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
每每看到胡楠夫婦二人，劉楓心頭都隱隱作痛，偏生當着師姐的面，劉楓還不能表露絲毫，每次相逢都笑臉相迎，其中苦澀，又有誰人能知曉。
相處了數日，劉楓知曉這白衣公子姓胡名楠，修爲高了自己一線，是楚國修士，此番出來歷練，對高芷菲一見鍾情，最後在顧家幾名有心攀附楚國的宿老撮合之下，喜結連理。
胡楠修爲與劉楓相當，與人相處也不是劉楓記憶中那個桀驁不馴、處處高人一等的白衣公子，對顧家村村民很是客氣，絲毫沒有大派弟子的腔調，平素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禮。
知曉這白衣公子跟腳之後，劉楓似乎已經認命，在這村中生活漸漸安穩，以他金丹修士的身份，物質生活自然可以過的十分滋潤。劉楓還在嘗試中打開了自己的儲物袋，心中不禁對這自己確實已經回到顧家村這一事愈發確信。
胡楠夫婦婚後很是恩愛，爲了避嫌，從胡風滿月酒之後，高芷菲似乎有意躲着劉楓，就算前來拜訪，也都是和胡楠一起。從師姐的眉宇之中，劉楓看得出她婚後生活很是美滿，就算心中還有所不願，也只能默默祝福。
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一切都是那麼合理，村落中每一個人言行舉止都沒有什麼異狀，知曉劉楓金丹修士身份之後，大都親熱之中帶着一股恭敬，一切一切，都傳遞着一個信息。
劉楓已經回到了真實世界之中，師姐也已經嫁做人婦！
劉楓不願意因此沉淪，不斷在內心吶喊，這是一場試煉，這一切都是幻象，然而事與願違。
再怎麼孤僻，再怎麼高冷，劉楓總歸要接觸其他人士，一次次接觸，每一次談話，每一種言行，用一種蘊與尋常生活的方式，不斷提醒劉楓，先前的試煉只是一場夢，而現在該醒來了。
劉楓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幻象，哪怕劉楓從心底不願意接收這是個事實。
生活漸漸平靜下來，劉楓每日打坐修煉，調息養氣，修爲也在不斷增長，一切地一切，似乎都與真實生活無異。
胡楠夫婦二人探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胡楠還邀請自己前去楚國修煉，並聲稱那裡纔是天南修道的聖地，靈藥、功法都遠非自己所能想象。
劉楓喝着土家釀製的小酒，看到師姐滿足地笑容，微笑着拒絕，他的心底，已經不像先前那般沉重，漸漸接收胡楠的身份，談話之際也不再對他提防。
待到胡風長到一歲之後，胡楠夫婦再次來到劉楓屋舍之外，前來和劉楓告別，胡楠再次邀請他前往楚國，劉楓自然是拒絕。
“既然劉兄堅持，那胡某也不勉強，我和芷菲在楚國大衍宗修行，也會時常來探望劉兄。劉兄若是有暇，也可來我楚國遊玩，在下一定盡到地主之誼。”胡楠最後同劉楓告別到。
高芷菲逗弄着懷中的寶寶，似乎是不敢面對劉楓，最後朝着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一如劉楓先前前往“蒙元”時的場景一般。
望着三人御劍離去，劉楓笑容之上似乎還凝聚着笑意，目光之中的平靜卻已經消失不見。
此刻的劉楓沒有表現感懷故人遠行的離別傷感，亦不曾沉默中埋葬自己地感情，他的心底隨着高芷菲聲音的消失變得一片敞亮。
師姐的離去似乎使得劉楓拜託了執念，劉楓此刻反而露出笑意，不知對誰說道：“我在幻境之中歷練許久，生離死別，習以爲常；家國情仇，已能放下，反倒是這對師姐的感情，成了道心最後的破綻。”
隨着劉楓說下這般話，遠處起伏的山脈，近處炊煙渺渺的山村，一幕幕場景畫面好似碎裂一般，有如琉璃被打碎一般，斷裂成一片片碎片，唯有劉楓立身之地的三寸土地，依舊是那般平靜，未曾有絲毫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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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隨着師姐的遠走，我纔對感情有所明悟，若是情深緣淺，那放下就是得到。”劉楓獨自呢喃，目光愈發熠熠生輝。
這等變化，稱得上是天崩地裂一般，然而劉楓面上笑意絲毫沒有變化，原本掩去鋒芒的眼眸，再次變得清泓如水，比起之前，帶了一股滄桑，一種從容。
先前那悶雷一般的聲音從渺遠出傳來，依舊不帶任何情緒：“道心圓滿，破開恩怨情仇糾紛，真嬰有望。”頓了一頓，又說道：“若是最後試煉場景真的出現，那你又該如何？”語氣之中似乎帶着一點好奇。
劉楓閉目想了數息，眼前閃過高芷菲離去時的容顏，又想了想當初分別時的情形，開口之中帶着脈脈溫情，道：“若是有緣，與她攜手共白頭；若是無緣，孤影聽雨度浮生。”
那悶雷一般聲音愈發變得人性化，聽到劉楓回答之後似乎有了感嘆：“小友真是灑脫之人，這求道問心，就這般算過了，最後一關，在這黃泉之中能謀奪多少造化，卻要看你本事了。”
知曉此人應該就是器靈之類存在，劉楓唯恐接下去的試煉又是一無所知，當即開口詢問：“前輩，不知這最後一關試煉，又有什麼要求。“
”你半點不知這黃泉界試煉，居然就血祭了界門“那聲音自從有了情緒波動之後，說話之間就帶着一股人氣，聽着聲音甚是蒼老：”黃泉界試煉，考驗一個人修爲、道心、機緣，每個人在求道問心這一關，都需要直面心中七情六慾，找出心中真我，既然你已經從情之一字上找尋到“真我”，最後一關試煉對你應當沒有半點兇險，你好自爲之。“
接下來劉楓無論如何呼喊，那蒼老的聲音不在迴應，劉楓收了手心神，開始環顧四周。
依舊是那處堤壩，在劉楓的神識之中，此處彷彿多了一點色彩，卻有說不出到底是哪裡有了變化。知曉這堤壩兩端延伸似乎無盡，劉楓此刻神識清明，略一思索，隨即明白這是一種循環往返的陣法結構，若是一直沿着堤岸飛行，恐怕窮盡一生，都不能破除幻境。
劉楓御劍來到河中心，神識探了一探，似乎並無什麼危險，劉楓俯下身子，伸出右手往河水中探了一探查，似乎並無異樣，只是略帶一點冰涼，先前那試煉老者說最後一重試煉並無風險，劉楓處於謹慎，並未完全相信。
待到試出此地河水真的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劉楓掐訣使了一個避水法訣，徑直往河水深處潛去。
事實上，此地長河之中帶有黃泉之力，若是沒有經歷第二關求道問心之人貿然進入，多會心神崩潰而亡，此刻劉楓道心圓滿，意志堅韌，倒是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