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墨痕到達了尼特尼克主城,這是他第一次來主城。這裡的繁華與冷清的犁路要塞形成着鮮明的對比.
由於不想聲張,墨痕在嵐天戰袍外套着一件大麾.只有一柄戰刀突兀地系在背後.這讓風聖使墨痕看上去倒像一個身份神秘的流浪者.
墨痕是聖使卻不是聖人,何況他年紀尚青,正是二十歲上下,愛玩的年齡.貼身口袋裡的匯票像一隻小蟲啃齧着少年的心.
少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鬧市區,像一個鄉下人一樣在琳琅滿目的商品前看上好久,像一個小木片被人潮擠來擠去.
如果說犁路要塞詮釋的是靜默與永恆,講述戰爭的殘酷,那麼尼特尼克就是在詮釋着激情與時尚,訴說和平的美好.
可是小販們不樂意了,沒有錢的鄉巴佬盡在眼前轉來轉去又完全看不到要買的打算。
面對攤販們投來鄙夷的,敵視的目光,墨痕真想一隻手探進懷裡,取出那張一萬金幣的匯票摔在那幫混賬面前,看看,你有錢還是我有錢?我用金幣都能砸死你!換成銀幣就可以砸死你們!換成銅幣就可以把這條街都砸爛!
墨痕一隻手探在懷裡有些陰暗地笑着,沉浸在一種毀天滅地的奇妙快感之中。“喂,你到底買還是不買?”墨痕不知不覺中已經拿着手中的一件貨物做了近半分鐘的白日夢。
“不買就不要看,把你的髒手拿開。”小販見墨痕好像沒有想付錢的樣子,積壓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
墨痕是比較自尊的,以他的性格不說當場剜了這廝,至少也應該賞他一個耳光,而令人奇怪的是,墨痕壓低大麾的風帽,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人海之中。
突然一陣破空而來的疾風掀翻了小販的攤點,貨物四處亂飛着,正當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貨物時又一陣風襲來竟然將那個男人捲到了空中。那個小販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漂浮着,活像遇到了一個超小型的龍捲風。街市上幾乎所有商販與客人都擡起頭來觀看這一奇觀。
那人在空中漂浮了近一分鐘才重重摔在結實的地面上,倒栽蔥式的着陸讓一條街的人都鬨笑起來。人羣中有一個人冷笑了一下,收回自己的右手,又扎進了人潮裡。
這時另外兩名男子卻盯上了墨痕,“他的風之力居然這樣強,而且控制力又那麼好。這絕對不是一個人類的風系法師可以做到的。絕對不是…”一名男子用其他人聽不懂的語言驚歎道。而他身邊的男子負手道,“我在他身上可以感覺到很強的風系力量,也許他是一個翼人呢,你看他的頭髮是栗色的。”陡然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疾風魔刃!”
這座城市中另一個唯一能挽留少年目光的就是城裡到處都種植着楓樹,正值深秋就好象有一團團濃烈的火焰在城市裡蔓延着。
據說這是哪一位騎士留下的傳統,他爲了紀念自己在聖戰中陣亡的戰友而種植了許許多多的楓樹。他好象說過,聖戰的火焰是他一生所銘記的傷痕。
數百年前的人類在美尼拉大陸幾乎沒有立錐之地,人類不得不與肉體強大的獸人作戰,與強大的龍作戰來爭取自己的生存空間。最終人類在先知美尼拉的帶領下終於屠滅了炎龍與藍龍這兩個實力最強的龍系部落,將獸人趕進北部羣山。後來這場曠日百年卻澤被後世的戰爭被稱爲“聖戰”。
爲了紀念美尼拉的功績,人類決定以美尼拉的名字來命名這片自己同胞流血犧牲而得到的土地。
每當尼特尼克城裡有戰士陣亡,或者有哪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死後,總會在他們的故居或者墳冢邊種上一棵楓樹,所有如果你看到哪間庭院中遍佈着紅似紅的楓樹,那麼這一定是一個光榮卻悲慘的家庭。
道路邊種植的楓樹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是爲了跟全城的格局呼應罷了。
已近深秋,墨痕捻着一片已經紅透的楓葉,默默地懷念,默默地祝福。
門口的衛兵跟墨痕唧唧歪歪了好久,直到墨痕解下了戰刀才放他進去了。
墨痕壓住一肚子的火,走到那個書記員面前盡力做到彬彬有禮地說:“先生,我們來支援的隊有一個隊長叫做李睿,他是個戰士。他現在下落不明。請問……”
那人兩眼向上一翻,見是個陌生人,又看到墨痕的衣着。人靠衣裳,馬靠鞍,看人三分看長相,七分又是看衣着。怎奈何墨痕又不是令人驚訝的帥哥,唯一的帶點貴族氣息的嵐天戰袍還被一件土到掉渣的大麾裹得嚴嚴實實。
“你們城的陣亡名單我早就發出去了。”他哼哼着,含糊着回答,像嘴裡含着點什麼似的。
“他沒陣亡,我希望能夠得到一點有關他在尼特尼克的資料,比如說…”
“沒有,沒有,你沒有權利看這些文件。”對方很不耐煩地擺手趕墨痕出去。
墨痕終於暴怒起來,一腳踩在那張寫字檯上,像一個江洋大盜用一隻手拎起那個傢伙的衣領,“我叫你拿給我看!你就給我拿,不然小心你的這顆豬頭!”
“你…你以爲這裡是什麼,這裡是…”那個人畢竟見過一點世面,竟然還能勉強說出話來。墨痕故作猙獰道,“我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只想要我想要的東西,拿給我,看看而已,不會爲難你的,否則…”
那個書記員感覺到那隻手貼着自己脖子的地方有些冰涼,沒有溫度的感覺。墨痕揚起自己的另一隻手,一個有些詭異的場景出現了,在寫字檯上的厚厚一疊紙張憑空飛舞起來,所有的紙張在落地之前都被絞成了碎片,而那個男子的一隻手始終拎住他的衣領,另外一隻手憑空舉着。
“你…你想做什麼?來,來人啊。有刺客。”那個書記員驚恐地叫了起來,墨痕冷笑道,“就算你們的衛隊全部到這來,他們還是奈何不了我。”現在的墨痕豪情萬丈,根本沒有把尼特尼克主城的衛隊放在眼裡。
“誰說整個衛隊都奈何不了你這個豬玀?”一個粗重的聲音突然從墨痕的背後響起。
墨痕回頭時不禁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