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一刻被慕容旭這話給徹底的激怒,一個勁的只想衝上去,哪怕拼得一個玉石俱焚的下場,她也甘願,只要能報仇。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這孩子已經死了嗎?”慕容旭的聲音依舊平波無痕,彷彿在靜靜的訴說着一件不關他的事。
就在方儂往上衝的時候,身旁的御林軍忽然上前制止,靠方儂區區一個小女子,豈能這麼輕易的就接近他九五至尊呢!
而慕容旭這脫口而出的這句淡漠的話,也致使得方儂原本高漲的怒火在這一刻忽然冰凝了下來,“你說什麼?”
溯雪,降落在那嬰孩的顏面上,蒼白得如紙的面容已然冰冷得消融不去雪的涼透,纔剛降世,卻已死去,。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直讓方儂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她錯愕的將手中託着的嬰孩抱在了心懷處,一步步的後退,眼神在這一刻戒備得如同面對的是毒蛇猛獸一般,心卻在顫抖。“不會的,我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你只不過是想誑我,慕容旭,我告訴你,哪怕是死我也要你挫骨揚灰……”
話雖如此,可是方儂的心卻在一點點的失落,從分娩到現在一路走來,她知道的,孩兒一聲也未曾啼哭過,如此安靜,如此安靜……
“你的孩兒也保不了你的命……”慕容旭的聲音過分的無情,在她此刻的怔忡失神的時刻,一句話將她從無邊地獄中拉了回來。
“慕容旭,我嫁你十年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我不甘心,絕不甘心……”她這一次,幾乎是失聲的嘶吼而出,失子的悲慟似乎在這一刻被慕容旭的無情給勾勒得一併爆發了出來。
“念你是皇后,朕賜你全屍!”他說着,卻緩緩的轉身,讓身後侍衛上前。
無數弓弩直朝着方儂而指,寒森森,肅殺之味在頃刻之間充斥着周圍的環境。
望着他此刻無情走去的背影,原本以爲乾涸了的眼中竟再次有淚水涌出,一聲嘶吼聲,“慕容旭……”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從剛纔的悲痛中頃刻轉化成了無邊的憤怒。“只要我不死,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聲音,在夜中如同是撕裂了的一般,直插人的心肺。
慕容旭行至了遠處一片幽暗的地方,在這一聲嘶吼的聲音下他站住了腳步,等待着劍弩穿透她心肺的聲音。
夜風夾雜着風雪,刮過他俊朗無情的臉龐,夜的漆黑更加襯托出了他的冰冷與無情,“十年夫妻啊!”他也擡首望這這片天空,冷淡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等待了良久之後,沒有那期待中劍弩撕裂血肉的聲音,也沒有方儂臨死之時傳來的悲號,只有一聲利劍格擋住劍弩的紛揚,方儂一聲嘶鳴聲陡然打破了他的靜默與期待。
這突生的變故讓他詫異不已,赫然轉身,卻見那處動亂的地方,一個男子的身影,仗劍格擋着御林軍的前仆後繼,這突然闖入的少年身影讓慕容旭驟然變色,“方瑜居然沒死……”
聲音帶着冰冷與凜冽,雙手手掌緊握成拳,捏得咯咯作響。
明明御林軍已然回來覆命,方家上下百餘口盡數死絕,何以方瑜此刻還能闖入禁宮來,慕容旭心裡知道,方儂只有方瑜這麼一個弟弟,如若是方家不能死絕的話,以方儂的本事的話,絕對有可能再次成爲自己的心頭大患。
“給朕,格殺勿論!”站在不遠處,慕容旭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利刃般的嗜血意味兒。
皇帝的一聲令下,使得這場掙脫更加的艱難,面對着越來越多的御林軍,方儂在方瑜的抵擋之下,只聲喊:“他殺心已定,你自己逃走吧!”
方瑜能存活下來,是方儂瀕臨絕望的心唯一的一點慰藉,但是目前面對着越來越多的御林軍,方儂也逐漸的看清楚了目前的形勢。
“姐姐,要走一起走,這個昏君早晚我會回來取他人頭的……”方瑜原本單薄的身板,在此刻廝殺的抵擋中,卻大有丈夫的胸懷。
一路護着方儂往着宮門處而去,有弓箭穿插過血肉的聲音,一路廝殺帶血,方瑜已然強弩之末,身上已然數不清佈下了多少道傷痕。
夜色無邊,地上的積雪亦被一路染紅,不知道經過多久的廝殺奮戰,只有方瑜手上長劍的寒光不減,整個宮闈卻幾乎被血色所瀰漫。
踏着屍首一點點的挪至宮門外,方瑜縱身喊道:“姐姐,快了,我們快出宮了,只要出了皇宮渡過冰河,我們就能逃到雲國去了……”
他的聲音帶着無比的雀躍,少年無畏,即便此刻身上傷痕累累,可是求生的本能還是有着無盡的力量。
此時此刻,他只緊拽着自己姐姐的手狂奔在這夜色之中。身後,是鋪天蓋地的追殺聲,御林軍的蹤影緊追不放,只要他們稍微一放慢下來,隨時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方瑜的雀躍,卻得不到方儂的迴應。他只覺得自己牽着姐姐的手往宮外狂奔的腳步,似乎在一點一點的變慢,而原因則是:姐姐腳步在不自覺的放慢。
他側首望去,卻見方儂一臉的蒼白,另一隻手中依舊不肯放卻的嬰孩的屍首,就如此一步步的狂奔着,逐漸緩慢,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