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古楓帶着蝶舞又回到了淮陰,回到了既幸福甜蜜,卻也傷痕累累的故鄉。古楓終於有勇氣去面對苦澀,面對挫折,面對回憶。而這些難得的勇氣,是蝶舞給他的,因爲遇到蝶舞他灰暗的人生纔有了希望。他愛蝶舞但他也沒有忘記張菁,所以他想回故鄉祭拜張菁,告訴他由衷的話--他馬上要與蝶舞成親了。
縣城的一切如故,古楓的腳下踏着過去的點點滴滴,瀝瀝如昨。古楓抑制不住開始觸景生情。蝶舞很希望古楓能陪她到處轉轉,但他了解古楓此刻的心情,所以只是一聲不響的在身後相隨。古楓似乎已漸漸乎略了蝶舞的存在。這一條街,張菁陪着他走過無數次,有張菁相伴古楓是多麼溫馨甜蜜,而如今呢?街道繁華熱鬧,他的內心卻冷清空洞。
驀然!古楓的眼前一亮,剎那間他整個人怔住了,內心也隨之悸動難平。古楓失聲道:“菁兒!”“菁兒”這個名字不禁讓蝶舞內心一顫,順着古楓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有一名女子正在路邊看一個老人捏麪人兒,極是有趣。
捏面的人技藝高深,雖然已經垂垂老矣但雙手卻靈活巧妙,捏出的麪人形態各異,逼真精巧。張菁看得專注,似乎沒有聽到有人喊她。古楓看到張菁尚在人間,驚喜萬分,一時間張菁再次填滿了他的心田,令他忘乎所以,甚至將身後的蝶舞拋到九霄雲外。
古楓急步上前,激動地道:“菁兒!是你嗎?”因爲古楓看到的只是張菁的側臉,天下容姿相似的人不少,他也不敢相信張菁還活着。張菁一聽是古楓的聲音,立刻轉過頭,同是俏臉上也露出驚喜之色,興奮地道:“古大哥!”
張菁回過頭蝶舞才切身體會到她真的比不上張菁,張菁不但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容色清麗難言,而且又是千金小姐。她的嬌豔,他的風姿,甚至是身份地位,她都萬萬不及。內向的人一般都比較自卑,蝶舞不禁呆呆地自言:“她真的好美。”其實他二人的容貌都不相伯仲,只不過氣質不同罷了。
這時候蝶舞看到古楓已緊握住張菁如春筍般的玉手,古楓對她殷情切切,她們竟是那麼甜蜜,那麼般配。蝶舞已經清楚古楓從一刻開始已經不再屬於她了,一時間她的心中一陣酸楚,甚至隱隱作痛。她茫然失措,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他不知該何去何從。
你悄悄問我這些年是否過得好,我依然笑着說:“沒有什麼煩惱,只是有時要求太高。”你身邊的他在等候,我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輕聲說再見夠不夠。走在大街與你相逢,時間改變太多,你的溫柔,你的驕縱,都不再屬於我。走在大街與你相逢,也許我太執着,只希望你在多年以後依然記得曾經有我。——引自莫少聰(與你相逢)
古楓難以置信,問:“菁兒!怎麼你會……”張菁知道蝶舞想問什麼,想起當日發生之事不禁令她不勝心傷,她黯然道:“當日服了‘斷腸散’本以爲必死無疑。毒性發作時,便昏死了過去,同時你也被迫招入京城面聖。所有人都以爲菁兒必死無疑,可這時王赤折返了回來。”
“王赤!”古楓詫異不解。就在這時張菁突然變得極不自然,神色閃爍不定。甚至擺脫了古楓握着她的手。她訕訕地道:“是他以性命要挾他的父親,才換來家傳至寶‘金線蓮’救了我。”
古楓不是傻子,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眼前的張菁已經不復從前,他疑惑不解:“菁兒!你怎麼了?”張菁看着這個曾經最愛的男子,看着這雙充滿關切的眼,她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滴滴下墜,怎麼也忍不住。張菁道:“古大哥!你以後不要再稱呼我菁兒了。”古楓看着她淚流滿面,他的內心居然比張菁還要難過,他急切地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古大哥,我們一起解決。”張菁囁嚅道:“我...我已經是王赤的妻子了。”這句話就像晴天乍雷,令古楓內心大驚,措手不及,古楓儘量控制着自己不會崩潰。
蝶舞在不遠處一直相當關注,距離和喧囂使蝶舞聽不到蝶舞和古楓在說些什麼。她不明白張菁爲何哭泣,她也沒有過去,她不知道自己過去能作些什麼。
古楓真的不忍對她‘興師問罪’,也不願讓張菁看到他傷心斷腸,那樣張菁會更難過愧疚。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只有接受事實,經歷了那麼多是是非非,痛苦魔難,如果學不會放手,他只會更痛苦。他剋制住內心所有的悲苦,出奇平靜柔和地問:“王赤對你好嗎?”
“很好”張菁的話語也說不出的平靜柔和。古楓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那--恭喜你找到了一個好相公。”古楓的話裡沒有一絲貶責之意,話中只有對張菁誠摯的祝福。張菁也破涕爲笑:“謝謝你!古大哥,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大哥。”
古楓問:“王赤呢?怎麼沒有陪你出來?”
“他繼承了祖上的錢莊,現在他生意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沒有讓他陪我出來。現在他和過去簡直叛若兩然,他在淮陰做了許多善事,他不僅開倉救濟災民,而且出錢爲讀不起書的孩子修建私塾。”他說着說着精神也不由興奮起來,很明顯他們的日子一定過得十分美滿幸福。
古楓這才明白原來姻緣真的是上天註定,張菁與王赤纔是天生一對,王赤能給她幸福,他給不了。張菁也意思到自己有些失態,她斂容說:“他們都說你面聖之後就被罷了官,我和爹爹聽到此消息都心急火燎,請了許多京城的親戚朋友搜尋你的蹤跡,但音迅渺然。之後便有人說,你已經死了。”古楓存心要避世,又怎麼會讓別人找到呢?古楓哥。”
忍不住道:“你也認爲我死了,所以就嫁給了王赤?”張菁以爲古楓在責怪她,垂首道:“古大哥,對不起,請原諒我。”古楓苦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怪你,因爲古大哥知道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事到如今,古楓仍就如此關心自己,張菁的心裡更多是感動。她忽然涌上一股衝動,想撲在古楓懷中大哭一場。但她也是一個有理智的女人,所以她最終忍住了。古楓終於回來了,卻已經人事全非。張菁是一個女人,女人通常都想找一個真正疼愛自己的人,找到心靈的歸宿,找到依靠。張菁之前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早已身心俱疲,難得王赤仍對她癡心一片,所以她接受了王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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