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讓蘇姑娘擔心了。”傾城垂着頭,對於昨晚差點兒傷到蘇桃心裡還是十分的自責,一雙仍舊佈滿血絲的狐狸眼裡溢滿悔恨。
好在他現在是狐狸臉,並沒有讓人看出他滿臉的懊惱異樣。
蘇桃卻是爽快的輕輕拍了拍傾城的狐狸肩膀,一副義氣的樣子。
其實她心裡卻有些發虛,要是知道昨晚那麼兇險,她肯定拉着霧狸來,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還好沒有丟了小命。
但是蘇桃也不清楚,爲何對於傾城有一種莫名親切感,讓她這種骨子裡怕死性子的人都大義凌然了一把。
“傾城,你我之前是否見過?”
傾城聽見蘇桃這話時整個身體都僵硬了,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只不過他低着頭,蘇桃根本沒有看見。
蘇桃問完了又覺得有些可笑,她才穿越過來,寥寥數日,見過的人都歷歷在目,根本沒有傾城這狐狸的印象。
她低頭見傾城好似沒有聽見,索性直接岔開話題。
“既然沒事兒了,那我得趕快回去一趟,還得和陰冥域女王辭行。”
說到這兒頭腦裡突然涌出霧狸那大腦袋,她頓時心裡一顫,猛地想起還未和霧狸說她出來的事兒。
“只怕再晚了,霧狸小師兄就得滿城找我了,傾城,城裡毒霧太濃,你身體不適,還是在這兒等着我吧。”
傾城這才擡起頭,然後點了點頭,他似乎很是疲憊,居然都沒有開口和蘇桃道別。
昏昏沉沉的太陽馬上就要升起來了,蘇桃也不敢耽擱,囑咐了一句外家小師弟就匆匆跳下車,往王殿奔去。
蘇桃一走,傾城的目光裡便滿是哀傷,他咬了咬牙,整個人體就宛如虛脫了一般,無力的倒在馬車上,身體裡那種蝕骨的寒冷似乎又涌了出來。
幸好剛剛忍住沒有應下蘇桃的話,否則便不是遭受蝕骨寒冷反噬這麼簡單了。
蘇桃趕回來時,霧狸還沒有起來,她舒了口氣,急忙進去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
在外面轉了一圈兒,蘇桃頓時覺得今日體內甚是舒暢。
剛想照着霧狸之前教的修煉方法試試身手,哪知這一掌還未拍出去,殷離這邊便派人來請她參加送行宴。
她急忙收回手,好歹也是一界未來的王妃,不能太過於邋遢,作勢理了理自己褶皺的衣服,端起身姿來。
陰冥域修葺的十分大氣簡單,符合陰冥域女王的性子,所以送行宴也並未鋪張,卻好在菜色新穎,女王盛情,也不算怠慢。
送行宴人數不多卻都是重頭,夜洛和白蘇也都來了,五界之王到了三位,蘇桃頓時覺得這也算是歷史的一刻,她還是倍兒有面子的。
只不過兩王分別坐在陰冥域女王左右最爲重要的位置。
蘇桃這個被送行的客人反倒是隻能坐在右下方,霧狸倒是和她湊在一起。
三王齊聚,壓力頗大,氣氛有些低迷。
不過這都不關蘇桃的事兒,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挑沒吃過的好吃的吃飽喝足,然後上路捉要刺殺仁王的小怪獸去!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三王面色都很**,獨獨蘇桃目不轉睛的看着面前各色沒見過的食物雙眼冒光。絲毫沒有被這氣氛左右。
氣氛倒是有些詭異。
白蘇一直睨着眼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盯着蘇桃,細長如白瓷般的手指摩擦着杯子,餘光卻不受控制時不時的掃過主位上的陰冥域女王。
“悅王殿下到!”
蘇桃就等這開席,原本笑意連連的臉一聽見門口侍衛吼了這一嗓子,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秒,再想笑卻覺得有些勉強。
殷宏昨日撕心裂肺的吼聲又迴盪在她腦海裡,讓她莫名覺得揪心。
可是逃避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加棘手,蘇桃緊了緊放在膝蓋上的手,有些僵硬的轉頭向門口看去。
這一轉頭便看見殷宏一身銀色長袍,亦步亦趨的走過來,步子不緊不慢。
他似乎感覺到蘇桃的目光,擡頭看了過來,露出如初見時那般溫暖的笑意。
這一笑在蘇桃看來如寒冬初開的一朵傲梅般驚喜。
殷宏這樣,肯定是他看開了,蘇桃大喜,急忙扯出一個笑容,還友好的揮了揮手!
殷宏衝蘇桃點點頭,然後站在她對面的位置,遙遙一拜,略帶歉意的說道:“昨日是小王剛剛醒來思緒有些混亂,望蘇姑娘能原諒在下的唐突。”
說着又深深的彎下腰,這一彎半天都沒有直起來。
殷宏覺得自己的脊背很痛,這話說的似乎耗盡了他全部的氣力,這一彎便起不來了。
蘇桃見殷宏看開,心裡自然歡喜,只是覺得他有些太見外了,急忙起身幾步走過去,伸出手把他扶起來。
“我們是朋友嘛!做這些虛的幹嘛!”蘇桃說完還不忘露出她最爲標準的八顆牙齒的笑容。
殷宏下意識的眯了眯眼,不知是因爲蘇桃的笑容太過燦爛,還是今日的陽光太過刺眼,只是這一擡頭,他眼睛便刺痛的有些溼潤。
“嗯,祝蘇姑娘一路順風。”殷宏擠出一絲笑容,這一笑,便覺得快要控制不住涌出的淚水,他急忙轉身往自己的位置走。
掌心被指甲印出深深的月牙,痛,才能讓自己清醒。
蘇桃微微歪着頭,有些沒弄明白殷宏怎麼突然轉身,正巧霧狸招呼她回來,她才意識到自己這樣有失體統,急忙提着裙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一頓送行宴對於蘇桃來說除了吃的其他都太過於無聊,所以一切都由她小師兄應付。
她只在自家小師兄用腳踢自己的時候才鼓着腮幫子應一聲。
因爲殷宏的事兒解決了,她心情舒緩了不少,更加吃的不亦樂乎。
一頓飯下來,撐得她眼睛差點兒冒金星,好在霧狸最後看不下去了給她施了一個法術,讓她站穩。
殷離有傷在身,不便送行,便讓殷宏代替,夜洛直接轉身送殷離回去,連看都沒多看蘇桃一眼。
反倒是妖王非要湊熱鬧跟着殷宏,一身騷包的大紅衣服晃在一行人身後,一雙桃花眼依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殷宏,下次有空我再來找你。”
蘇桃現在只想趴在車上哼唧兩聲,消化一下肚子裡的過多食物,所以還未到地方就開始辭行。
殷宏臉上一直帶着陽光的笑意,當聽見蘇桃辭行時,這僵硬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他急忙低下頭,只露出嘴角一抹淺笑。
“你要……記得回來……看我……”
蘇桃等了半天,殷宏才斷斷續續的憋出這麼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
蘇桃立馬豪爽的伸出手拍了拍殷宏的肩膀,笑的甚是快意,扯着嗓門說道:“那當然!我怎麼能忘了兄弟你呢!”
“保……重……”最後一刻,殷宏還是未擡起頭看蘇桃一眼,蘇桃又拍了一下殷宏的肩膀,然後轉身毅然決然的離去。
蘇桃一轉身,臉上那沒心沒肺的笑容便斂去了。
她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殷宏的怪異,只是這既然是爲了殷宏好而演的一齣戲,她自然要陪他們演下去。
шωш ttκa n ¢○ 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妖王突然輕笑起來,聲音不大卻用了靈力。
“小狐狸,做人要坦誠些。”
蘇桃一聽,明白他們這齣戲是瞞不過白蘇的。
一想起之前白蘇愚弄她的事兒,她瞬間覺得氣不過,回過頭,眼睛咕嚕嚕的一轉,也回了一句。
“大叔,這話還是還你吧,你要是再不坦誠,自己女人都和別人成親了!”
蘇桃本來只是猜測,哪知卻說的白蘇面色一寒,蘇桃這句話就好似一把利劍一般,直接戳在白蘇的心上。
痛不致死卻讓他無法 安生。
白蘇也沒了玩笑的心情,寒了臉,一甩大紅衣袖直接飛回陰冥域主城。
昏沉沉的太陽下,殷宏一直低頭站在原地,感受着前面的馬車漸行漸遠,感受着蘇桃的笑臉越來越模糊。
“王爺,客人已經走了,您……”侍衛長終於要看不下去了,冒了大不敬的罪過來勸慰一句。
“嗯,無礙,我曬曬太陽。”殷宏還是沒有擡頭,揮了揮手,找了一個最爲差勁兒的理由。
侍衛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回到自己的位置。
一直到夕陽西下,殷宏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的頭也一直沒有擡起來。
因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淚流滿面。
許久,他才自言自語輕喃出聲:“我知道你心裡有的是魔王夜洛,我也知道姐姐心裡一直藏着妖王白蘇,爲何你們都不坦誠一些。”
他緊了緊衣袖裡的手,突然脣邊勾起一抹妖異的笑容,“那我就幫你們坦誠一把。”
說完他轉身回城,背影堅挺再不見一分一毫的蕭索痕跡。
這時的蘇桃正歪歪的躺在馬車裡,哼哼唧唧的消化食物,霧狸從上車後一直帶着揶揄的笑看着蘇桃。
蘇桃終於被他笑毛了,一腳踹了過去,吼道:“你笑的這麼賤,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有事兒快說,否則一腳招呼你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