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在傳送門的入口,他們黯然地回到了美尼拉大陸。
彷彿天地也感到悲傷一般,中部平原正在落着紛紛揚揚的大雪,漫天的鵝毛大雪在風中四散飄落,落滿一行人的肩頭。由於剛纔霜契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已經無法使用羣體傳送這樣高難度的幻術了。風雪太大,鯤鵬與紅龍都無法飛行。
所以他們只能步行,在風雪中跋涉。
雪越來越大,積雪甚至已經沒到了墨痕的膝蓋。他們只好各自支撐起結界阻擋着面前的風雪,迎星和霜顏走在一起。
風吹過山谷時的聲音到了墨痕的耳中卻幻化成了無塵響徹天空的話語,“黑暗的主,我讚美您的名。”
此時的墨痕覺得心像化成了一片一片尖銳的碎片,“難道我的兩個摯友,李睿和無塵都必須要與我爲敵嗎?”墨痕低語着,那聲音很快淹沒在風雪之中。
“我的魔刃真的必須沾上他們的血?不,我不願意。可是他們的劍也許會毫不猶豫地穿過我的胸膛。”墨痕的心中想着,他珍視自己與無塵和李睿的友誼,彷彿愛惜自己眼中的瞳仁。
風雪中霜契和蒼祁在議論着些什麼,主題好象還是圍繞着無塵。
“霜契,從那束光裡我可以感覺到極強的力量,這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惡魔。”蒼祁說道。
“沒錯,我也感覺到了。我甚至覺得那是一條龍,一個已經死去的龍穴守望者的靈魂。”霜契憂慮地說。
“如果是龍族最強的戰士那就屬底格尼休斯了。”
“但願不是那樣,那條惡龍可不是好惹的。據說一千年前的聖戰中,他的一次盛怒讓整個大陸的三分之一都化爲了焦土。”霜契搖搖頭,“這一頭對人類的仇恨太強了……如果他回來……你簡直是超過四幻天劫的存在。”
這時,墨痕迎着風跟了上去。“霜契,如果無塵真的召喚了那條龍的靈魂,那我們怎麼辦?”
“沒有辦法,傳說他是不可戰勝的,連我們的創造者先知美尼拉都差點敗在他的手上。”
“那麼他是怎麼死的?”墨痕皺起眉頭問道。
“當時的龍族可不是現在我身邊的紅龍這樣的龍……”蒼祁道,“當時的龍精通魔法,甚至有自己的武技,據說還能幻化成人形……遠不是現在這些龍可以比的……”
霜契接着說道:“當時的龍族分藍龍與炎龍,底格尼休斯是炎龍部落最強的戰士,死在了龍族奸細的暗殺下,藍龍部落的龍族戰士用四十多把冰劍刺進了他的胸膛,他才死去。”霜契的語氣中透着一絲惋惜,彷彿是對底格尼休斯英雄氣概的肯定,他望向天空說:“傳說他的靈魂一直都還在大陸的天空中飛舞着。”
“如果不是他的死,也許我們人類根本無法戰勝龍族獲得現在在大陸上的土地。”霜契又說,“如果他再次甦醒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也許就真的走到了盡頭。”
次元聖使沒再說什麼,快步朝前走去,他銀白色的長髮漸次消失在鋪天蓋地的風雪中。
日出後,雪漸漸變小了。墨痕召喚出鯤鵬,載着大家回到了班卡休山山的腳下。
衆人在上山時突然聽到從附近的樹叢中傳來一聲咳嗽聲,接着又是一聲。墨痕循聲而去看到了椅在樹下渾身是血的李睿,積雪已經厚厚地覆蓋在他的身上。
他已經奄奄一息了。這時霜契他們也跟了過來,霜顏俯下身爲他簡單檢查了一下傷勢,然後她皺起眉說,“他傷的很重,中了多處劍傷,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屬性力量護住身體他早就死了。”
“按照實力來看,誰能把他傷得這麼重?”墨痕一邊檢查着李睿的傷勢一邊問道。
“除了你的朋友,光暗聖使無塵還能有誰?”霜契冷冷地說。
無塵真的對李睿動手了,以前他們兩個人是那樣的默契,可是現在……
墨痕突然感覺到冰冷一點一點地升起來,讓他瑟瑟發抖,勝過周圍的冰雪無數倍。
在犁路要塞中墨痕診所,他用鑰匙開了門。裡面的一切都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還有無數的蜘蛛網。
墨痕掐指算算,離開這裡已經快三個月。兔走烏飛,他再回首來路的艱辛,那些一段段蕩徹胸懷的奉獻,無數次幾乎碎心的打擊都毫髮畢現,而他則感覺這三個月就像一生那樣的漫長。
他用木柴點起了壁爐,打開了藥箱幫李睿包紮了下傷口,塗上藥膏,而後塞給他一塊止痛片。就好象當年李睿住在這裡一樣。
而他看到李睿原本的面龐已經不再有以前的光輝了,歲月的痕跡無情地刻在了他的臉上。
墨痕以前總是期盼,期盼將來能夠比現在更好,可是實際上每次他都發現逝去的東西,失去的時光,歲月纔是最值得回味的。
他安頓好李睿,關上李睿房間的門走了出來。其他四個人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墨痕往壁爐裡添了幾塊木頭,站起身來問。“怎麼樣了,你們打算如何處置他?”
“墨痕,也許這個方法你不會接受。”霜契抱着手中的茶杯,捂着手說。
“說說看,霜契。”墨痕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死刑。”霜契冷冷地說。
“什麼?”墨痕懷疑自己聽錯了,“爲什麼要對他使用死刑?”
“因爲他違背了十二聖使當初的誓言,只爲人類而戰。可是他卻是爲了自己的利益與我們戰鬥。他甚至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霜契回答道。
“那當初蒼祁…”墨痕爲李睿申辯道。
“他已經悔過了,對十二聖使也不再是威脅了。”霜契慢慢地看向蒼祁說道。此時的蒼祁站立在窗臺邊,背對着衆人看着窗外的雪花。
“那如果李睿也悔過呢。”墨痕幾乎用哀求的聲音說:“請你們再給他一次機會……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死去……”
霜契站了起來,他對着屋外的雪花,聲音模糊而飄渺,“那我也會從輕處罰他。比如,剝奪他十二聖使的權利。”
“可是霜契,他只是一時迷失了心志,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能不能…”
“墨痕,不用說了。你還要怎麼樣偏袒他?”
“我…”墨痕欲言又止,他看到霜契的目光就像森銳的冰凌一樣。他意識到無論他再爭辯什麼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好了,幾個晚上沒休息了。”蒼祁打了個哈欠說,“我要去休息一下了,你們繼續。”
於是墨痕領着霜顏和迎星去了樓上的房間,蒼祁和霜契擠一個房間,而他爲了盡賓主之誼只好睡客廳了。
“霜契,你早點休息吧。你的靈力今天消耗太多了,我想和李睿單獨談談。”墨痕對走在最後的霜契說。
“不是我說風涼話,我認爲你很難讓他回心轉意,真的。”霜契說完走進了他的房間,房間的紅木門“碰”地一聲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