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燁捂着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什麼,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莫以洋緩了緩語氣,母親年紀大了,他也不想把她惹急了,“媽,我這麼跟您說吧,這份工作沒了我還能重新開始,我到哪都餓不死,可是若沒了顧筱筱,我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您懂嗎?我厭倦了每天上班批文件開會聽彙報,我更加厭煩每天下班應酬喝酒跟那些大小官員嘮嗑,我幾乎能看得到十年之後或者二十年之後的自己,乏味兒!我不想這樣,媽您懂嗎?”
方燁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眼神有些渾濁,也有些抱歉。其實,打從跟顧筱筱說完那些話,看到顧筱筱的反應,她就有些後悔了。之後再看到顧筱筱極力地配合着她,一句怨言都沒有,她更加後悔。這個女孩兒,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因爲他的地位和權力。
“唉,媽知道顧筱筱是個好女孩,我也是看着雯雯好我才……”
“您看雯雯好還不是因爲雯雯她爸是趙廳長啊!媽,雯雯早就心有所屬了,她接近我,就是想讓我幫忙說服她爸同意她去上海。”
“啊?真的?臭小子你可別騙我。”
“我騙誰都不會騙您啊,雯雯喜歡的人,就是那天在她生日派對上,開着布加迪來的那位少爺。”
方燁回想了下,好像是有那麼一個人,趙倩雯一直招呼着人家,大家散了之後,他們還開着車出去兜風。她拉着莫以洋的手,說:“快去機場,筱筱一點的飛機走。”
“什麼?”莫以洋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這不是怕你看到通知會鬧麼,我也想試試她是不是真的願意走,所以安排她提前幾天離開,快點吧兒子,晚了她真走了。”
莫以洋什麼都來不及細問了,連忙轉身跑出門。
車子開到了最快的速度,紅燈什麼的也不管了,反正交警看到他的車牌,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一點徵兆都沒有,顧筱筱要走了,她一點訊息都沒有透露給他。
臭女人,你還真管自己出國逍遙快活,不管我在這裡慢性自殺啊?
莫以洋快速打轉着方向盤,眼神篤定地看着前方的路,起霧了,帝都的天氣反常,剛纔還陽光明媚的,這一下子就霧靄瀰漫了,機場的高速路上能見度不到五米。他看了看時間,十二點了,還有半個小時,筱筱就該登機了。
他緊張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寶貝兒,別走啊,等等我,難道你真的捨得離開我嗎?
忽然響了起來,“喂,哪位?”
“是莫司長嗎?我是卓凌。”
“哦,卓少啊,你好你好。”
“你的求婚鑽戒我設計好了,不過我給忙忘了,我現在在機場,你能過來拿一下嗎?我兩點的飛機。”
莫以洋笑了笑,“是麼,我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太謝謝你了,還有……”他懇求着說,“卓少,我拜託你幫我找一找顧筱筱,她一點的飛機去新西蘭,路上起霧了,我怕我趕不及攔住她。”
卓凌什麼都沒有問,一口就答應了,“好,我去找找看,如果可以,我幫你攔住她。”
“謝謝謝謝,我很快就到。”
掛了電話,莫以洋雙手緊緊地把持着方向盤,鎮定地踩着油門,前面是霧靄一片,他一邊看着路,一邊聽着導航,直路就直衝,轉彎就適當減慢速度,他在心裡默默地祈禱着,希望能趕得急。
機場,廣播裡面不斷地播放着尋人信息。
去新西蘭的航班開始登機了,工作人員接過登機牌,頓了一頓,“顧小姐,有人在找你,你確定要登機嗎?”
筱筱疑惑地問:“你說什麼?”她將耳朵裡面的耳塞拿了下來,“誰找我?”
不用工作人員回答,她就聽到了廣播的聲音——顧筱筱小姐,顧筱筱小姐,莫以洋先生正在找您,請聽到廣播務必見他一面,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顧小姐,廣播已經響了好久,看來這位莫先生找你找得很急啊。”
筱筱緊緊地閉了閉眼睛,極力地穩住自己的情緒,“我登機。”
工作人員點點頭,拿着登機牌在紅外線口子劃了一下,“滴”的一聲,確認完畢。
筱筱又戴上耳塞,充耳不聞地走進登機口裡面。
“顧筱筱!”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衝破了耳機,鑽進她的耳朵裡。
筱筱定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莫以洋一手拿着機票,一手拿着戒指,彎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機場真大,從安檢到登機口,跑得他上氣不接下氣。
“筱筱,我什麼都知道了……我媽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的……”
登機的隊伍緩慢地移動着,排隊的乘客不約而同地看着他,莫以洋慢慢地往前走,直到不能再走進,他說:“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空氣,另一樣就是你。筱筱,我的工作我的前途一點都不重要,對我而言,你纔是最重要的。我機票都買了,如果你堅持不回頭,我就跟你一起上飛機,還有。”他拿出了戒指,當着所有人的面單膝下跪,“機票落實了,我也落實了,戒指也落實了,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落實,筱筱,嫁給我吧。”
旁邊的人也跟着緊張起來,登機的隊伍也停止了。
筱筱緊張地捏了捏衣角,慢慢地回過頭來,滾燙的淚珠滾落下來,她已經淚流滿面。
耳機裡面傳來王菲空靈婉轉的歌聲。
我願意爲你,我願意爲你。
我願意爲你,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爲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