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青嬈”後臺醫務室,專門爲了特殊情況而準備的包紮和消毒藥品齊全。在鬥毆中受了傷的人如今全部被安置在了這裡做了簡單的處理,從迷幻劑中清醒過來之後的男孩們大多耷拉着腦袋,之前發生的一切全部歷歷在目卻是不堪回首。
米傲坐在病牀上由護理人員幫他挑出手臂上的玻璃渣,傷口雖深卻是沒有傷到什麼血管,血已經止住了。護理人員擡頭觀察了一眼老闆娘的臉色,猶豫開口:“傷口雖然處理了一下,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說話間,米傲卻是毫不在意的已經拉下了袖子,皺着眉一回頭,正對上站在身側低眉順眼狀的阿零。微微帶着怒意的視線在那圓滾滾的糰子頭上繞了一圈,米傲挪開視線叫了林城:“今天這事我建議算了,就當我們今天沒有來過‘青嬈’,受的傷找其他理由搪塞過去,媒體那邊我去堵。”
林城和陸勤也正守在米傲身邊,聽見這話林城面上沒太顯露,心裡卻是猛的鬆了口氣,隨即擡眼飛瞟了一眼還在愣神的晝家丫頭,得,人太子爺爲了她特意網開了一面,不過估計小丫頭根本就沒覺出來~
林城望向阿零的時候,米傲也擡眼望了阿零一眼,那個眼神有些冷,看得本來已經準備好了道歉的丫頭心裡一抖舌頭打了結:“…米,米傲,謝謝你之前救了我和朵朵,還有剛纔名字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阿零的聲音軟,再叫的這一聲“米傲”怎麼聽都還是像軟綿綿的小貓叫,而且還是尾音上揚的萌萌的小貓叫…米大少爺終於失去了耐性猛一起身扭頭往外走去,門口好些人憋笑憋得臉部抽搐讓出條路來,米傲走上漆黑的走廊,走過兩步,突然轉了回來一下盯上了牆邊的一個男生,一個逼近,居高臨下的眼神冷冷望下,壓低了聲音:“我說了,今天當作沒來過‘青嬈’,做了什麼事全部忘掉,見過什麼人也全當作沒見過,懂麼?”
淡淡的聲線平鋪直敘,那雙眼裡的冷意卻是懾人,本站在牆邊死死盯着不遠處的辛朵的男生一個忪楞回頭對上那雙冰涼的眼,頓了一頓嚇得立馬搗蒜般點了點頭,下一刻身前壓迫一鬆,米傲已經轉身走遠。
學生們陸續回家,醫務室裡辛朵垂眼坐着等待護理人員幫她包紮腳踝,心裡盤算着方纔米傲說的那番話。那番話明顯是爲了她和阿零說的,當作沒有來過“青嬈”的意思等於是在告誡其他人忘記在“青嬈”見過她的事,同時也不能再追究阿零打傷他們的責任。辛朵不認識米傲是什麼人,但是卻看得出來他講話大家不敢不聽,這樣一來她和阿零的危機等於是全部化解了,讓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今晚的事情是一個局,雖然她事先並不知道有人要利用這羣二世祖們製造事故對付“青嬈”,但是事發之後老闆娘顯然不相信她不知情,若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老闆娘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今晚的事情牽扯太多,辛朵心裡很後悔,之前那不惜代價毀滅一切的報復心理如今看來是那樣的幼稚而可笑,辛朵低頭看着白色的繃帶一點一點繞上腳踝,心知阿零正在等她的一個答案,只是,她真的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麼,有的時候也許隱瞞,纔是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最有利的選擇…
人羣散去,醫務室裡只留下的阿零,命令佘青和夜福在外守候,阿零關上了房門回頭慢慢踱步到辛朵身邊,查看了一下她的腳踝,平靜開口:“朵朵你好些了麼?我跟阿福他們商量說今天晚上你就住到我家去,扭傷的事情就說是在我家不小心摔了,這樣阿姨就不會知道了,你看怎麼樣?”
辛朵聞言擡眼,靜靜的望上對面那沉靜的容顏。三年的時間裡,阿零長大了許多,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嬌嬌的遇到傷心的事情就哭,那張臉上常常帶着一抹淺笑,烏黑的一雙大眼睛亦是眸光澄淨似能看入人心,如今的阿零更加美好了,大家都很喜歡她,楚天騏也越來越放不下這份牽掛,所有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覺得理所當然,同時卻也覺得,有些淡淡的,悲哀…
辛朵的聲線在安靜的醫務室裡響起,她在微微笑着,那個表情卻是有些苦澀,她說阿零你知道麼,我長這麼大,心裡最喜歡也最崇拜的人,就是我媽媽。
“我的媽媽,是一個很好的母親,獨自一人撫養我長大,又溫柔,又細心。我和你之所以能認識,就是因爲我媽媽結下的緣分,阿零你也很喜歡我媽媽吧,因爲她對你也很好,她經常跟我說,我們兩個就像是兩個小姐妹,乖乖的都像是她的寶寶一樣,她這一輩子什麼也不圖,只求我們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她有我們就知足了…這樣的話媽媽經常掛在嘴邊,讓我有時候都覺得愧疚,覺得就是因爲我耽誤了媽媽尋找幸福的自由,這一份虧欠的感覺,我本來是想要長大之後好好補償的,所以我拼命學習,努力練習跳舞,我想要儘快長大有了成就之後好好的照顧媽媽,明明是這麼單純的想法,卻是在那一天,全部打破了…”
說話間,辛朵淡淡擡眼,伸手摸了摸阿零細軟的黑髮,微微彎起了嘴角:“那一天放學回家,家裡來了客人,是爸媽以前大學的朋友,和爸爸合開了一家公司的趙叔叔。當年我爸爸和趙叔叔是同一個研究所的研究員,畢業之後一起開了一個小的公司做化學試劑,但是沒多久以後我爸爸就車禍去世了,趙叔叔將公司接手了下來,讓出了部分股份給我們母女維持生計,所以我們家也一直很感激他,可是那一天趙叔叔來卻是提到了公司週轉不靈可能會倒閉,希望我們能出手相助一把的請求。”
“那是爸爸的公司當然不能讓它這樣消失,當時媽媽當即同意了下來,送走趙叔叔之後就提出她準備以後晚上去做兼職。但是媽媽已經很辛苦了,這樣的工作強度她怎麼吃得消?我當時就想,自己也不小了,如果是一些家教或者舞蹈社的工作我也能做一些,於是那一天趁着媽媽不在家,我翻出了鑰匙打開了媽媽房裡的抽屜想去確認一下家裡的存款心裡好有個底,卻是無意間翻出了一個盒子,看到了一本從很多年前,媽媽就開始寫了的日記…”
“阿零你知道麼,我當時真的是傻,看到日記之後我感覺很新奇,想到裡面一定會寫到自己和爸爸,所以忍不住看了,結果看到的,卻是我媽媽和趙叔叔,這麼多年來一直藕斷絲連的感情…”
辛朵一瞬擡眼,嘴角的那抹弧度苦澀得讓人心驚。淡淡的聲線說到這裡阿零已經完全愣住了,有些無措的她伸手拉上辛朵的手心,發覺她的手心裡全是汗,冰涼冰涼的一片。她原本就猜到了朵朵家可能出了什麼事急需要用錢,現在卻是突然聽到了這樣的話題完全反應不過來,她都震驚成了這樣,何況當時的朵朵?
辛朵笑了笑,繼續敘述,聲音卻是有些發顫,微微激動起來:“阿零你也很吃驚吧,是啊,誰能想得到呢,我媽媽會做出這種,揹着自己老公和老公最好的朋友私會的事情?而且趙叔叔也是有家庭的,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來?!日記上寫到的關係,甚至可以追溯到我出生之前,兩人關係最好的時候甚至已經決定了要拋棄雙方的家庭在一起了,結果突然不巧,我爸爸突然,出車禍過世了…”
“所以阿零,你知道麼,這麼多年來媽媽都沒有再婚的原因其實並不是爲了我,而是因爲她對爸爸的愧疚,她覺得爸爸的車禍是對自己的懲罰,所以擔下了獨自撫養的我的責任。而另一個原因,也並不是因爲媽媽對爸爸愛得深沉所以心如止水,而是因爲趙叔叔,這麼多年來,我爸爸都死了,他們卻還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還是彼此放不下一直保持着那樣的關係!只是,只是這樣,我媽媽不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了麼,這樣她怎麼對得起我死去的爸爸?就像,就像是爸爸的死,才連累了她讓她沒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像是因爲我,才連累了她讓她不能走得沒有後顧之憂,本來是那麼幸福的,我和媽媽是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一起懷念的爸爸,一起過好我們的生活,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辛朵終於哭了出來,哭得泣不成聲,阿零又驚又難過的緊緊抱住的辛朵,她全身都在顫抖,辛朵也全身都在顫動,眼淚難過的流出眼眶,她們依偎在一起兩個人都哭了,哭着辛朵斷斷續續,說出了讓她最難過的那個原因。
她最難過的,並不是當年的那段背叛,也不是之後媽媽和趙叔叔見不得人的關係,而是日記的後半段,媽媽如同寫小說一般,編織出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那個世界裡,她離開了她和爸爸,終於和趙叔叔走到了一起,他們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名叫歡歡。那個小說寫了很多年,溫馨的記錄了“生活”裡的點點滴滴,那個虛幻的女兒並不優秀,卻是個甜美可愛的小寶貝,甜甜黏在父母身邊撒嬌,那是一個快樂的三口之家。這樣的故事,寫了整整一本半的日記,裡面每一句話她都認認真真讀過了,裡面卻是沒有她,沒有關於她的,一句話…
那是媽媽的心結,她曾經放棄了的,如今想來也許讓她深深後悔了的生活…所以爲了不讓自己崩潰,爲了在她面前能繼續扮演好媽媽的角色,她只能寄情於一個虛構的故事,在裡面找到解脫找到安慰。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爲有了這本日記,媽媽才能繼續保持着完美母親的形象繼續陪在她身邊,就彷彿她甚至應該要心懷感激一般,去看待自己這個導致她沒有早早就被拋棄了的,原因。
“…所以啊阿零,正是因爲爸爸的死,才導致我們沒有被媽媽拋棄,正是因爲和趙叔叔的這段關係,媽媽才能繼續留在我身邊,但是這樣,阿零,這樣我又算是什麼?!如果不喜歡,早一點離開不就好了麼,我沒有逼着她非要讓她撫養我長大,爲什麼她就不去追求她所謂的幸福?!現在,她既然留下來了,又爲什麼放不下從前?一方面要保持着好媽媽的形象,一方面又要情人要女兒要她想要的生活,最後甚至產生了幻想,她爲什麼要這麼可悲?她爲什麼要讓我知道,原來她並沒有那麼愛我,原來,我纔是造成這些悲劇的原因,原來…我纔是那個多出來的人?!”
“不是的朵朵,不是這樣的…你纔不是多餘的,你不是的…”那一番話,辛朵哭着喊出來,阿零一直死死摟着她的肩膀,傷心的安撫,卻是不知道自己除了否定,還能再說些什麼…
朵朵她,是真的傷心了,所以纔會有先前的,那般的絕望。以爲最美好的家庭,原來充斥着謊言;以爲最愛自己的媽媽,原來心裡還住着一個“小女兒”,天天在日記裡相見…她所有的理智和堅強都在這一刻崩盤,她所有的驕傲和自豪都變得沒有了意義,只因她要守護的最溫暖最寶貴的東西給了她最大的傷害,這樣的感情阿零懂,她很懂很懂。
多年來他們幾人感情深厚,便正是因爲有着相同的生活經歷,有着同樣的感情狀態,朵朵的心靈支柱就是她的媽媽,就像她的心靈支柱是殿下,嚴景的心靈支柱是小舅舅一樣。他們都是纖細而敏感的孩子,哪怕是一個眼神的變化都會讓他們害怕,而朵朵這樣的發現,無疑是破壞了她這麼多年來所珍惜的一切,就像是她的媽媽突然轉身背對着離去了一般,這樣的痛苦怎麼可能承受得了?如果是她,如果殿下有一天這樣對了她,她一定恨不得死掉纔好…
阿零也哭了,很久都沒有哭得這麼傷心過了,她爲了辛朵難過,也爲了自己難過,哭着還聽見辛朵在她耳邊斷斷續續的說,說她很對不起,說她不應該瞞着她做了這些事,她太難受了需要發泄想要報復,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些什麼,只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她看到這些,看到她不美好不幸福的一面,她不想讓她擔心,也不想讓她知道她的墮落,唯獨是她,她絕對不想…
因爲她是阿零啊,是她最喜歡的阿零,也是她很早開始就有些難過,覺得自己永遠都比不上了的阿零…
阿零的感情,這麼多年來她看在心裡,她覺得阿零,可能是喜歡她的“爸爸”的…這樣的感情,說實話她接受不了,違背道德違背常理的事情,她總覺得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後果,給阿零造成很大的傷害;只是阿零的心意她控制不了,多年來只能默默的觀望,帶着複雜的心情看着阿零一心一意的對着那個人,成長成了所有人心裡最完美的姑娘…那個所有人裡,自然,包括了楚天騏…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着阿零,三年來感情有增無減;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忽略着他的心意,三年來,從未改變。
三年前的那一日校慶,她站在秋日的月色下,聽了楚天騏的一番話,自此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也許生活便是那樣,從來不是完美,有很多東西你執着,卻是得不到,努力,卻是從來沒有效果,想要放下,卻又發覺很難很難,這樣的感情其實她不是不知道,自從三年前的那一夜,她忽然明瞭了自己的心意的那一天,開始。
爲什麼會是楚天騏,她自己也不清楚,當年她顧慮着阿零也顧慮着楚天騏的感受,現在看來,原來大多隻是出於她私心…喜歡一個人,也許真的沒有理由,但是要放棄喜歡一個人,需要太多太多的理由,所以他們都還沒有找到放棄的法門,每一個人都追逐着前方的背影,越陷,越深。
阿零,楚天騏,還有她,他們的關係已經足夠複雜,容不得她再來袒露心意,把一切變得更加亂了…所以,所有的坦白只能交代到這裡,她不能告訴阿零,她之所以無法向她坦白一切的原因,還有嫉妒…她有些嫉妒着楚天騏的深情,有些嫉妒着阿零的美好,所以當自己的生活變得一團糟的時候,她本能的藏起了污穢,不想讓她看到。
而她的心意,也不能讓她知道,否則阿零一定會爲了她遠離楚天騏,他的感情就一定會無疾而終。雖然她從來不覺得楚天騏能有同阿零在一起的那一天,只是就算是失敗,她也不想那失敗的原因是,是因爲她的私心。
真是亂了,所有的一切都亂了,緊緊摟着懷裡的阿零,辛朵發覺阿零的身體顫抖得很厲害,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辛朵直覺阿零心裡也有事在難過,她的事觸動了她的感情,讓她忍不住傷心,所以,她也有什麼事瞞着她吧,那是讓她很難受很傷心的事,卻是對着她,無法開口…
這個世上,誰都有秘密,有些秘密你寧願一輩子都不知道,知道了,有的之後是打擊和心碎,生活,再也恢復不到從前。
這個世上,誰都有不能說的心事,因爲我們都有不爲人知的一面,一旦暴露人前所有編織的美好就會破裂,感情,再也恢復不到從前。
這一夜,心懷着兩個無法示人的秘密,重新相擁的一對小姐妹哭了很久,彷彿哭盡了這三年來隱忍着沒有流下的淚水。互相依偎着的身體是溫暖的,至少此時此刻,她們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久違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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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另一頭米傲和陸勤回到家,午夜的鐘聲已經打過。米傲癱坐在沙發上顯然已經累得不行,陸勤卻是精神絕佳,疲勞已經完全阻擋不了他傳揚八卦的熱情~
“噗哈哈,所以優姐我跟你說,你是,你是沒有看見我傲哥當時那張臉哈哈哈,瞬間就黑了!然後…然後我超級想笑的,但是忍住了,整張臉都扭曲了哈哈哈!”
a市城郊米家公館,此刻笑得只見牙齒不見眼的陸勤小朋友在大廳的沙發上抱着肚子打滾,他的對面,長髮大眼長相秀婉靈動的女孩微微掩了嘴角笑得眉眼彎彎,另一頭米家太子爺的臉色更黑了,但是現在有優姐撐腰,陸勤顯然有恃無恐~
“呵呵呵,所以說就是當年在馬場遇上的那個小姑娘?啊——時間過得還真快呢,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們也都長大了。”白色真皮的沙發上蜷着的女孩兒臉圓圓的長得有點像貓,氣質也有些懶洋洋的,整個人看着親切又矜貴。米優是米傲的親姐姐,也是米家的長女,今年二十三歲,明年年初就要嫁人了。
“說起來…你是有多久沒有被人貓叫過了?~”米優偏頭望向米傲,笑着開口。
米傲皺眉,頓了一會兒還是很不情願的答道:“從幼兒園之後就沒被別人這麼叫過了好麼!因爲上了小學之後大家口齒都很清晰了,哪裡還有這種這麼大了還說不勻吞話的傻妞?!”
米優比米傲大了六歲多,米傲在她面前一向比較隨意,少了平常在外面神秘高貴的太子範兒,如今坐在沙發一側的男孩兒雖然氣鼓鼓的看着卻接地氣了很多,像個鬧着彆扭長不大的孩子。米優聽着笑了笑和陸勤相視了一眼,心想那哪裡是人家上了小學之後口齒清晰了呀,那是人家長大了之後懂了人情世故不敢拿您開玩笑了好麼~
陸勤笑眯眯:“其實吶傲哥你名字取得真不錯,關鍵還是這個姓哈哈,有點喜感~但是咱們也換不了姓不是~只能默默承受了~”
“可不,”米優接話,“要是你實在難受,要不我讓你叫叫miumiu?我也是從幼兒園之後就沒人這麼叫了的,算是陪你咋樣?~”米優眨了眨眼。
“哈哈優姐你太狠了,你的miumiu就是世界名牌,我傲哥的就是小奶貓,這樣差別太大了哈哈!”陸勤很接靈子~
“哈哈那是,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啊你以爲我是真的好心安慰他?~”
兩個人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歡暢,米傲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後仰往沙發上一靠,隨手抽起手邊的一本婚新娘雜誌:“話說你婚禮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唔,”米優應了一聲,抿了口奶茶:“差不多吧,最近在選主題了,不過之前的那個婚慶不太靠譜,最近尋思着換一個~”
客廳的茶几上擺着很多雜誌和資料,從婚紗到場地,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米傲神色淡淡的看了一圈,懶懶開口:“這些事情全是你負責,我姐夫一點都不管?”
“嗯~”米優揚了揚眉笑得得意:“甩手司令遇上強迫症患者,不正好合適麼~他什麼都不管我什麼都愛管,辦下來不就是我完全滿意的婚禮了?~”
米優的未婚夫李崢嶸是駐紮a市的軍人,爺爺是當年米老爺子出生入死的戰友,兩家素有交情。但米優和李崢嶸卻算不上是青梅竹馬,兩人幼時居於兩地幾乎沒怎麼見過面,還是兩年前米優留學歸國,老爺子才張羅着給孫女兒介紹了李家的小子,兩人相親認識,交往了一年感情穩定,經過兩家老人一合計,婚約便是這麼敲定了下來。
其實在米傲心裡一直覺得李崢嶸是不太配得上自家姐姐的,先不說家世學歷長相,就是那一板一眼的軍人作風,就和他素來浪漫隨性的姐姐不太合適。結果兩人卻是這樣要成了,結了婚可就不是能隨意反悔的事了,所以米傲這次跟來a市最大的原因也是不放心,只是現在看來也許的確是他多心了,這段婚姻到底如何,其實姐姐心裡比他有數得多。
再是看了眼對面笑笑的眉眼,米傲也不言語站了起來準備上樓,陸勤今晚留宿,看見米傲上去立馬跟上,兩人上了樓梯陸勤跟在米傲身後走了一會兒,猶豫開口:“傲哥,你是不是喜歡今天那個跳舞的女生?”
“嗯?”米傲回頭,皺了皺眉:“什麼?”
陸勤的表情有些糾結:“如果不是的話你幹嘛要去擋酒瓶呢?…還是,你看上那個打架的女生了…?”
“什麼?”米傲微微仰頭萬般不屑:“我沒事喜歡那個糰子頭幹嘛?那是因爲他們打女人好麼,哪有人拿酒瓶子掄女生的?”
咳咳,陸勤一下子被口水嗆住,劇烈咳嗽:“…那個傲哥,你不是也打女生了麼…你還用茶几砸人家來着…”陸勤想了想補充,“還砸了好幾次…”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那暴走的糰子頭是女生了啊?要身材沒身材還剽悍得要死,你怎麼不說她拿椅子掄我了呢,你見過一腳能把茶几踹飛的女人麼?”米傲憤憤開口,想到就來氣。
陸勤不敢惹,識時務的搖了搖頭,下一刻米傲不耐煩的接話:“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婆婆媽媽有話就說。”
“唔——”陸勤支吾了一聲,擡眼望了一下對面雙手環胸心情不太好的太子爺,猶豫了一下還是承認道:“我啊,不是今天看你們打架麼,就覺得糰子好厲害啊,那個,貌似有點想追她…不過還是要先來問問,如果傲哥你也喜歡那我就算了…”不然鐵定沒戲啊誰敢跟您搶女人?…
坑坑巴巴一番話說完,對面米傲大致整理了一下意思,盯着對面自家一臉弱受樣的小表弟,臉上表情一瞬震驚——你是受虐狂麼?!其實他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但是想了一想還是忍了下來…憋了憋心頭無處釋放的蛋疼感,米傲皺眉,一下轉身:“你要幹嘛就幹嘛,不要來問我,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一起受虐。”傲氣一番話落,米傲進屋,砰的抽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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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阿零回到家時已經過了一點,一雙眼睛哭得很紅,臉也是腫的,看着很憔悴。夜福已經有些察覺出來阿零這段時間以來不正常的表現,似乎是從那一日試煉回來就一直心事重重,夜福直覺神格的事情,也許已經被阿零察覺出來了。
關上房門,來到衛生間,白熾燈打開之後燈光有些刺眼,阿零眯着眼適應了一會兒,擡眼打量這鏡子裡的自己,她狠狠哭了一場發泄出來情緒,現在只覺得很累很累,心裡空空的,有些難受。
與一人,日日相處,心中還有一人,日日牽掛,今晚朵朵描述的那日記裡的故事,她怎麼突然覺得這樣的故事,竟是和她的,有些相像?心中泛起一抹苦笑,阿零望着鏡子中那有些不太像她的自己,默默的,凝注了心神。
——如果你真的存在,那麼我想,見你一面…我心裡已經有了太多的疑問,若不解答,已經無法正常的生活…你在我的體內,用的是我的身體,我想我至少有權利知道,你是誰,來做什麼,有什麼,目的。如果你執意繼續躲着我,那麼從明日開始我就放棄試煉,你永遠,都不要出現了。
巨大的鏡子前,映出的是一張微微狼狽,卻是倔強非常的小臉。那微腫的墨瞳之內帶着一抹幽幽冷意,那不是阿零常有的眼神,她自己看着眼裡都覺得陌生,只是並不畏懼,她已經不想,再讓步了。
那個人,是誰都好,這個身體是她的,她纔是有支配權的那個!
那個人,殿下是有多重視都好,如果殿下執意瞞着她想要做些什麼,那麼,她有拒絕的權利!
心裡泛起的念頭,苦澀而倔強,下一刻,房內的燈光突然一個猛跳暗了一暗,燈光閃了一秒重新亮起來的那一刻,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輕嘆。
那一刻,墨瞳微聚,阿零身體一瞬緊繃扣上洗手檯,雙眼死死盯着鏡中的自己,直到那幽幽的如同嘆息一般的聲音在腦海中再次響起,這一次她終於聽清了,那是一聲極輕的呼喚,有一個女人,在她的腦海裡,用了平靜而清晰的聲音,輕輕的喚了她一聲,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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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大家抱歉,心情原因已經調整了過來,明天會正常更新的,大家麼麼噠!下一章,靈鳶要和阿零見面了,新的玄幻故事也會展開,這一次要來一個故人,揭開萬年前的一些往事,希望大家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