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聽到她如此疏離的語氣,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他緊抱着她,在她頭頂輕嘆了聲:“柳兒,你應知我有我的難處的!”
柳綺琴的聲音依舊是平淡清冷:“夜深了,王爺早些休息吧!”
她知道什麼?她就是因爲知道的太多了,所以纔會如此痛苦。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
赫連寒雲似是被她的疏離,磨盡了那僅剩的冷靜和耐心:“你夠了柳綺琴!你因白天之事氣我,不理我,我都忍了,都隨着你鬧了。可凡事都不可太過,我跟你說過,我不喜歡恃寵而驕的女……”
“王爺是該夠了!早就該膩了!夠了!”柳綺琴冷淡的聲音,淡淡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她譏諷的冷笑,不知是在笑赫連寒雲,還是在笑她自己:“所謂的恃寵而驕,不過是被人寵出來的。而綺琴卻不曾記得,王爺何時有寵過綺琴?”
柳綺琴的話,深深的刺痛了赫連寒雲的心。他不寵她?呵呵!
他猛然翻身壓在柳綺琴身上,月光照在他細如白瓷的面容上,半陰半明,詭異冷寒:“我不寵你?我如果不寵你,我會隨着你和別的男人,在我面前拉拉扯扯嗎?”
柳綺琴絲毫不畏懼他的威壓,聲音依舊冷冷淡淡:“那隻能說明,王爺確實只是把綺琴當成一件衣服,一件可以隨時脫下來送給手足的衣服。”
“柳綺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赫連寒雲壓低的怒聲,竟比那恐怖之極點的咆哮,還讓人覺得恐怖。
柳綺琴感受着那噴灑在她臉上灼熱的呼吸,那是赫連寒雲無處可發泄的怒火。她冷笑,她譏諷:“說王爺準備什麼時候,將綺琴這件破衣送給你的手足。”
赫連寒雲忽然間長久的沉默下去,屋子裡的氣溫,卻在逐漸的下降。
而這屋裡森冷的氣息,竟比那臘九冬寒還冷得讓人心底發顫:“是不是在你心裡,他對你的一點點好,都勝過我對你的千萬般好?”
平靜的聲音,淡淡的語氣,讓柳綺琴覺得,這是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柳綺琴的沉默,使得赫連寒雲的內心越來越狂躁:“說!是不是你覺得他比我好?如果當年換成現在,我與他同時出現在你面前……你還會選擇我嗎?”
柳綺琴被他捏的肩骨劇痛,咬牙擠出了三個極其傷人的字:“我選他!”
是!如果她可以有選擇,她絕不會選擇赫連寒雲這個無情無心的男人。
可她卻也說了違心的話。她不喜歡赫連沛文,在她的眼裡,她只把對方當成一個孩子,一個會對姐姐撒嬌的弟弟。
她從來沒對赫連沛文動過其他的念頭。就算是赫連寒雲對她如此無情,她也從未想過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私情過。
有時她真覺得自己很傻,爲什麼身爲現代人的她,卻有着那樣一顆封建腐朽的心?
“我選他”這三個字一出,便瞬間讓赫連寒雲失去了所有的冷靜:“柳綺琴,我不會放過你,我會讓你爲此付出代價,讓你後悔做出這樣的選擇——”
寂靜的黑夜裡,那一聲暴怒,猶如那受傷的野獸,因疼痛而爆發出的嘶吼。
柳綺琴在這時,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可是已經全晚了!鋪天蓋地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她細嫩的臉頰上,脖頸上,脣上。
錦帛的撕裂聲,在這個寂靜的夜裡,顯得是那般的清晰。
赫連寒雲心裡很憤怒,從未有過的心痛和暴怒。她怎麼可以說那些話,她怎麼可以!柳綺琴是他,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只是他一個人的。
柳綺琴承受着他暴虐發泄的狂吻,和那些粗暴毫無憐惜的撫摸。聽他在那耳邊,似是柔情的呢喃:“柳兒……柳兒……”
“柳兒,你是我的,且只能是我的。”霸道的語氣,伴隨着那粗重的喘息聲。很沉痛!很哀傷!
赫連寒雲只想緊緊的抱着她,只想要她,得到她。只有這個時候,他纔會覺得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柳綺琴任他親吻她,任他噬咬着她的脣瓣,認他的舌霸道的進入她的檀口,任他掠奪她所有的呼吸,任他摧毀她所有的清明。
黑夜裡,除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便只剩下女子的哭泣聲。不過這次卻沒有求饒聲,只有那帶着隱忍的哭泣聲。
赫連寒雲沒有憐惜她,哪怕她的哭聲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隱忍痛苦。
一夜的瘋狂,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赫連寒雲才放過柳綺琴,任她沉沉的睡去。
赫連寒雲抱着沉睡的人兒,她眼角殘留着冰冷的淚水。她這次只是隱忍的哭泣,一句求饒的話也沒對他說。如果她昨夜開了口,也許他就不會這樣傷害她了。
可她沒有,他知道她很痛,可就算是很痛,痛到她哭泣,痛到她指甲狠狠的抓着他的背,一道道的火辣抓痕,似比那利箭穿透胸膛還讓他疼。
赫連寒雲走了!自她醒來後,她就再沒見過赫連寒雲。
紅袖望着她憂鬱的臉,很想提醒她,其實王爺每晚都會來。無論天色會多晚,王爺都會在王妃熟睡後,靜靜的躺在她身邊,輕柔的將她摟在懷裡。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王爺纔會默默的離去。
宮裡來了人,一個熟人——素玉。
素玉奉皇后之命,來宣柳綺琴進宮,只說是小聚,並未有說是什麼事。
鳳梧宮
素玉領着柳綺琴走進殿內,對皇后行了一禮:“娘娘,陵王妃到了!”
柳綺琴走上前,依規矩恭敬的行了一禮:“綺琴見過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安!”清清淡淡的嗓音,潤如玉,清如泉。
皇后擡起頭來,示意她坐下來:“陵王妃不必多禮,坐吧!剛好本宮一個人下棋也挺悶的,你就坐下來,陪本宮下盤吧!”
“是,皇后娘娘!”柳綺琴低頭恭敬的應了聲,便提裙起身走過去,坐在了雕花榻的另一邊。纖指拈子,頭微低的陪皇后下着棋。
皇后神態寧靜,拈子落子,皆是那般從容淡定。那脣邊的笑容嫺靜溫柔,那柔和的目光,似是可包容一切。
柳綺琴見自己已輸,便起身提裙走下去,對皇后行了一禮:“綺琴愚鈍,擾了皇后娘娘的興致……”
“無妨!只是一盤棋而已!”皇后柔笑的望着她,目光裡滿是那長輩對晚輩的寬容與慈愛:“陵王妃起身吧!本宮今兒找你來,可還有些事兒要與你說呢!”
柳綺琴沒有起身,只是那般低頭的跪着:“皇后娘娘有事儘可吩咐,綺琴……”
皇后見她如此,便已知這聰慧的女子,已經猜到她今次找她來是所謂何事了。既然對方已知她的心意,她也就不必拐彎抹角了:“陵王妃,你可知本宮爲什麼喜歡下棋?”
柳綺琴低頭恭敬回道:“因爲棋局中,棋手可以操控一切。”
皇后望着跪在地上的淡黃錦裙的女子,她笑着輕搖了搖頭:“沒有棋手可操控全局,哪怕是一盤自己對弈的棋局。”
“陵王妃,本宮就和你直說了吧!在本宮的這盤其中,出現了一顆不該出現的棋子,本宮想將她丟了,可心裡又有些不忍。你說,這兩難之下,本宮是該如何選擇呢?”皇后輕柔的目光,帶着那慈愛和寬容望着地上的女子。
柳綺琴緩緩的擡起頭來,望着皇后脣邊那包容的笑容,輕輕的說了句:“綺琴懂了!謝皇后娘娘寬容!”
皇后望着那低頭叩拜的女子,滿意的笑了笑:“懂就好!本宮就喜歡像陵王妃這般懂事乖巧的人。”
皇后忽然收了笑意,面色嚴肅道:“陵王妃,文兒是個好孩子,皇上很喜歡他,本宮不想因爲一些流言蜚語,而使得聖聽被矇蔽,因而讓皇上疏遠了文兒。不知本宮說的這些話,你可聽得明白,可懂得其中之意?”
柳綺琴擡起頭,直視着皇后,面色淡靜而從容:“皇后娘娘既然說那是流言蜚語,那又何必去在意呢?”
皇后見她狡辯,便擰起了眉頭:“流言蜚語被傳得多了,也會被人聽去當了真的。你和文兒本就是叔嫂,本就容易落人話柄。可你們……唉!文兒不懂事,難道你陵王妃也會不知其中的可怕嗎?”
柳綺琴直視着皇后,望着那愁容滿面的一國之母好久,她才說:“綺琴有想過和十皇子保持距離,可娘娘也知,十皇子他是孩子心性,就算綺琴故意疏遠他,他也根本不會去理會那些疏遠之意。”
知子莫若母!皇后當然知道她那個小兒子是個什麼樣子。只要你不正面拒絕他,他就不會對你死心,哪怕你疏遠他,只要是他喜歡,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靠近你,直到你接受他爲止。
皇后無奈輕嘆一聲,話語無情道:“那就只能麻煩陵王妃做回壞人了。否則,這孩子是不會死心的。”
柳綺琴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后那張無奈且無情的臉,她嘴脣輕顫,眸光裡似有着痛意:“娘娘,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綺琴可以去做壞人,可是……我不想傷害十皇子,他是無辜的,他不該受到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