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刻印弓,是目前拉拉手上可以啓動的最強的寶具。哪怕有着黑天鵝的力量作爲支持,她的身體也依然存在這極限,畢竟這個身體的主人來自一位體弱多病的女孩—尤里西斯的妹妹尤麗雅。
當初妖精族用秘法把這把最強的弓融合進她的身體時,她已經是那個時代最強的劍士,使用這把傳奇武器也不會覺得太過困難。
而這把最強之弓也確實有着和它的名字相符合的絕大威力,不止一位魔法皇帝死在了這把弓所射出的致命一箭上。
可現在的她和那時候不一樣,即使將這身體的潛力發揮到最大,配合黑天鵝的力量,她也只有射出一箭的能力。
“投影,開始!”擯棄一切多餘的雜念,拉拉開始替自己的真.刻印弓挑選射擊用的箭。
作爲妖精族三件最強的夢幻寶具之一,真.刻印弓擁有着對拉拉來說至關重要的一種能力,那就是賦予射出去的箭超乎尋常的特殊屬性。
選定傳說等級特定寶具,基本骨架構築成型,忽略完成度,一切以最快速度補全,存在時間十秒,物品形態—槍。
真名—龍槍,步戰用型。
在拉拉冷靜的低語聲中,一把又細又長的金屬長槍出現在她的手中。這把槍的長度比是她身體的三倍以上,是一把完完全全的戰爭兇器。和它比起啦,漂亮的真.刻印弓看起來就像是小巧玲瓏的玩具一樣。
整把槍由一種散發出冰冷氣息的銀白色金屬所鑄成,在槍身的前方,螺旋狀的槍尖逐漸變細最終只剩一點,極其鋒利。離槍尖不遠處,兩側還有銳利的倒刺,上面雕刻着特殊的龍語,翻譯出來的話全是讓人恐懼的語言。
這把槍由龍族所製造,但是卻是用來專門殺死巨龍的寶具。在那個古老的傳奇年代中,不知道多少隻巨龍隕落在了這把龍槍的鋒芒下,成就了它赫赫的兇名。
它對於龍族的殺害能力實在是太強,太可怕,以至於戰爭結束後,龍族馬上把這系列的武器全部銷燬。只剩下這唯一的一把因爲見證了一段傳奇的愛情故事而得以保留下下來,被封印了所有力量留在了龍島上。
彷彿是感覺到了這把位於對龍系寶具頂點的龍槍的威嚴,在大地之上將尤里西斯死死鎖住的荊棘龍鎖一起發出尖銳的金屬顫動聲,那是它們對這件最強對龍寶具所產生的共鳴。
“嘎!嘎!”產生共鳴現象的荊棘龍鎖上面的尖刺開始瘋狂的碾壓守護着尤里西斯的最後那道障壁,對直接物理攻擊防禦偏弱的金色符文環開始不斷收縮,亮度也不斷的減弱。
終於,有一根擁有最尖銳鋼刺的鎖鏈穿過了符文環的守護,直接纏繞到了尤里西斯的身體上。
“嗤!”尤里西斯身上所穿的黑色魔導士袍附帶的微不足道的防禦能力無法抵抗荊棘龍鎖的切割,瞬間就被撕開,如同毒蛇一般的巨大鎖鏈死死的鎖在了尤里西斯的身上。
金色的血液不斷的從尤里西斯的身上落下,如果是沒有獲得突破前的尤里西斯,只是這一次的鎖殺,就足以把他的身體徹底撕成碎片。
不對!拉拉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荊棘龍鎖的能力是很優秀沒錯,可絕對沒辦法就這樣輕鬆鎖住剛纔揮出那可怕的黑線和貫穿天地的黑色劍痕的尤里西斯。
不使用那黑色的線的力量來粉碎這些荊棘龍鎖,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對方在準備使用某種更強大的力量。
召喚,犧牲祈禱,燃燒自己生命的秘法?可能性很多很多,大概爲了把她殺死在這裡,這個曾經以憧憬的目光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已經有了不惜一切代價的覺悟。
她不死在這裡,他絕對不會放下手中的劍。
而事實上,真相也是這樣。
被巨大的金屬鎖鏈鎖住,感受着自己的身體不斷受傷,尤里西斯眼中的金色卻有增無減。
空氣中到處都是血的味道,那種香甜的,灼熱的味道。這是他繼承自阿斯塔羅特的魔王之血,他的力量之源。
拉拉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讓這些金色的血液從他身體中出來。這確實會給他造成巨大的傷害,可同時也能讓他召喚來更大的魔力。
手中的深淵斷罪在低鳴着,散發出平時更加黑暗的氣息。本來已經岌岌可危的金色符文環在吸收了那些飄散在空中的鮮血味道後,變得更加明亮,更加凝固。
如果尤里西斯願意,現在就可以把纏繞在他身上的這條鎖鏈彈開,甚至粉碎。但是尤里西斯沒有選這樣做,而是讓這條鎖鏈更加的鎖住自己的身體,甚至主動讓鎖鏈上膨脹起來的龍咒之力侵入他的身體。
這是對龍族用的秘咒,但是也不是就說對其他生命就沒有任何效果。那種異常凝固的力量如同燃燒着的鐵水,直接從鎖鏈中侵入他的身體,試圖破壞他的軀體和神經中樞。
很痛!很痛!很痛的感覺!如同肌肉被撕開,骨頭被敲裂,神經被一根根切斷時的痛苦,荊棘龍鎖正是用這種疼痛來折磨被鎖住的人。
這是專門被創造出來的刑罰寶具,給予被使用者最大痛苦和折磨的非人道武器。它被製造出來的最大目的,就是帶給被束縛者最大的痛苦。
而十件荊棘龍鎖匯聚在一起的力量,更是達到了真正的“鎖龍”級別,哪怕是一隻真正的巨龍,被它們鎖上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但是,尤里西斯全部接受了。由十件荊棘龍鎖所帶來的痛苦,超乎人類想象的刑罰。
並非他無能爲力,他只是想稍微接近一下剛纔尤麗雅的感受,想要知道她到底遭遇了多大的悲慘。
很痛,真的是很痛,很痛;但是和尤麗雅所遭受的一切比起來,這點疼痛算什麼?
身體被貫穿,最後的生命也凋零,那樣的悲傷,那樣的絕望,只是身體遭遇到的這點痛苦和她比起來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然而,即使是在最後的最後,她依然對着他露出了和過去一樣的微笑,只爲他而展現的笑容。
這一次,他不會再遺忘,不會再將這悲傷的回憶像過去那樣封印在自己記憶之海的最深處。
那個時候,知道了自己的無力,知道了自己什麼也做不到的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將這悲傷的過去全部遺忘,裝成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離開了自己的故鄉,想要開始新的生活。
而此刻,他會記下來,把尤麗雅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面貌,她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記下來。這些是他最爲珍貴的寶物,再也不會丟棄的美好回憶。
不過,在那之前,有他無論如何也要做的事情。
將親手葬送了尤麗雅的未來,將她的一切都奪走,甚至在他面前直接將尤麗雅射殺的那個人,徹底的殺掉!
此罪,無法寬恕。
此罪,不可原諒。
此罪,由他親手來終結。
以尤麗雅的哥哥,也是以新生的魔王尤里西斯的身份。
這個力量,並非因爲自己想要而獲得,但是此時此刻,它卻是他身邊最值得信賴的夥伴。
從一開始就並沒想要這樣的力量,即使經歷了這麼多的戰鬥,不斷的掌握它,也依然懷疑着,懷疑着自己所走上的這條道路。
但是,已經不需要猶豫,也不需要再懷疑。這個力量,來自另外世界的力量,他需要它,也被它需要。
所以,接受吧,不是那個時候因爲身體中的魔力失控而被迫去選擇,而是來自自己內心真心的選擇,真正的接受它。
這種名爲“魔王”的力量,和選擇它必須接下來的一切因果。
在一公里的高空中,拉拉手指輕搭在真.刻印弓的第一條銀色弓弦上,鮮紅的眼中已經摒棄了其他所有感情,只剩下萬物皆忘的冷靜和專注。
真.刻印弓並非是使用力量把作爲箭的武器射出去,而是通過那三根擁有不同屬性的弓弦,調集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的能量,最終和被當成箭的武器產生共鳴,完成最強的一擊。
鎖定!荊棘龍鎖力量最大展開!
迴應着拉拉的指令,籠罩了整個大地的荊棘龍鎖不再執着於攻擊尤里西斯,而是將全部的力量都貫注到那唯一一條鎖住了尤里西斯的鎖鏈中,將他的身體和整個大地一起連了起來。
施加在尤里西斯身上的束縛之力,已經足以鎖下三條巨龍。
搭在真.刻印弓弦上的銀色龍槍發出清脆的低鳴聲,那是它被賦予的使命覺醒的聲音,而這個聲音延伸的方向,就是被十件荊棘龍鎖一起鎖死的尤里西斯。
然後,銀色的光輝閃過,冰冷的霧氣在空中瀰漫,一道如同星河般的銀光在空中閃耀,如同被凍結的夢想。
在那足以把任何物質都凍結的死亡冰霧,是一道比閃電更快的銀光,在飛翔的過程中,它不斷的延伸,最前緣的部分已經化成了一道幾乎看不到的尖刺,整個槍身的長度甚至超過了五十米。
防禦不住,尤里西斯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現在的他絕對防禦不住這一箭。即使強行喚醒在他身體中沉睡的拉彼絲,召喚來那沉重的黑色鎧甲,也絕對無法抵擋這銳利無雙的一擊。
那把長槍離他還有數百米遠,他就感覺到了那貫穿一切的氣勢。而那如同銀虹一般的光輝,更是帶着連空間都要凍結的某種力量,那已經是超過了簡單的溫度降低可以帶來的現象,那是自然之力的某種展現方式。
被荊棘龍鎖徹底鎖死的他,即使展開翅膀也無法飛翔,即使想要奔跑也邁不開腳步,如同失去了翅膀,墜落在地面上的鳥兒,折翼的天使。
然而,沒有恐懼也沒有慌亂,倒不如說他是自己選擇將自己逼迫到這種絕境。
只因爲,他要勝利,要殺死她。
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願望,從未有過如此無法遏制的衝動,面對那把銀色長弓射出來的致命一擊,尤里西斯甚至連一絲一毫防禦的想法都沒有。
感覺得到,心中的黑暗不斷的擴散開來,佔據着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那是他曾經一度看過的力量,親身感受過的力量。
來得更多,更多吧,尤里西斯伸出了左手,想是要抓住什麼,束縛住他身體的荊棘龍鎖發出劇烈的顫鳴聲,卻再也無法阻止他伸出自己的手。
“啪!”背後的血肉在顫抖,龐大的力量從那裡宣泄而出,組成了一隻黑色的翅膀。
那不再是簡單的能量光羽,而是真正獲得了實質的翅膀,墮落天使的翼。代表此時此刻的尤里西斯遠離了光,選擇了“墮天使”的道路。
然後,銀色的長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延伸刺了過來,貫穿了尤里西斯的身體。
位置是膝蓋,但是這把位於對龍寶具頂點的龍槍的力量本來就不體現在直接殺傷力上。
某種灼熱的力量侵入了尤里西斯的身體,試圖讓他的鮮血都燃燒起來。當初已經恢復到完全體,達到最強狀態的蟲族毀滅戰士寶具就是在這種力量下被一擊必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在龍槍的力量侵入的同時,附加在龍槍之上的夢幻凍結之力也隨着一起爆發了。
這美麗的銀色光輝帶來的是永恆的凍結,不止是對敵人,連敵人周圍的空間也一起被凍結住,讓對方沒有任何逃跑的方法。
在古代語魔法的戰爭中,不止一位魔法皇帝以爲可以使用空間移動類的寶具可以閃開這種狙擊而死在了拉拉的手上。
成功了嗎?拉拉看着大地上那爆開來的巨大冰霧領域,這一箭確實的瞄準了膝蓋,加上真.刻印弓的弓弦所特有的夢幻凍結,應該是可以把對方徹底凝固在冰之領域裡。
然而,這份不安是怎麼回事?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馬上離開這裡,逃得越遠越好。
尤里西斯聽到了聲音,聽到那回旋在他的身體中,來自他自身的聲音。
墮落吧,用那驕傲,用那悲傷,去得到最終的真實!墮天使之光!
死去吧,忘掉所有的悲哀,將一切都毀滅!死亡之獄!
沉淪吧,將一切想要的東西都握在手中!淫魔鬥氣!
開放吧,慾望的終極就是無限的自由,無限慾望之領域!
這是位於他身體中的禁忌之門,通往黑暗領域的鑰匙。每次使用它,他就會更加的接近黑暗,達到那不可知的世界的更深處。
現在,他以自己的意志踏進了這個領域。
心,意識,靈魂,都在下墜,下沉,下沉,在這片接近永恆的黑暗中,不知道盡頭是哪裡,或許沒有盡頭那種東西也說不定。
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身體開始和這片黑暗融合爲一體。
自己我的存在感開始降低,痛苦,悲傷,難過的事情,都遠去。
這裡,什麼也沒有。
這裡,什麼也不需要。
這裡,什麼也不被需要。
這裡,是黑暗之海的深處,只有魔王可以到來的地方。
這裡,擁有無限的力量。
在這裡,尤里西斯看見了自己。
穿着黑衣的他閉着眼睛沉睡在黑暗之海的底層,魔王之書和深淵斷罪環繞在自己的身邊。除此以外,還有一些細小的泡沫飄浮在周圍。
“開始了吧。”尤里西斯自言自語。
“嗯,只有她,一定要死。”沉睡在黑暗之海深處的尤里西斯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眼睛在這片海洋中顯得格外的醒目。
“無法回頭了。”尤里西斯懷念的看着這黑暗之海飄浮着的那些泡沫,那是他在米拉村和塔吉城度過的平靜日子,身爲人類的他的美好記憶。
“過去的已經過去,未來誰也不會知道,所以……”黑暗中的尤里西斯伸出了自己的手,一隻手握住了魔王之書,一隻手拿起了深淵斷罪。
“現在,成爲魔王。”尤里西斯並沒有再猶豫,向前踏出了一步。
兩人的身體融合爲一體,這代表着尤里西斯做出了某個選擇,某個再也無法回頭的選擇。
從此刻開始,“人類”的他死去,換取來屬於魔王的力量。
不被這個世界允許的門被打開了,然後不可想象的黑暗從門中涌了出來。
它名爲“無心天使”。
它比無底的深淵更深邃,它比未知的死亡更神秘,它和光一起誕生,卻吞噬了光。
連空間都凍結的銀光在這扭曲了法則的黑暗面前被吞噬了,連代表幻想之力極限的固有結界也在這份力量面前崩潰。
沒有聲音,也沒有氣流,一切的一切都被吞噬,伴隨着無邊無際的黑暗,一切都在消失,一切都在崩塌,這個世界的一切法則都被這股力量所扭曲,吞噬進了虛無的黑暗中。
黑色的天鵝包裹住拉拉的身體,發出最後的鳴叫聲。
…………那一刻,這個大陸上所有的魔法觀測機構都發現了這裡。
這些機構有些屬於至高神教會,有些屬於魔導士工會,有些屬於三大王國,還有些屬於其他的勢力。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個冰冷的夜晚中,這些用來“觀測”魔法寶具上,無一例外的全部出現一個無法認知的波動。
這些探測用的魔法寶具設立的目的並不一致,能觀測到的範圍也有大有小。
它們有些是設立在國家的邊境用來防禦大規模戰爭魔法,有些是豎立在荒涼的山脊之上監視危險的魔獸活動,更有的在浩瀚無比的荒涼沙漠中,收集着數據;最遠的甚至已經不在大陸之上,而是位於人類現在依然無法踏足的海外,甚至深深的海底中。
然而,此時此刻,不管這些特殊用的寶具在什麼位置,爲什麼目的而設立,全部顯現出了一個非同尋常的信息。以簡單的圖像看觀測的話,那就是“黑”。
不管是什麼類型的觀測寶具,不管位於什麼位置,本來目的是什麼。在這個時刻,全部出現了黑色的部分,位置是—這個世界的東北角。
可惜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人類還沒能理解到這個信息所代表的是什麼。
“怎麼回事?”大部分操縱觀測用寶具的強者都是一頭霧水,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現象。
作爲特殊類寶具的觀測用寶具數量稀少,全大陸加起來也不過幾十件,還分佈在各個國家和地域中,但是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卻是非同尋常的,所以這個現象第一時間就被絕大多數這個世界的最高階級知道了。
“是空間魔法,一定是空間魔法!”在魔導士工會中聚集了數量衆多的魔導士,其中一位對空間魔法研究了一輩子的八級大魔導士大聲斷言。
“不,可能是超大規模的放電現象。”說出這個推斷的,是雷系魔法的權威,現任魔法工會副主席的安培大魔導士。
爲了此現象的起因,諸多來自“賢者之影”的魔導士開展了激烈的爭論。
與此同時,至高神教的總部,西斯圖大教堂的深處,幾乎所有在總山的紅衣主教包括教皇本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展開了臨時的重要會議。
“怎麼回事,是上次祭典的調查有了突破嗎?”幾位被臨時召喚來的紅衣主教互相看着,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這個。”教皇本人並有多說什麼,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寶具,然後把自己觀測到的影像投射到了牆壁上。
那是一個很大的圓,圓裡分佈着無數的星星,然而在靠近東北的方向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一個黑色的虛影。
“星空觀測的結果,那個地方出現了巨大的扭曲,空間被收縮了。”本身就是一位偉大星空魔導士的教皇開普勒用最簡單的語句說出了結果。
在所有的探測用魔法寶具中,同時身爲星空魔導士和教皇的他得到的是最準確的探測結果。然而他也無法理解這代表着什麼,這是星空魔法都無法解釋的現象。
“空間收縮,是空間魔法,還是固有結界。”幾乎每一位紅衣主教都是學識淵博的長者,很快推斷出了幾個很有可能的結果。
“空間收縮,不是那麼簡單的現象。”教皇開普勒搖了搖頭,空間魔法可以切割空間,星空魔法也可以製造出強大的固有結界,但是都無法造成這種空間收縮的現象。
空間收縮,代表着屬於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空間永遠的消失了。也就是說,世界本身被“破壞”了。這不是簡單意義上的空間碎裂或者物質崩潰,而是代表着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失去了一部分。
哪怕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位於觀測數據的極小數值上,可那也是代表着“世界被毀滅”的信息。所以,不止是他的寶具,這個世界所有誕生出來的觀測寶具估計都看到了那個信息。
那是這個世界發出的信號,對某種可怕力量的預警。這種現象,以往只發生過一次,那就是那位十級的死靈君主帶着他那無窮無盡的軍隊開始無限殺戮的那個年代。
難道,那個魔王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
…………尤里西斯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剛纔使用的無心天使抽乾了他身體的所有力量,現在還能擁有意識已經算是一個奇蹟。
不,不是奇蹟,因爲他必須親眼確認拉拉的死;他沒忘記在上一次的戰鬥中他親手用深淵斷罪貫穿了拉拉的身體,可她卻又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殺死了尤麗雅。
所以,即使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已經在顫抖,即使連喘息也覺得辛苦,他也要確認拉拉的完全死亡。
匯聚了他全部信念和精神,以自己墮入黑暗爲代價發出的無心天使是他目前真正可以使用的最強力量。不管是絕望神殿中第一次和拉拉決戰還是在面對白色的自己的時候,都起到了決定最終勝負的效果。
然而,這一次和那時候不同,他面對的是真正的拉拉,跨越了無數戰場,擁有“劍之勇者”之名的傳奇。而且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樣,她顯然變得更強。
“啪!”只走了一步,尤里西斯就倒在了地上,被拉拉的箭貫穿的膝蓋徹底的剝奪了他前進的能力,哪怕那可怕的凍氣和龍槍的力量都已經被吞噬,可韌帶和骨骼被粉碎的結果卻並沒有改變。
“咳!咳!”連續透支自己極限的尤里西斯大聲的咳嗽着,連呼吸一口氣都可以感覺到肺部火辣辣的疼痛。
他不是拉拉的對手,不管是戰鬥經驗,策略,還有招式的使用都完全處於下風。爲此,他使用的是用絕對的力量去壓制,用吞噬一切的黑暗淹沒了她。
然而強行驅使這種力量不可能不付出代價,最後的無心天使已經嚴重的傷到了他的根本。那本來就不是現階段的他有資格使用的力量。
“咳!”同樣的咳嗽聲在海面的那一邊響起,在一塊已經粉碎得看不出原來形狀的礁石上,全身佈滿了黑色痕跡的拉拉正痛苦的掙扎着。
黑天鵝在最後替她擋下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力的絕大多數,而剩下的部分則是穿越了她所有的防禦,侵蝕入了她的身體。
那是什麼都沒有的虛無,那是冰冷到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黑暗。這個叫尤里西斯的少年,就是揹負着這樣的力量和她戰鬥。
強,真的很強,甚至強到她覺得自己根本沒可能在這片黑暗中活下來。哪怕是黑天鵝替她擋下了絕大多數的黑暗之力,剩餘的那部分力量也絕對足以把她的這個身體拉入最深的黑暗中。
然而,似乎有着什麼力量在最後加入了她的身體,替她緩解了那部分黑暗之力的侵蝕,救下了她的性命。那種從黑暗中復甦的感覺她並不陌生,那是“庭園”的味道。
身體損傷程度超過百分之五十,投影能力剩餘百分之十,黑天鵝進入休眠狀態……拉拉計算出了現在自己的戰鬥力,大概還剩下剛纔的十分之一左右,勉強可以逃離這個死亡戰場。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拉拉的咳嗽聲很小很小,但是對於全力關注着周圍的尤里西斯來說卻如同一聲炸響。
沒有死?怎麼可能,明明無心天使命中了!尤里西斯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按照聲音傳來的防線,他看到的是已經傷痕累累的拉拉。
沒錯,確實是受了重傷的樣子,但是絕對沒有死,而且看上去還剩餘着力量。
“投影!”拉拉拼盡最後的力量,來召喚一隻可以幫助她行動的劍翼。
現在的她根本投影不出任何一件完整的寶具,連走路做不到的她,只能依靠那殘缺不全的寶具來找到離開的方法。
一隻形狀很不規則,幾乎可以算是投影失敗了的劍翼出現在拉拉身後。這隻投影過程中遭遇了數次崩潰的劍翼完全不具備高速機動的能力,只能勉強的飛翔而已。
不過對於現在的拉拉來說,這就夠了。
“再見。”拉拉並沒打算殺掉尤里西斯,那種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她只是想要從失控的尤里西斯手上活下去而已。
尤里西斯拼命的想要站起來,想要追上去。然而對已經身受重傷,連維持意識都很困難的他來說,這是個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絕不!
“艾婭!”尤里西斯喊出了自己唯一的書之魔使,魔王的右手的名字。
從很早很早以前,大概是勇者大會的那個時候,意識到自己的魔王力量有多危險的他開始下意識的不去借助艾婭的力量。
那個時候,參加着光輝祭典的他實際上渴望着自己再成爲“人類”,哪怕是重生之後也沒有多少改變,來到光輝學院的他甚至重新有了成爲“神官”的想法。
所以,他不去借助艾婭的力量,依靠自己的力量戰鬥。如果有悲傷的事情,難過的事情,全部自己來揹負就好。
然而,此時此刻,他終於還是想起了她的名字。接受了自己的魔王身份後,屬於自己最忠誠的的書之魔使的名字。
“終於想起我了嗎?我最愛的主人。”那熟悉的聲音在尤里西斯的腦海中迴盪,那是擁有着漂亮的紫色眼睛和小巧身體的小惡魔的低語。
“我等這一天,可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如果是主人你的願望,這個世界想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
“如果是主人你的意志,那麼我就一定會去做到”
“主人,我一直在等你。”
“現在,就讓我來完成你的願望。”
隱藏在尤里西斯身體中的魔王之書自動飛了出來,金色符文閃動中,艾婭的身影出現在了書頁的上面,在她身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空間惡魔莎朗蒼白的面孔。
“莎朗,辛苦了。”儘管有魔王之書作爲道標,並且也悄悄在尤里西斯身上做好了暗號,可這次的空間跳躍還是讓空間惡魔透支了全部力量。
在艾婭到來的瞬間,尤里西斯感覺到屬於自己的魔王之書迅速了翻過了幾頁,然後向他展現了這個狀態下他也可以使用的那個招式。
“同步!”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看着已經快要消失在海平面那邊的拉拉,尤里西斯直接一把抱住了艾婭的嬌小身體,開始啓動儀式。
“主人你還是激烈,那麼就來久別的親熱吧。”艾婭微笑着看着抱住自己的尤里西斯,開始最高速度的輔助運算。
身爲書之魔使的她並不具備多少直接的戰鬥力,但是在儀式的輔助,切換方面卻是最強的工具,特別是需要使用魔王之書來發動的力量。
而現在尤里西斯要使用什麼,她也一清二楚,因爲那正是刻在魔王之書中的印記。
藉助艾婭的力量,尤里西斯輕而易舉的就尋找到了那條契約之線,那代表着愛的契約的線。
“我可愛的新娘,將你的愛獻給我吧!”尤里西斯感覺到了線的那邊的味道,屬於他和他的黑暗新娘的羈絆。
“大哥哥!”在離光輝學院已經不遠的某處,和英靈王雨可,維多利亞王妃一起旅行的法麗驚喜的看着遙遠的東方,超越了空間的距離,她感覺到了她所喜歡的人的召喚。
那股親切和溫暖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她正被他擁抱在懷裡一樣。
這是兩人之間的契約,羈絆,那個夜晚在夜空之下完成的小小的愛的誓言。
“以絕對的黑暗爲名,你的一切都將屬於我!我美麗的公主啊,穿上華麗的禮服,戴上聖潔的戒指,和我結婚吧!我可愛的黑色新娘啊,將你的愛獻給我吧!”
“我願意!”如同那個夜晚一樣,法麗這次也是舉起了自己的手指,漂亮的訂婚戒指在她細小潔白的手指上閃閃發光。
在英靈王雨可和維多利亞有些驚訝的目光下,那件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色禮服也在法麗的身上覺醒了。那是隻有被黑暗所眷戀的少女擁有的獨一無二的魔力武裝,穿上她的女孩,即是魔王的新娘。
黑暗聖盃巨大的影子浮現在法麗的身後,卻不會對她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在她的手中,來自先祖黑暗賢者艾爾梅婭的黑之聖典翻開了第一頁。
空間的障壁瞬間被粉碎,代表此世一切最終之惡的黑暗聖盃直接降臨到了遙遠的海邊。
“射擊!”連艾婭的那部分魔力也一起抽空了的尤里西斯對迴應他召喚而來的黑暗新娘的幻影下達了絕殺的命令。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不想召喚法麗的力量,黑暗聖盃的力量對於還只是孩子的法麗來說太沉重了。然而,此時此刻,他卻必須使用她的力量,以魔王的名義。
那把禁忌的寶具—黑暗聖槍在法麗手中慢慢浮現,這代表黑暗聖盃最強攻擊之力的寶具似乎一出現就表現出了極度渴望殺戮的意願,正好和尤里西斯此刻的命令相符。
甚至根本不需要尤里西斯的力量去鎖定,它直接就鎖住了飛翔在遠方的拉拉的身影,無數黑暗的碎片從黑暗聖盃中散發出來,污染了這片大地。
法麗睜開了眼睛,但是那雙藍色的眼睛中並不存在任何的感情,只是簡單的,平靜的注視着遠方那個小小的身影。
因爲相信,因爲愛,法麗將一切力量都給予尤里西斯控制。她只聽他的話,也只爲他將這黑暗聖盃的力量展開到極限。
然後,她擡起了手中的那把黑色的槍,輕輕的把它投了出去。
沒有飛翔的時間和軌跡,像是射出之前就確定了結果,黑色的槍在投出後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拉拉的身後,然後貫穿了她背後的劍翼和她的心臟。
“這個不是!”儘管看不到背後射過來的是什麼,可拉拉卻從這件武器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在遙遠的時代,在她戰鬥的那個年代,那件不該出現的武器的氣息。
被法麗射出的黑暗聖槍忠實的執行了尤里西斯下達的命令,把拉拉的心臟徹底的粉碎。哪怕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尤里西斯也可以看到從她身體中噴出的大量血霧。
貫穿拉拉身體的黑暗聖槍並沒有就這樣停下來,而是直接帶着她射進了海地,然後猛然引發了一次徹底的爆炸。
海面上炸起一圈高達百米的巨浪,如同一顆隕石墜落進了海中,龐大的海浪從四面八方延伸出來。如果不是黑暗聖盃的力量扭曲了周圍的空間,恐怕尤里西斯都會被這股巨浪衝得無影無蹤。
然後,尤里西斯就再也感覺不到拉拉的任何氣息,在那片深海之中,她的存在痕跡已經完全的消失了。
“終於……”尤里西斯很想笑出來,因爲他終於給尤麗雅報仇了。用自己的這雙手,將那本屬於尤麗雅的身體心臟給徹底貫穿,在那種爆炸中,大概連屍體的碎片都剩不下來。
拉拉,終於死在了他的手中。
龐大而負面的魔力扭曲了這片天空的法則,被捲上天空的海浪化成了無數冰冷的水珠,緩慢的落在大地和水面上。
彷彿,這片天空在爲誰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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