的身邊還跟着一箇中年男人,他們這是不請自來。
葉柯作爲東家剛要迎上去問個究竟,趙新榮卻快他一步走到三人跟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天放,佳卉,你們怎麼來了?”他問得有些緊張,眼神一直在看着中年男人,“老胡……多年不見,你什麼時候回上海了?”
唐天放比較高,但他依然微擡着頭,比起一個久經商場的老將軍,他這個小兵小將一點都不輸氣勢,“趙伯父,見到老胡你很緊張嗎?”
趙新榮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天放,雲風的事我們還沒有正式感謝你,不如現在請你們吃個飯?”不可否認,他已經有些亂了,老胡突然出現絕非偶然,唐家姐弟突然出現,絕非偶然。
“吃飯?改天吧。”今天既然是來攤牌的,唐天放就不需要與他套近乎了,他的態度也遠遠沒有之前那麼和善了。
他推開趙新榮,徑直朝葉明走去,看到葉柯也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歪了一下嘴巴笑了笑。葉柯感到十分奇怪,且不說這兩姐弟莫名其妙地出現,就連趙新榮的反應也十分反常,他疑惑地看着跟在唐天放後面的唐佳卉和老胡。
唐佳卉也只是朝他淡淡地一笑,而她身旁的老胡,一臉嚴肅。
“趙伯父……”
趙新榮也急急地跟上去,壓根就沒聽到葉柯在叫他,葉柯更覺得奇怪了,“伯母,伯父怎麼了?”
趙媽媽則是一臉的淡定,意味深遠地說:“唉,該來的總會來。”在雲風飈車出事見到唐家姐弟時,在唐天放有意無意地套近乎,又屢屢在聊天中聊到他父親時,她就預料到會有今天。
這件事已經隱瞞了二十五年,說開來也好。這二十五年來,她看着丈夫的事業從無到有,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壯大起來,這個過程有多麼艱辛,恐怕只有他們夫妻倆才能體會到。可是她始終忘不了,當年若不是唐世德講義氣把資金借給了他們,唐世德也不會因爲資金短缺而拿了大夥兒的共用資金去炒股,更不會因爲輸得一敗塗地而跳樓自殺。
事後,他們卻因爲膽小而沒有站出來講明事實,以至於讓唐世德背上了背信棄義坑蒙拐騙的罵名。
而唐世德的妻子,也在幾年之後因爲鬱鬱寡歡而死,只留下了唐佳卉和唐天放兩姐弟。
唐天放徑直走到葉明面前,他知道,只有在這種公開場合之下,葉明纔會給他說話的機會,若是撕破臉皮,丟臉的可是葉家,而以葉明這麼愛面子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怎麼樣的。
“葉伯父,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葉明板着臉,看到唐天放嬉皮笑臉的樣子,他看了就反感,“你們怎麼來了?這裡不是你們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
唐天放不管他的話,往後一拉拉着老胡走上前,“葉伯父,你還記得我們唐家的司機老胡嗎?”
趙新榮趕了過來,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細微的汗珠,如果這件事情被葉明知道,那麼他們多年的交情恐怕就不復存在了,明業集團是趙氏企業最大的靠山,他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的事業,也會受到影響。
葉明看看老胡,二十多年不見,老胡的樣子變化很大,他幾乎快忘了這個人,又看看趙新榮,趙新榮一向來穩重謹慎,很少看到他這麼緊張失措的樣子。
他看着趙新榮,沉着臉問:“怎麼回事?”
趙新榮抹了一把汗,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見此,唐天放有些幸災樂禍,唐佳卉給他使了一個眼色,輕聲說:“天放,速戰速決。”
唐天放點點頭,逼着葉明說:“葉伯父,趙伯父,你們不是想我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吧?”
葉明和趙新榮一個疑惑一個慌張。
“怎麼了?”溫美若走上來,扯了扯老伴兒的袖子問,“這倆兄妹怎麼來了?我可沒請,你請的?”
葉明怒瞪一眼,“怎麼可能,誰知道他們爲什麼過來。”
唐天放見他們沒人說話,張口便說:“如果不能單獨談,那我可就在這裡說了,總之我們今天是不會白來的。”他瞥了一眼趙新榮,故意說,“趙伯父,你覺得呢?你是想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公開當年的秘密,還是咱們私人聊聊?”
趙新榮的臉色都變成了僵綠色。
這時,小冬小跑着衝進了大廳,葉柯看到了她,“丫頭,你怎麼來了?”
“我看到……”她餘光一撇就看到了唐佳卉,她有些着急,也有些納悶。
葉柯明白了,拍拍她的腦袋說:“沒事,我也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麼。”他不安地看了看他們,“我們等等走,看看他們到底要幹嘛。”
“嗯。”
齊思嘉靜靜地看着葉柯身旁的嬌小女子,原來這就是安小冬啊,是fd大學的校花,還是網球社的頭號種子。這些在學校論壇上都有。
齊思嘉微皺着眉頭,眼眸之中是滿滿的羨慕,旁邊的人在看什麼在議論什麼,她都不在意,她的眼中,只剩下了手牽着手的葉柯和小冬。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着這裡,三個陌生人不請自來,似乎是來找事的,葉柯也牽着一個女孩,這是流傳着的他那個不受葉家接受的小妻子。
今天這場生日宴可真是沒有白來,而今天的壽星溫美若則當了一回十足的炮灰。
唐天放見葉明不爲所動,而趙新榮是不敢亂動,他便放大音量喊:“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二十五年前跳樓自殺的唐世德!”
全場譁然,其實在場很少有聽說唐世德的人,年輕人幾乎是不知道的,只是在這生日宴上聽說跳樓自殺的事情,難免會錯愕。
“住嘴!”葉明大吼一聲,威嚴震懾全場,連囂張的唐天放都收起了痞笑。
隔壁的包廂裡面,安靜,緊張,嚴肅。
唐佳卉餘光看了一眼杵在門口的葉柯,他還拉着小冬,他們在場更加好,省得她再去轉述一遍。
趙新榮顯得有些頹廢,呆坐着,真正背信棄義的人是他,這二十多年來他也不好受。
“有什麼話就說吧。”葉明淡定了許多。
老胡只是一個司機,並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剛纔隨着唐家姐弟那麼高調地闖進來,他都有些哆嗦,現在開口講話也聽得出他的緊張,“當年我只是唐家的一個司機,不識字沒文化,力氣小幹活也不快,但是唐老爺從來不會嫌棄我,反而很相信我,外出談事應酬都會讓我開車,有時候還會跟我說一些心裡話。”
“葉老,唐老爺是真心敬佩你,他總說你是他的榜樣,是他們的好大哥,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努力把事業做起來,以報答你的知遇之恩。當年,是趙新榮資金緊缺快支撐不下去,是我們老爺左拼右湊給他彌補了缺口。”
葉柯詫異地轉頭看着趙新榮,趙新榮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老胡又說:“可能這是命吧,唐老爺遇上了金融危機,投進股市的錢就像投進了大海,他挪用共用資金的事情也瞞不住了,唐家不但欠下了一大筆債,唐老爺還背上了詐騙犯的罪名。你們也跟他斷絕了來往,特別是安世達,那時候最會落井下石了,簡直把人逼到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