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容笙很早就發現,自從神格覺醒之後,阿零在戰鬥的時候便會表現出同平常完全不同的狀態來,遇強則強,且眼神和表情都會完全不一樣,那個樣子彷彿是在享受打鬥的過程,起初他很不喜歡她這樣的狀態,現在卻是看着那清清冷冷的小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只覺得那樣凌冽的氣場似乎纔是更加適合她的氣質,反差的感覺反而讓人有些心動,移不開目光。
只是這樣的阿零,此刻看在那受傷的男人眼中卻是不擇不扣的惡魔,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可言,伸手捂着臉上的傷口,男人抑制不住的一再後退,那樹梢上的少女,明明從肉身上看只是一個年紀極輕的人族女孩兒,周身環繞的靈氣卻是精純而暴戾,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四目相對,那淡淡往下的墨瞳裡看不出一絲情緒,沒有厭惡,也沒有興奮,卻是這樣的眼神尤爲恐怖,因爲根本無法觀察出對手的心態來,有沒有殺心,什麼時候會突然發起攻擊,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阿零靜靜立在樹梢,其實此刻並沒有完全投入到戰鬥的狀態,反而覺得月色正好,夜風清涼,站在這個地方覺得很舒服,讓她心裡覺得安定。經過不斷的練習,阿零最近已是越來越能夠控制戰鬥之時的精神狀態,除非遇到非常強大的敵人引發暴走,不然一般不會失去意識。
殿下告訴過她,神格的無意識覺醒於她並不是件好事,因爲她體內的神格靈鳶平日裡之所以會陷入休眠狀態便是爲了壓制她體內的濁氣,靈鳶覺醒一次,壓制濁氣的靈氣便會損耗一分,對於她們整體而言是不利的。所以如今她很注意提升自己的靈力來應對敵人,同時也更加註意不要讓自己陷入到非常危險的境地中去,儘量讓靈鳶可以安心的處理她要處理的事,不去添亂。
只是,說到濁氣侵體,阿零卻是冥冥之中有感覺到自己最近身體裡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這樣的變化只是一種感覺無法很直觀的描述出來,爲了不讓殿下擔心她暫時沒說,而唯一可以詢問的靈鳶又是陷入了長時間的休眠,她已是有幾個月沒能跟她通上話了…這些稍微異常的變化阿零直覺都是和體內的濁氣有關,留了個心眼繼續觀察,心裡有些不安,卻覺得形勢應該都還在她可控的範疇之內。
輕闔了一下眼撇開腦子裡一瞬飄遠的思緒,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想心事的好時機。循着靈氣波動趕來,撞上兩方妖物之間的爭鬥,阿零沒有想到竟然會遇上熟人,而如今學姐那一方顯然情況更加危急,而且是一對情侶阿零第一時間感情上就產生了偏移選好了陣營,另一頭,百里容笙斂去氣息落在了暗處,今日這兩方的妖物等級都不是阿零的對手,選擇擊潰任何一方得到妖靈都有助於她修行,百里容笙並不打算插手,一切但憑阿零自己決定。
站在樹梢,垂眼望上白衣男子那張五官碩大的臉,阿零隻覺得他長得好像一隻醜青蛙,當下更加覺得自己的選擇正確,不再耽誤時間將靈氣一凝,揚手幻出黑色長鞭狠狠抽了過去!
阿零如今實戰經驗已經突飛猛進,一邊操控着巨大的能將整個小公園罩入的結界,還能將神兵長鞭甩得奕奕生風!啪得一巨響,鞭尾狠狠抽上地面將水泥地都割開了一道缺口,白衣男人勉強躲過攻擊一擡眼,只見高高在上的少女面色沉靜,那長鞭其實揮得隨意,根本就沒有使出幾分力氣來同他認真打鬥!
——該死的小屁孩兒,老子不發威,你當老子好欺負是不是!白衣男人在地上滾了一圈,面色轉爲陰沉,一副已經站不起來的樣子匍匐在地,細看那長衫下的肚子卻是詭異的鼓了出來,積聚着力量。論靈力,他也許遠不如這個少女,但是論經驗論詭計,他就不信這麼一個黃毛丫頭能比得過他!心想着,他再是縮頭微微顫抖裝出了一副害怕的模樣,果然看他似乎求饒了,那長鞭便再也沒有打上來。
——哼,果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假慈悲的小鬼,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心裡惡念一瞬生出,下一刻他突然猛一擡頭,對着高處鼓起了腮幫子,那個樣子,脖頸粗長,青筋暴起,大腹便便肌膚都泛起了青綠色,已是半幻化處了原形,果然是一隻面容醜陋渾身疙瘩的大癩蛤蟆!高處阿零看着那醜陋的原形微一愣神,下一刻大蛤蟆突然“哇”的怪叫一聲,張開血盆大口一瞬把腹腔之內酸臭腐壞的毒液壓了出來!
那黃綠色的毒液帶着強烈的腐蝕性,濺上的地方所有的草木全部枯死,如同高壓水柱一般的毒液朝着高處的少女急速噴去,瞬間將那一整塊區域都籠罩了進去!看着自己毫無破綻的攻擊,匍匐在地挺着大肚子的蛤蟆怪等着一雙怨毒的大眼睛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另一頭琉璃已是回過神來馱着zaxh躲到了暗處,看着不遠處交戰的雙方,一臉的急切擔憂,下一刻,那噁心的毒液終於慢慢稀薄變弱,衆人視線死死凝聚的地方,竟是隱隱現出了一個人形來。
那個人影並不是方纔的那個少女,而是小小的圓圓的,看着有點像是個嬰兒。莫名出現的人影讓蛤蟆怪有些不安,猶豫一刻,終是一下仰首將喉嚨裡的毒液咽回到肚子裡,一片靜默之中,前方粘稠的毒液終於緩緩褪淨,映入大家眼簾的,竟是一個通體雪白恍如新生的嬰孩兒,閉着眼,保持着安然入睡的模樣,靜靜,懸浮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那蛤蟆怪,張着大嘴完全反應不過來。半空中的嬰兒有着一張恬靜的睡顏,軟軟的一縷捲髮搭在額頭上,密長的睫毛蓋下,粉嘟嘟的小臉帶着一抹甜甜的笑意,安詳的猶如睡在媽媽的懷抱中,實則,卻是以一個非常詭異的姿態懸浮在這無風無聲的結界裡,這樣的反差,反而更加增添了一抹說不出的詭異!
蛤蟆怪瞪得滾圓的大眼睛裡,先前的得意慢慢被警惕代替,下一刻那甚至還半裹在人類白衣當中看着無比噁心的大肚子已是再一次偷偷蓄起了毒液,卻是方一動,那空中的嬰兒竟是突然睜開眼來,一雙全眼墨瞳,帶着森然寒意,再一張嘴,滿口明晃晃的獠牙!嬰兒一下鮮活的放聲大笑,邊笑着邊在空中盤旋,皮膚漸漸變成了青灰色,覆上了紫色的紋路。一瞬變回鬼嬰的嬰孩兒大聲叫罵着蛤蟆怪噁心,同時宣揚着自己百毒不侵那毒液根本沒用,尖銳的笑聲一瞬響徹整個結界,便是連身爲妖物的琉璃和蛤蟆怪都嚇得變了顏色,只是下一刻,那恐怖笑聲卻像是被關了開關一樣戛然而止,只因身後的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呼,淡淡喚了一聲,大頭。
指令一下,先前還在肆意飛舞的鬼嬰一下收斂了所有戾氣,一個轉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是它不消失也許還好,一消失,下一刻那本空無一物的黑暗中卻是突然現出了一個雪白的人形來,一頭銀色長髮,一身白色衣裙,面部的地方覆蓋着一個橢圓形的白色面具,上面勾勒着兩個黑色的毛筆字,無顏,一如她給人的感覺一般,透着滲人的壓抑和陰冷。
暗處,一直觀察着形勢琉璃已經認出來,那先後出現的兩個靈體正是跟隨在小學妹身邊的嬰靈和死靈,只是平日裡他們亦是刻意斂去了陰氣看着並沒有這麼嚇人,此時此刻,戰鬥狀態,陰氣鼎盛的靈體卻是叫人但看一眼都遍體生寒,特別是現在出現的這個死靈,簡直就是他們這樣修爲的妖物的天敵!
“今晚,就由無顏你來試手。”那地上的蛤蟆怪顯然也是看出了死靈的厲害,已經嚇得幾乎動彈不得,下一刻,空氣之中冷冷的女生卻是下達了那條他最不願聽見的命令,指令一落,那看不清面容的死靈卻彷彿在面具之下露出了巨大而詭異的笑容,一瞬陰氣爆棚揚起了她銀色的髮絲,雙手胸前一個交叉,噌然一下生出了十根倒鉤一般的利爪,利爪猛然張開的那一刻,她已是一個俯衝,如同一道白光一樣朝着幾地面急速攻擊了下來!
這是阿零第一次在戰鬥的時候放出侍靈單獨攻擊,側身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百里容笙感受着周身靈體帶起的含義,擡眼望上那依舊懸停在樹梢的白衣少女,眸光微微複雜。
侍靈不同於契約獸,一旦契約了主人,便會同主人同生同滅,在主人靈氣不斷增長的過程中也會一同修煉,隨着主人的不斷強大而強大。阿零的這兩個侍靈,原先契約的嬰靈已是成長了很多,而之後契約的這個死靈,應是當日由阿零的神格契約而成,本就具有異常強大的靈力,如今更是連連升級,在靈體界幾乎已經再難找到敵手。
侍靈的不斷強大並無不妥,只是兩隻侍靈近日的黑化趨勢讓百里容笙有些上心。靈體本就屬陰,他也不期望他們能被鍛鍊成什麼善類,只是那嬰靈原先還能幻化出麋鹿之類的瑞獸,如今幻化的卻多爲蛟龍饕餮之類的兇獸,性格也是愈發張狂難以管教;那死靈就更不必說,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都是極致陰暗渾濁的靈氣,如若這樣的侍靈是依附於阿零的靈氣成長起來的,那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阿零體內的靈氣已經更趨魔化,離神力已是愈來愈遠了。
這樣的判斷讓百里容笙有些不安,微微蹙眉之間爭鬥已是完成了三個回合,蛤蟆怪慘敗,已是被那刀鋒一樣的利爪割得遍體鱗傷。
樹梢之上,阿零的神色很淡,隨着下方鮮血的不斷飛濺,那墨色的眸子裡色澤越來越暗,越來越不見光亮。下一刻,那蛤蟆怪殊死一個騰躍竟是湊巧正好落在了百里容笙藏身的那棵大樹之後,眼前那白色衣角一晃而過,蛤蟆怪猛一擡頭對上那夜色之下清冷如月的容顏,瞪圓的眼珠裡竟是一瞬閃過一道異樣情緒,下一刻無顏的利爪卻是已經跟到,猛然合攏刺下,一瞬穿透了他肥碩的胸膛!
“…青…青嵐殿下?…殿下…”鮮血飛濺之間,卻是從那巨大的蛙嘴之中模糊傳來一聲痛苦的呼喚,重傷之下的蛤蟆怪半幻化出了人形,拼命擡頭,瞪着一雙銅鈴一般的大眼睛死死凝上百里容笙的臉,伸出滿是血污的手來,用力拽上了他的褲腳。
“殿下…青嵐殿下…救我…救救我…”
那雙變回了人眼的大眼睛裡,一瞬泛起了生的希望,看入那雙一貫淡漠的黑瞳,讓百里容笙微微詫異。那不是一個將死之人抓着陌生人作救命稻草的時候會有的眼神,那個眼神太過篤定,太過殷切,太過驚喜。他是真的確定了他會救他,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個故人,嘴裡含糊嚷着的話,便像是在叫他,那樣的眼神讓他不喜,卻是怎麼也移不開視線,心頭隱隱泛起的異樣情緒很糟糕,竟是讓他微微失神…
下一刻無顏的利爪卻是再一次準確無誤的落下,這一次,變回人形的男子掙扎着往一側猛翻了一下,那朝着他心臟而去的利爪纔將將抓了個空,卻仍舊是一下刺穿了內臟,男人吃痛猛地揚起頭來,一口血噴在了百里容笙雪白的衣衫上!
“救我啊!青嵐殿下救救我!…”
那一聲,重創之下的最後一聲悲鳴一下刺穿耳膜,他終是聽清了那聲疾呼,竟是刺得心口猛然一窒幾近難以呼吸!那一刻,男人口中噴涌而出的濃腥液體狠狠濺上胸口,百里容笙驚懼之下下意識伸手一瞬擲出白綾擋下了無顏的最後一擊,那一刻手心卻是一下被飛濺而出的鮮血覆蓋,觸感一片黏膩溫熱!
這還是百里容笙第一次濺到這麼大量的血,失神之間他猛一低頭望上那沾滿了血污的手心,一個晃神竟是有些眩暈。鼻息間,是永遠也散不去的血腥味,入眼,是大片大片的血紅,觸目驚心!那手心上沾上的猩紅再也洗不乾淨,那還在不斷溢出鮮血的地方,爲什麼堵不住?爲什麼?!一個失神,下一刻竟是眼眶一疼淚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來,一下打在手心混入一片血污之中,那一刻,墨瞳驟然緊縮,這樣的場景一瞬入心,世世輪迴,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次,他竟然不是第一次見到!
青嵐…青嵐?
青嵐…青嵐…
“青嵐,齊雲仙君的‘花釀緣’和南島仙子的‘最神仙’,你覺得哪一個更好?…嗯,師傅說誰能答得上來就是偷酒喝的人,自行去面壁…”
“青嵐,修不成仙法沒關係,仙器使不來也沒關係,這越山以後誰敢再說你是廢物就讓師傅打他…我可以幫着數板子,師傅說了,女孩子,要文靜。”
“青嵐,往後,越山就交給你,神族,就交給我;只要我不敗,神族就不會敗,只要有你在,越山就永遠在…你能答應我麼?”
“青嵐,師傅不在了…我也不在了…只有你了,能守着,越山…你答應我,守好越山…答應我…答應我…”
清清淡淡的女聲,緩緩入耳,那一刻,淚水抑制不住的流下,心頭的噴薄而出的痛苦就像要把人從中間撕碎了一般,難耐的疼痛之中百里容笙終是再也忍受不住,靠着大樹緩緩滑坐到地上,縮成了一團。
這樣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橫亙萬古糾纏千年的傷痛,揮之不去難以忘懷的悲涼,那淺淡的女聲一瞬入耳的那一刻,心底就像是被瞬間狠狠剜去了一大塊,痛得鮮血淋漓,空虛得再難填滿,無數紛亂的回憶一瞬涌入腦海,如此強烈,卻是如此悲哀!
那夜夜入夢的朦朧女聲,毫無徵兆的,忽然在腦中盤旋開來,這一次,他終於聽清了,她叫着青嵐,一聲又一聲,澄淨的,溫柔的,悲壯的,絕決的…那樣的聲線,帶給他的感覺是那樣的奇異,便像是那伴隨着痛楚的一陣陣心悸,前世今生,亙古不變,依舊讓他癡戀心驚!那個名叫青嵐的人,那個人,是他…?那那個女人又是誰?是誰?!心口處,咽喉處,此刻,便彷彿死死卡住了一個名字,心心念念,刺入心臟,刻入骨髓,不能忘,卻也不能說,很疼,簡直是要,疼死了!
樹下,被阻擋了攻擊的無顏靜立守護,阿零已是趕到了這邊,看着樹下蜷縮成一團似在哭泣的百里容笙,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不容易纔定了定神過去蹲下身來,試探着叫了叫人。
百里容笙突發異常讓阿零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擔心之餘也有些戒備,甚至暗示了無顏做好攻擊準備。伸手,輕觸上那微顫的手臂,阿零放緩了聲調,輕聲叫出了百里容笙的名字。這樣爲了不刺激對方的保守做法似乎過了很久才慢慢有了一點效果,阿零漸漸的發覺手心下的肌膚變熱了一些,也不再抖得那麼厲害了,她才試着詢問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耳邊傳來的女生輕柔,且熟悉,一點一點,甚至和記憶中的聲線融合到了一起,聽着,叫人安心。
不知爲何,便是在這樣一個不期然的場合,倏然被灌入了一堆紛雜凌亂的記憶,百里容笙只覺得現在心裡一切都是亂的,他已是不知道自己在哪,是誰,在幹什麼…耳邊,那溫柔的聲線正誘導着他擡頭,他猶豫了很久,好不容易纔找回了一絲神智,終是妥協,緩緩擡眼,望了上來。
那一刻,他的視線甚至是朦朧的,一片迷濛之間,甚至什麼沒能太仔細辨別,卻是隻是一眼相望,近處那青黑如玉的墨瞳一瞬入眼,卻似一擊重錘狠狠砸上了心間,幾乎讓他心跳驟停!
一棵樹,一片草坪,一樣的距離,一樣的,一雙眼。曾幾何時,那漫長而悠然的歲月裡,多少次,他便是這樣懶散的尋着一個大樹靠上睡去,直至夕陽染紅的天邊才被叫醒。每一次,都是這樣迷濛的視線,望上這樣一雙淡淡沉靜的眼,那抹濃黑之中,從來都沒有責備,亦沒有歡喜,永遠是古水無波烏黑幽深的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深潭,每每凝視,都讓他禁不住屏息,仿似溺斃。
這一刻,回憶席捲而來,那般強烈的衝擊,完全不亞於方纔那詭異記憶第一次席捲全身之時帶來的震撼!而這一次,那心悸的感覺甚至更爲嚴重更爲強烈,讓他本因失神而微微渙散了瞳孔一瞬緊縮,死死映入的那雙眼,一如記憶之中那般淡漠沉靜,幽深如潭…
這一刻,終是確認了所有,終是情難自制,猛然一個傾身,便像是撲上去一般他一瞬拉過身前的姑娘,狠狠摁進了懷裡!阿零嚇了一跳,根本反應不及一下撞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下一刻長臂已是瞬間收緊一瞬刻上了骨骼,勒得她生疼。
一陣耳暈目眩,阿零撞得甚至有些耳鳴,“…百里!”下一刻終於反應過來的阿零皺眉一個掙扎憤憤開口,緊接着卻是耳邊忽然一暖,裹着些許鼻音的聲線一瞬湊到耳畔,極輕的,甚至是小心的,誦出了兩個音節。
那一刻,兩人的心跳聲都紊亂而劇烈,讓所有的聲音都變得不太真切,恍惚聽見的那一刻,阿零倏然一個呆愣,然後,起了一身戰慄。
…他叫她…什麼?!
下一刻,那低啞的輕喃,帶着壓抑隱忍,再次從齒間溢出,這一次,她終於,聽清了…
他叫她,靈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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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關於百里的身份,大家基本都猜到了哈,後面要引出前世的事情了,阿零的身體也出現了一些狀況,要開始波折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