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挑了一下眉毛,不動聲色,昨兒個夜裡一夜沒睡,一閉上都是女兒心碎哭泣的樣子,他一向來都本着對事不對人的原則,但是這件事,他真的不能大氣地面對,看到趙新榮就來氣。
“葉老,不管你怎麼處置雲風我都沒有怨言,都是雲風該受的,沒有管教好他也是我的責任,我……”
葉明舉起手,打斷趙新榮的話,他儘量心平氣和地說:“你回去吧,讓雲風想清楚,該做什麼都讓他自己來。小雨和洋洋就暫時住在這裡,你們二老不用操心。”末了,他轉頭說,“李嫂,送客。”
小冬一直在二樓的樓道里看着下面,現在大家都在氣頭上,談什麼都是惘然。她回身走去小雨的房間,小雨依舊呆坐着,情緒平靜了些,但眼淚依然在流。
她坐到牀邊,拉着小雨的手說:“小雨,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現在這個季節最適合出去旅遊了,爸也很久很久沒有出去了,讓葉柯去安排一下,我們一家人一起出去。”
葉雨搖搖頭,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做。
響起,小冬快她一步拿過來看,“是雲風哥哥的電話,他估計甦醒了,斷了兩根肋骨,還刺破了肺,葉柯真是……唉,你要聽嗎?”
葉雨又搖搖頭,閉上眼睛,豆大的眼淚滾落下來,真不想再聽到他的謊言了,他說的都是謊言,都是騙人的。
“那……我接啦?”葉雨撇過頭去,小冬硬着頭皮接了起來,一接就聽到趙雲風在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老婆別走,別中了她的計,你要相信我。”
葉雨倒頭蓋上被子,這個男人的聲音,她聽都不想聽。
小冬不好意思地說:“雲風哥哥,我是小冬……小雨,她睡着呢。”
趙雲風急促地呼吸着,刺破了肺,每呼吸一下都是痛的,“小冬你回來了啊,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回來就好了。”
小冬乾笑了下,“呵呵,嗯。”大家更擔心小雨好嗎,“雲風哥哥,葉柯他是太生氣了才把你打成這樣,你別怪他。”
“不會,我該打……小冬,你幫我照顧好小雨,千萬別讓她做傻事,這件事情我會找那女人問清楚,事情是我錯了,但請你們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那女人這孩子絕對不是我的。”
“好好,你最好去查查清楚,查清楚了再給小雨一個交代。雲風哥哥,別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們女人要的很簡單,不過就是歲月靜好,生生世世而已。”
“歲月靜好,生生世世……”趙雲風呆呆地重複了一遍,他潸然淚下,點着頭說,“好,我懂了。”
被窩裡又傳來哭聲,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道理,只有小冬一人理解她。經歷過傷痛才能體會到平淡的可貴,歲月靜好,生生世世,她要的也就是這麼簡單。
“小嫂子,我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好吧,你有事就叫我啊,我就在家裡。”
“好。”
小冬無奈地走了出去,又順手關上了門。一走出房間,又聽到樓下的婆婆在說,“老頭子,你看這事怎麼辦?我們葉家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吧……唉,你啊識人一輩子,怎麼就給小雨挑了這麼一個男人?”
“行啦,一大早嘮嘮叨叨個沒完,你讓我安靜想想行不行?”
“那你倒是說句話啊,就這麼讓趙新榮走了?我可是一定要去罵趙雲風的,他老子一起罵,你不說也別攔着我嘛。”
葉明斥責一聲,“閉嘴!”
溫美若立刻不敢吱聲了。
“唉,我們在這裡討回說法有什麼用?罵了打了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是要想想怎麼處理比較好,收起你那些婦人之仁,在嘴皮子上逞一時之快有什麼用?”
溫美若半張着嘴,想說,又忍了下去。
原以爲小冬回來了,大家用不着愁眉苦臉了,但這小雨的事情,更是令大家臉上蒙上了一層灰。
趙雲風在醫院躺了兩天,傷還沒有好,他便私自拔了針管,不顧護士醫生的勸阻就套上西裝跑出了醫院。
“老爺老爺,姑爺在外面硬要進來。”
葉雨正在喂孩子吃飯,一聽這話,小勺子都掉在了地上。
“媽媽,勺子掉了。”洋洋爬下凳子彎腰撿了起來,“媽媽,給。”
“勺子髒了,媽媽給你拿乾淨的去。”
溫美若躍躍欲試,倏地站起來要去理論,“他還有臉來啊,他還敢來啊。”
小冬一把拉住她,“媽,你別衝動,雲風哥哥還受着傷呢……爸,要不我出去看看?”
葉明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小冬把婆婆按了下來,“辰辰,過來跟奶奶坐,哄哄奶奶。”
辰辰乖得很,咬着小勺子快跑過來,“奶奶,我要吃香腸。”
小冬看看小雨一臉漠視的樣子,轉身跟着李嫂出去了,心想着,幸好葉柯上班去了,不然趙雲風又該吃一頓拳頭。
走到外面,看到了趙雲風,小冬都不忍心看他,他身上還穿着病服,臉腫得跟豬頭似的,嘴脣卻是蒼白的,手裡還提着導血箱,他竟然就這樣出來了。
“雲風哥哥,那個……”她指了指他的胸口,“你的傷……”
趙雲風咳嗽了兩下,臉上的肌肉因爲痛而扭曲着,“沒事沒事,小雨呢?”
“額……雲風哥哥,她很好,你還是快回醫院去吧,爸媽現在都在氣頭上,要是葉柯知道你來了,肯定趕着回來揍你。”
不管怎麼樣,人都來了,不見到葉雨,他說什麼都不肯走,“小冬,我知道爸媽生氣,我就想見一見小雨。”
“見到了又怎麼樣,還不是讓她更傷心?你現在還是先把傷養好,然後去把事情給處理好。”
“她不願見我?”
“你說呢?”
趙雲風也料到了,他懇求着說:“小冬,你給我帶句話,讓她一定要等我,我會給她給大家一個交代。”說着,他又咳嗽起來,咳着痛着,連呼吸都困難。
“雲風哥哥,你沒事吧?”小冬也慌了,只見那根導血管子裡面的血水一大攤一大攤地往外流,瓶子很快就滿了,趙雲風身體虛着,他現在根本不能下牀,就這麼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雲風哥哥,你可別嚇我啊……小雨,爸媽,雲風哥哥暈倒了。”
醫院,趙雲風被推進了急救室,醫生初步檢查說是內出血,再晚點送來就不用送來了,他真的是不要命了才趕去葉家。
小冬陪着葉雨坐在急救室門口,小冬看得出,她是着急得很。畢竟都是四年的夫妻了,往日裡的恩愛哪是說沒就沒的。
這時,陳菲菲從走廊轉角走出來,“姐姐,你是不是想害死雲風?”
小冬擡起頭,吼吼,這個人就是破壞葉雨婚姻的小三,當小三的還有臉指責正室,太極品了。
“姐姐,你是不是想害死雲風?”陳菲菲重複了遍,眼睛恨恨地瞪着葉雨,“你都想他死了,那不如把他讓給我吧,我和我的孩子都需要他。”
簡直厚顏無恥啊,小冬坐不住了,這種情況豈能再裝包子,她猛地站起來,回罵過去,“臭不要臉的賤人,你憑什麼在小雨面前說這話,把他害成這樣的人是你啊,你還血口噴人。”
陳菲菲沒有理會小冬,就是看着葉雨說:“姐姐,你就行行好,我是真的愛雲風,我也是沒有辦法,你條件好,以後還能找到更好的,但是我不一樣,求求你成全我們吧,別爲難雲風了。”
“你走開你。”小冬實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推了一下陳菲菲,“當婊子的還想立貞節牌坊,你懂不懂什麼叫愛,真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陳菲菲往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啊……”她捂着肚子一臉痛苦的樣子,“你們害了雲風還不夠,還想害我的孩子?”她大喊起來,“救命啊,大家救救我,救命啊……”
這時,趙新榮正好和妻子趕了過來,一看到這情景,都很納悶。
陳菲菲看到二老,梨花帶雨地說:“你們就是雲風的爸媽吧,叔叔阿姨,我肚子裡的可是雲風的孩子,她們。”她指着葉雨和小冬,“她們想害死他。”
趙媽媽二話不說,走上前就給了陳菲菲一耳光,看着陳菲菲詫異的眼神,反手又甩了一耳光,“你就是陳菲菲是不是,我們家被你攪得雞犬不寧,雲風都跟我們說清楚了,你真不要臉幾次三番威脅他,不就是爲了錢麼,告訴你,我們不會給你一分錢,你的肚子即便是雲風的,我們也不會認。”
趙媽媽這些話是當着衆人的面說的,這多少令葉雨欣慰一些,當了四年的婆媳,她也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爸媽一樣,想想雲風,她更加的傷心。
陳菲菲心裡也害怕着,這都是有名望的人家,要弄死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她捂着肚子嗷嗷叫痛,“我的孩子,這是雲風的孩子啊,好痛,我的孩子……”
這裡畢竟是醫院,兩個護士連忙跑過來,扶着陳菲菲去作檢查了。
小冬抱着葉雨,不斷地撫着她的背,“小雨,別難過,雲風哥哥纔不會喜歡這種女人,太不要臉了。”
葉雨搖着頭,鄭重地說:“我要離婚,我要離婚。”她哭着跑了出去。
“誒,小雨……”小冬朝趙家二老看了一眼,來不及道別就追着葉雨出去,萬一出點事可怎麼辦啊,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承受得住這種打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