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外面響起了溫美若的聲音,“小冬啊,切好了嗎?少切一點,端出來吧,吃了不夠可以再切。”
“哦,好了,就來。”小冬拿着盤子出來,橙子很新鮮,汁水很足,她剛纔偷嚐了一塊,甜得很,“爸,嚐嚐吧,解解渴。”
溫美若笑臉相陪,“看,老頭子,多新鮮啊,我這都已經聞到清香味了。小雨,你也吃。”她也難做啊,一面關心着女兒,一面又要安撫丈夫,現在又得顧及着僵硬的場面,雖然小冬是自家的媳婦,可終究來往得不多,還是有些生分的。
葉明拿了一塊含進嘴裡,確實挺好吃的,比傭人買的還要好吃,他看了一眼女兒,語氣也軟了下來,畢竟是自個兒的女兒啊,“小雨,別想了,讓你哥給你份工作做做,忙了自然就不會想了。”
葉雨忍着憋着,可眼淚還是像雨珠一樣掛下來,看着都叫人心疼,“哦,爸,我……知道了。”在他與家裡之間,她選擇了家裡。
小冬吃着橙子,識趣地不說話,看着葉雨哭成那樣,她抽了幾張餐巾紙給她。
葉雨朝她看了一看,充滿淚水的眸子裡含着淡淡的笑意,“謝謝小嫂子。”
小冬搖搖頭,這橙子真的好甜,心裡再苦,含着也是甜的,她連忙拿了一塊遞給她,“小雨,嚐嚐看。”
葉雨接過橙子,含了一口,又是哭又是笑的,“真甜……”
小冬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葉明留她吃中飯,她說還得趕着回學校練球,就匆忙走了。在那種氣氛之下,她是吃不下飯的。
她想着,公公昏倒住院那天,小雨一開始說很快就來,但得知公公並無大礙之後,又不來了,她那時候肯定是跟她那位在一起吧。
因爲是中午,體育館裡的人並不多,網球館裡也沒人,小冬只好拿着球拍對着牆練習接球。
她的控球能力不錯,小小的網球在她的拍下毫無攻擊力,她想打高就打高,她想打低就打低,任她擺佈。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葉柯打球時候的帥氣模樣,一揮拍,一扣球,那姿勢實在是酷斃了,同時,也想起他罵她的話——“你真是笨死了,不教了,簡直在浪費我的時間,還不如回家睡覺。”
忽然,球館的門開了,引來了好響的一片回聲。
小冬停下來,轉頭看去,只見冷小北揹着球拍,笑着朝她走來。秋日午間的陽光,溫柔而明亮,襯着體育館外圍的一排大樹,透過玻璃窗,斑斑駁駁地照印在網球館內,照印在冷小北的身上,將他身上的冷傲氣質,也照得無比的柔和。
這就是所謂的陽光少年啊!
小冬禮貌地朝他笑笑,“冷學長,你也來練球啊。”
冷小北看着她,陽光似乎很親近這個小姑娘,陽光暖和,她的笑容,竟然比陽光還暖和,她還真的無愧於“第一清純校花”這個名號。
他一甩網球拍,說,“是啊,剛好你也是一個人,不如咱倆來對打?”
小冬笑得越發甜美,“你就不怕我偷師?”
“怕你……纔怪,有本事把我所有本事都學去。”
小冬抿嘴而笑,這個冷小北雖然有時候很高傲,但相處起來倒挺平和的,一點都沒有公子哥的架子。
兩人打了幾個回合,冷小北明顯沒有用全力打,但這也足夠讓小冬忙亂的了。他不像葉柯,就知道打壓扣殺,也不像林瑞,一邊打球還得一邊說教,他就是讓小冬左右前後來回跑,球打得很偏,但又偏得不危險。
小冬有些燥了,奮力一跳使出她的必殺技,“嘣”的一聲,又狠又猛。
冷小北估摸着會過界,乾脆就不接,可誰知,網球的落地點,就在線內。
“哦耶,贏一球!”小冬高興得跳起來,伸手一擦額頭上的汗水,“真累啊,學長,休息一下,我打不動了。”
冷小北愣愣地看着這顆小黃球,嘿,他還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丟了這一球。
“安小冬,你挺厲害的嘛。”
“嘿嘿,過獎了,那是你一直讓着我。”
她走到窗邊,開了窗戶,兩手按着窗臺,一撐一蹬就躍坐在了窗臺上。她向着裡面,身後是溫柔的陽光,絮絮的秋風吹來,吹起了她的劉海,吹起了她的馬尾,也吹起了她的笑意,她晃盪着腳,連額頭和臉頰的汗珠,都是那麼的生動。
冷小北沒來由地一笑,拿了兩瓶水,遞給她一瓶,然後單手一撐,坐在了窗臺的另一頭,他說:“安小冬,你不許這麼霸道,窗戶得推到你那邊去一點,我也熱啊。”
“這有什麼難的。”她大方地將兩扇窗戶往自己這邊推了一些,“涼快了吧。”
“嗯,很涼快。”冷小北看着她,喝了一口水,又問:“安小冬,葉柯真的是你叔叔?”
小冬眼睛看着外面,歪着腦袋,心虛地說:“是啊……”
冷小北一笑,“呵呵,那就好。”
那時候,小冬還不懂,不懂他爲何會說,那就好。
傍晚,回家之前,小冬特意去超市買了南瓜,還去水果超市買了橙子,這橙子很甜很新鮮,葉柯一定喜歡。
晚飯吃的是泡麪,吃完,她就用上網查了查關於南瓜的食譜,本想去書房用電腦查的,可這書房有太多葉柯的秘密了,她還是不去爲好,反正也一樣。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大開眼界,原來南瓜可以做成這麼多的美味佳餚,南瓜餅、南瓜羹、南瓜湯、南瓜粥、南瓜糕,應有盡頭,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小冬不會太複雜的做法,不如就做個南瓜粥吧,先在家練練手,做成功了,等葉柯回來,再做給他吃。怎麼說都是用了人家的錢,不爲他做點什麼,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按照網上的方法,將南瓜去皮切片,蒸熟之後搗成泥,再放進砂鍋,加水煮開,然後將糯米粉用水調成糊,慢慢倒入砂鍋中,攪拌,煮熟,加糖調味。
“哇,看着好好吃的樣子。”小冬一邊攪着,一邊自言自語地誇口,“我真是太聰明瞭,一看就會做,做菜也不是那麼難嘛。”
可說着說着,忽然聞到一股糊焦味,原來是下面的南瓜粥粘鍋底了,“哎呦媽呀,怎麼好起來這麼快的,不過是誇了一句自個兒而已嘛。”
越說,糊焦味越來越濃,她更加攪得快了,就是沒想到要去關火。
“哎呀,好痛!”南瓜粥濺了出來,濺到她的小臂內側上,她燙得不得了,本能地一縮手,勺子就掉進了南瓜粥裡。
煙霧越來越大,糊焦味越來越濃,湯粥還不斷地往外溢出來,沿着砂鍋流進了煤氣竈裡。
關火,對關火。
小冬連忙關了煤氣竈,又開了窗戶,好讓新鮮空氣能進來,讓糊焦味快些散出去。
忽忽,真危險啊。
看着一鍋竈的狼藉,小冬心頭浮起了濃濃的挫敗感,若是葉柯在,她一準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唉,可她就是不會啊,連煮個粥都不會。
認認真真將廚房收拾乾淨,洗手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小臂內側痛痛的,一看,是被燙傷了,浮起了很紅的一塊。
“呼呼,呼呼……”她朝燙傷的地方吹了吹,依然不減疼痛。
她甩了甩手,罷了罷了,這點燙傷怕什麼,以前被大媽拿皮帶抽得渾身都是血,她都沒掉一滴眼淚。
這時,響起來了,小冬一樂,準是葉柯來查崗的,“喂,葉大少,又來查崗啊?”
“晚飯吃了嗎?”
“吃了。”但就不告訴你吃了泡麪。
“你怎麼不問我有沒有吃?”
小冬一臉無語,“那你有沒有吃晚飯?”
葉柯一本正經地回答她,“嗯,剛吃完。”過了一會兒,他又笑了起來,“哈哈,丫頭,你真幼稚。”
“呵呵……”小冬陪着乾笑,也不知道是誰幼稚。
“我這邊很冷,幸好帶了毛衣,上海怎麼樣?”
“也冷了,不過還不至於穿毛衣,白天的時候還是很熱的,就早上和晚上有點冷。”
“嗯,溫差特別大,一個睡覺要關好門窗,蓋好被子。”
“知道啦……”好煩,“葉大少,你什麼時候回來?”
“星期天啊,不是告訴過你麼。”
“哦。”小冬有些失落,“因爲你每一次出差,不是早回來就是晚回來,所以我就問問嘛。”
葉柯一笑,“若是你承認你想我了,說不定我可以考慮看看早一天回去。”
小冬翻起了一陣白眼,“那你慢慢來吧,工作重要。”丫的老男人,越來越幼稚了。
葉柯還是儒雅地笑,“行了,沒事的話我就掛了,還有應酬要趕着去。”
“啊?不是已經吃完了嗎?”
“那是墊墊肚子,要喝酒,總不能空着肚子。”
“哦,那你少喝點,身體重要。”她很想說,回來給你煮南瓜粥,可是吧,她實在不好意思讓他看笑話。
“小丫頭,你關心我?”
“呵呵,就這樣,掛了吧,88。”
“88。”
掛了電話,屋子裡又空蕩蕩的了,老男人太可惡了,自己出差吃吃喝喝,卻要她在家老老實實呆着,還整天查崗,她想開溜一天都不行。
星期六,網球社的隊員們早早地在體育館前集合了,林瑞發着別針和號子,隊員們互相幫忙着將號碼別在背上。
“老大,要不要來塊德芙?”雲朵像一個丫鬟一樣在邊上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