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李炎,說他什麼都好,就是粗心大意這一點,是做刑偵最爲致命的毛病。
李炎不解,問我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笑了笑,讓他仔細的回想一下,胡海蘭家的擺設。
可是李炎想了半天,卻愣是丈八和尚摸不着頭腦。
我無奈的看着李炎,嘆氣道:“你不覺得那個吊燈掛的太高了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李炎費解的問道。
其實一開始我也在爲了這個問題而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詢問江至成的以前同事,這才得知,江至成以往出差,不管是去距離本市只有兩三個小時行程的南市,還是長達一千多公里的北市,所用的交通工具都是飛機。
當時他之前的同事還在調侃,可能是因爲那陣子他混得風生水起吧,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他是個有錢人。
但據我調查,江至成是屬於那種對待家人以及朋友很大方,但對自己卻吝嗇無比的人,所以,在這一點上,我還特地在筆記本中記了一筆。
而當我再次回想起江至成家的那枚水晶吊燈時,卻總覺得這枚水晶吊燈有哪兒特別奇怪的地方,當時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在我第二次跟着方源去現場,並嘗試着打開水晶燈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水晶燈的燈光有些偏暗,而這種暗和溫暗的燈光是有所不同的。
因爲距離的問題,上面的燈光散了,所以纔會顯得下面光點分佈的並不均勻。
而在胡海蘭的房間內,我們還搜到了一些有關於高空的照片,我這才知道,原來江至成,及喜高空,所以,這也就成立了,胡海星爲什麼要將江至成的屍體搬運到這裡來,爲其舉行天葬的原因了。
聽我這麼一說,李炎頓時就恍然大悟了起來,還在我副駕駛座上誇誇其談,說是方源後繼有人了。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番,而後又在他腦後扒拉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後繼什麼有人,方源才二十九歲,尼瑪的,我是他兒子嗎?”
李炎譏笑了一陣,隨後問道:“所以說,這胡海星在殺死胡海蘭之後,江至成的屍體就可以任由她自行處理,那會不會……胡海星是因爲要取回江至成的屍體,才殺死胡海蘭的?”
我搖了搖頭,說不可能,如果她要這樣做的話,在這二十年之間裡面的隨便一天都可以這麼做,也不會等到現在。
說話間,車輛已經緩慢行駛至遼源地區,而當我們將車開入遼源地區時,一輛警車忽然從我們身後繞了過來,並讓我們停車出示證件。
我這才從那兩名警察口中得知,天葬是受法律保護的,任何人想要接近或毀壞天葬儀式,都是要坐牢的,而這遼源地區,則被本地人譽爲聖地,可能,這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信仰吧。
那兩名警察在覈對了我和李炎的身份後,直接將我們兩個人的證件都還給了我們,還說剛接到上級指示,從現在開始,除警方之外,這裡二十四小時收到監控,外來車輛不允許入內,而我們的車輛,也自然不能進入。
當李炎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兩顆眼珠彈的都快跟金魚眼一樣了,馬上罵罵咧咧的對着那兩名警察說道:“那你讓我們自己進去?你聞聞,從剛剛開始到現在,這種味道誰受得了,不關車窗能行嗎?還有,我們是警察,也算是同行,上級不是說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嗎?怎麼到你們這兒,我們就得自己走進去呢?”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的確,從五分鐘之前,我們的車開進遼源地區開始,這裡的臭味是越來越明顯,就這樣讓我們雙腿行走到遼源中心地帶,可能還要一個多小時,一個多小時……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都已經十點半了,用雙腿走肯定是不行的。
“上級指示,我們也沒有辦法。”說完這句話,那兩名警察一下就拿走了我手上的鑰匙,並將車開到了一旁。
無奈之下,我和李炎只能徒步行進,這裡四周都是草原,兩旁還有斑斑駁駁的石墩子,周圍更是沒有半個人影。
李炎苦着一張臉,那鼻子,也早已被隨身攜帶的紙巾塞入了兩個鼻孔,說是早知道情願去一組撿屍塊,也不願意跟着我來這兒找這罪受。
我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讓他少說點話,還調侃他說這裡的味道,可比他的嘴臭好聞多了。
其實我的心裡也在打鼓,我不知道那個“惡魔”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按照我自己的推理,胡海星就算今天不來,遲早有一天也會來,她都已經爲了自己的姐夫跋山涉水跑到了這裡,又怎麼可能會臨時退縮呢?
“滴……滴滴。”
這時,一輛警車在我們身後朝我們鳴笛,我轉身一看,扎西多吉這彪形大漢,正站在警車天窗之上朝我們招手,而此時,我們正走到了一座小草坪上,草坪旁,則是一處目測深度大約在十米左右的凹陷地帶。
而在那一塊凹陷地帶中,我看到了一個女人,她此時穿着一身紅色的連衣裙,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也被她輕輕地盤起。
女人沒有穿鞋子,只是站在一塊岩石旁,雙眼更是直勾勾的在看着眼前那一具被裹屍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屍體。
我拍了拍李炎,而後用手指了指那個女人,道:“你看,那是不是胡海星?”
李炎聽罷,也立馬和我上前觀看,可由於距離太過遙遠,我們也只能看的到一個輪廓。
“你兩在幹嘛呢?我叫你們怎麼不說話?”
這時,扎西多吉從警車上下來,跟着他下來的,還有德協麥朵,今天的她,還是穿了一身制服,可能沒有綁馬尾的原因,看上去,像是成熟了很多。
“多吉,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胡海星?”我指着那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緩緩地問道。
而當我看到扎西多吉眯着一雙小眼睛朝着下方看去的時候,我放棄了,這傢伙的眼神,可能比我們兩個人都不好。
忽然,那女人突然擡頭朝我們看了一眼,我下意識的將扎西多吉以及德協麥朵的腦袋按下,而李炎,也迅雷不及掩耳的趴在了我們身下的這片草坪之上,緊接着,我拿出手機,將手機調成錄像狀態,並將攝像頭慢慢的伸出懸崖邊。
只見兩個穿着僧侶衣的喇嘛正從另外一邊饒到了那女人面前,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喇嘛在那具屍首旁饒了好幾圈,口中還喃喃自語的念着什麼。
扎西多吉說,這是在準備進行天葬儀式了,等那些喇嘛唸完經文,就會有人將裹屍布打開,並將屍體擡出進行佛禮,洗淨身子,在用刀子切開死者的皮囊,等候禿鷹前來啃食死者的肉身,等到禿鷹啃食完畢,家屬在砸屍臺上將其骨骼磨成骨灰,然後站在高處,將骨灰撒向天空,天葬儀式,這纔算完成。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對面的懸崖,隨後在扎西多吉的耳邊輕聲呢喃了一會兒,後者在聽了我的話後,馬上點頭,轉身就帶着德協麥朵以及兩名同事,往那邊的山崖出發,而我和李炎,則小心翼翼的,從這邊的入口進入。
下去的時候,我還在時刻注意着下方的那個女人,直到五分鐘後,我和李炎站在懸崖後面,平視着那女人,我們這才確定,這個女人,就是我們這一次來到這裡的目標,胡海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